雪儿被如心重新扶上了床,并慢慢的躺了下来。
“小姐,您穿这件衣裳好美呢。”如心羡慕的说道,没想到换了一件衣服,人竟可以变得如此不一样,昨天在见到穿着道袍的她时,她还在为林管家为什么会带一个如此平凡的女子回来感到疑惑呢,没想到原来那件灰色的衣服把她原来的美丽全部都抹掉了。
美?如心的话让雪儿有些惊讶,从小到大从来没有人说她美,而且她也从来都没有照过镜子,只有在和其他姐妹们去湖边打水的时候会看看自己的样子,不过那也是跟师姐们学的。
师傅一直都教导她们,入了佛门就应该忽略那张皮囊。
“如心,我想见见那位救我的恩人。”不想谈论关于这张皮囊的话题,雪儿想起了她现在是在别人的家里。
“小姐,您现在身子还很虚弱,等病好了再说吧。”如心的话刚讲完,门外的就响起了敲门声,“一定是药煎好了,如心去端给小姐。”
如心说完就站起身走向门口,果然是送药过来的丫鬟。
“如心,林总管说让你好好伺候这位姑娘,一切等她病好了再说,身穿蓝衣的丫鬟将手上的药递给了如心。
“我知道了,麻烦你了真儿。”如心接过药笑着对真儿说,“麻烦你去回复总管一声,如心一定会好好照顾小姐的。”
“恩,那我走了。”真儿朝房间里看了一下,但随后又将头缩了回来,慢悠悠的离开了。
如心站在门口一直等到真儿的身影消失在走廊之后才放心的退进了房间里,并将门关紧,然后走向床边准备喂雪儿吃药。
“如心,我可以这么叫你吗?”雪儿看着如心,休息了一会之后她才发现她似乎对一直照料她的这位小姑娘有些失礼。
“当然可以啊。”如心的小脸顿时绽放出可爱的笑容,“只要小姐喜欢,怎么叫都可以。”
看到如心那天真的模样,雪儿也笑了,她的运气真好,能遇到这么和善的女孩。
如心扶起雪儿让她将药喝了下去。
“好苦啊。”雪儿喝了一小口之后立刻皱起了眉头,从小到大她从来都没有生过病,更没有碰过这黑色的液体。
“良药苦口嘛,小姐,其实喝这个东西也很简单,我以前生病的时候,娘都是让我捏着鼻子然后闭上眼睛一下子喝下去的,您也试试。”如心将药碗重新递到了雪儿的唇边,其实她知道,就算这么做也一样会很苦,但是总要说些劝她喝下去的话吧。
“这样吗,好,我试试。”雪儿真的相信了如心的话,她闭上眼睛,然后用手捏住鼻子一口气将药汁猛的灌了进去,但是却依然被苦的皱起眉头,那枯涩的液体含在嘴里,怎么也咽不下去。
“小姐,快咽下去,已经到了嘴里,不咽下去岂不是太可惜了,枯涩的味道只有嘴里能感觉得出来。”如心见雪儿不肯下咽都急出了一身汗。
雪儿听如心这么一说,她立刻咕噜一声将药汁咽了下去,但随后又是一阵咳嗽声。
如心立刻拍打着雪儿的背,折腾了这么久只喝下去一两口,后面的一口如心还真的不知道该怎么骗她才能让她全部喝掉了。
果然,雪儿在顺过气之后就哀求似的看着如心,“如心,我可以不喝了吗?”真的好苦啊,她已经没有勇气再喝下去了。
“不行。”还没等如心回答,门外的的声音就先一步传进了雪儿的耳中。
林义天从门外走了进来,他一身白衣,在正午的阳光中更加显得俊美。
雪儿有些傻愣的看着这位突然出现在自己面前的男子,她不知道该用什么样的语言来形容她此刻看到了景象,林义天在她的眼中就像是神抵一般的男子。
“林总管。”如心看到林义天立刻从床沿上站起身给林义天行礼,然后乖乖的退到了一旁。
“恩。”林义天轻哼了一下,然后将目光再次投向雪儿,“药一定要喝,不然病怎么会好。”然后端起如心放在床沿上的药汁递到雪儿的唇边,“来,喝下去。”
雪儿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将那碗枯涩的要命的药给喝下去的,她只记得她刚当时被林义天的相貌给怔住了,竟乖乖的将药喝了下去,等她回过神来的时候才发觉自己的口中枯涩的让她想吐。
如心看到雪儿那样傻傻的看着林义天不觉有些失笑,其实她在第一次见到林总管的时候也跟她一样,只顾着盯着他看,连一旁的父母说什么也没听见,因为这样,她差点进不了莫府做不了丫鬟。
林义天见雪儿将药汁喝了下去,他第一次露出了微笑,虽然很浅,但却还是被眼尖的如心发现了。
