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婚妻?!”九夜“蹭”的一下站了起来,挑高声音惊讶的说道。那边还有一个圣女皇后悬而未决,这边又冒出了个藩王未婚妻,她是该庆幸桃花运滚滚而来呢,还是该诅咒麻烦事接踵而至?。
看到九夜不可置信的表情,夕紫冥脸色一黯,点了点头,没有说话。
意识到自己的反应太过激烈,九夜无力的抽了抽嘴角,问道:“你不会一直没成亲吧?”
夕紫冥抬眸看了她一眼,点头说道:“以前,以为你不在了,而我也只想着复国,所以从未想过成亲之事,不过今日既然遇见了你,所以…所以希望你能和我一起回北翼,一起复国,等北翼光复的那天,我便把这王位让给你,从此之后,你便是北翼之王,而我,甘愿在你背后为你遮风挡雨。”
“……”九夜目瞪口呆的看着他,说不出话。
让她做女王,他做她背后的男人?这人莫不是疯了吧?竟然会对初次相识的人说这些话!就算她是他所说的北翼公主,但是云初却对她有养育之恩,难道他就不怕她反咬一口,抓他治罪?
“凤儿?你说话呀!”
“等等…不要叫我凤儿,我叫九夜,其实我跟你说实话,我不是你要找的凤舞,我是想说虽说这个身体有可能是凤舞的,但是过了这么些年,这具身体里的灵魂已经不是以前的那个凤舞了,现在的我既不想做女王,也不想要复国,我只想安安稳稳的过自己的小日子,你想要做什么我管不着,你就当作今晚没遇见我,你还当我十五年前已经死了,我们之间互不相干,行不行?”看到他热切的期盼眼神,九夜语无伦次的说道。
夕紫冥显然没有料到九夜会是如此反应,心中当下凉了半截,但还是不死心的说道:“你不想做女王,不想复国,这些都没关系,我们成亲之后,你只需做你想做的事,国家大事交给我来处理,如何?”
对于他的坚持,九夜感到一阵无奈,重重的叹一口气说道:“我们才认识第一天,你就要谈成亲的事,难道你就不怕我是个杀人不眨眼的恶魔?”
夕紫冥一双黑眸幽幽的凝视着她,说道:“有些时候,认识一个人只需一眼便足够。白天你撞了我,身为公主,却还拿出自己随身之物赔偿;刚才,你被撞翻在地,作为一个弱女子,你却没有抱怨一句,如此洒脱豁达之人,又怎会是杀人不眨眼的恶魔?”
九夜挫败的耷拉下肩膀,自嘲的说道:“我竟然不知自己还有如此多的优点,只不过我真的是恶魔,还是大名鼎鼎的恶魔,见不得光的杀手。”
夕紫冥眉头轻皱,片刻之后,眼带怜惜的看着九夜,心痛的说道:“杀手,我不知道你为什么会成为杀手,但是我却能够想象你这些年吃了多少苦,九儿,跟我回家,让我保护你,好吗?”
家,有多久没有听到这个字眼了?她曾经最渴望的地方,有温馨的灯光,有香喷喷的饭菜,有等自己回家的亲人,只不过,经过了这么多事,她已经不再对这个字抱有任何幻想了…
只见她咧开嘴角,无所谓的笑了笑,说道:“过去如何我早已忘记,不用别人担心,而且我也不需要家。实在抱歉,我心已决,成亲是不可能的,北翼与云初之间的恩怨我也不想干预,所以我们就此别过,后会无期!”
话音刚落,九夜便“蹭”的起身向门口走去。她费尽心机才刚要从这个泥沼里爬出来,难道还会不知死活的再跳进另一个更深的泥沼?此时不走,更待何时?!
看她如此决绝的离开,夕紫冥一双黑眸中流露出心痛的神色,紧握的铁拳“嘭”的一声砸在桌面上,对着她消逝的背影坚定的说道:“我一定要给你幸福!”
云初三一二年五月十八,一个风和日丽的好日子,云初新皇云镜轩将在这天午时登基。
从皇宫正门太和门开始直到正殿宣德殿,一千多米的道路两旁站满了精神抖擞、神采飞扬的禁卫军,数百位文武官员也按照官职高低分别站在殿前的台阶两侧,翘首以盼期待新皇的出现。
而像九夜、云墨涵、云玉航、以及有品级的妃子们则站在宣德殿两侧。
漫长的等待中,九夜来回看了看身边的人,却发现没有君心柔的身影,再向殿外看去,更让她吃惊的是夕紫冥竟然就站在离她不远的台阶上。
由于此次登基时间仓促,所以地方官员来的并不多,除了几位距离京城较近的都是在早晨刚刚赶到之外,大多数人都还在路上,希望能来得及参加先皇的葬礼,因此一袭藩王服饰的夕紫冥在大片深蓝色的朝服中分外显眼。
“复国”