难道这位姑娘是林总管的旧识?否则从来都不会关心人的他为什么要来亲自喂药,但是在林义天说下一句话的时候,如心彻底打消了这个想法,因为林义天问雪儿,“还不知道姑娘的芳名。”
林义天这突然的问话也让雪儿从震惊中回过神来,而且脸红的不知该怎么办。
她怎么能这样盯着一个陌生的男子看呢?师傅不是说过人生不过是一具臭皮囊而已吗,她今天的行为应该会让她下地狱吧。
“小姐,林总管问您叫什么名字呢。”如心看到雪儿不知所措的样子,以为她没有听明白林义天的话。
“我,对不起,我失礼了。”雪儿连忙从床上虚弱的爬起,如心见她这样马上上前去扶。
“姑娘还是躺着休息吧,如果姑娘不方便告诉我芳名也没有关系,但姑娘总要告诉我姓氏吧,以后也好称呼。”林义天以为雪儿不愿意告诉他名字,在思索一番之后他自己也觉得很不妥,哪有第一次见面就问姑娘家叫什么名字的。
“我不是这个意思。”雪儿听到林义天这么一说,更加的惊慌,“您是我救命恩人,我怎么可能有什么不方便告诉恩公的事,只是,连我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姓什么。”
不知道自己姓什么?林义天皱起了眉头,“姑娘是哪里人?”他不相信这个世界上还有人不知道自己姓什么,即使是孤儿,也该有人收养吧。
“我住在黄土山的息心寺中,从小是被师傅静慧师太收养的。”雪儿如实回答。
原来她真是那座山上寺庙中的小尼姑。
林义天有些释怀,但转念一想还是不对,“那请问姑娘的法号是?”尼姑都会称自己为贫尼,而这个女子却只称自己为我。
“我没有法号,师傅一直都叫我雪儿。”也许别人都会觉得奇怪,雪儿自己也不明白为什么师傅没有给她法号,而给她取了这个凡尘中女子的名字。
“雪儿?”林义天眉头皱的很紧了,但是他也没有说什么,只是让雪儿好好休息。
林义天走后,雪儿立刻惶恐的拉着如心的衣服问她恩公的名字,并问她,她是不是让她的恩人不开心了。
“小姐,您就宽心吧,林总管不是这样的人,您还是好好休息吧,等病养好了,我带你到院子里走走。”如心安慰雪儿,其实她说的也是事实。
在如心的劝慰下,雪儿终于放下了心中的疑虑,放心的睡着了。
大院深处——
“主人,那位姑娘醒了。”林义天站在门外说道。
“恩。”里面的人只回应了一个字。
“她说她没有姓氏,是我们路过黄土山的小尼姑,但是没有法号,名叫雪儿。”林义天继续说。
“病情如何?”
“刚喝下药,看样子再过三天就可以康复了。”林义天想了想又说,“主人,她已经换上丫鬟给她准备的衣服了。”
“恩,你去休息吧。”
“是。”林义天其实还想说,雪儿换上那件衣服之后真的变得很不样,但是到底哪里不一样,他也说不出来。
“怎么了?”房里的人感觉到林义天并没有离开。
“没什么,主人,你好好休息,属下告退了。”林义天不打算将他心中所想的事情告诉他的主人,也许他的主人也没有心思听。
“恩。”房间里的灯在声音停止的时候熄了,林义天也恭敬的离开了这座谁也不敢靠近的别院。
深夜,别院的灯火再次亮了起来,这是每个夜晚都会出现的情况。
在一面镜子前,站着一个戴着面具的男人。
他就那样站着,似乎在犹豫什么,他将手扣住脸上的那张面具,似乎想要摘下来,但是在沉默了许久之后还是没有任何动作。
他就是这座大宅的主人,莫言。
转过身子,走向桌前,将手伸进桌子上的那盆水里,慢慢的洗着,然后将自己的脸倒映在水中,却只看见一张面具。
每个夜晚都是这样,但是这座没有人敢靠近的地方自然没有任何人发觉这里的怪异。
手指一弹,房间里再次陷入黑暗中,随后听到那张面具坠地的声音,接着是一阵东西被摔破的哗啦声,然后有是一片平静。
窗外惨淡的月光注视着这一切,仿佛也在为这个男人叹气。
一阵寒气从窗户的缝隙里悄悄飘入,夜很冷,雪儿不禁裹紧了那床绣着牡丹的丝绸棉被,很困,却怎么也睡不着。
似乎,有什么事情正在慢慢酝酿。
而这件事情,一定与她有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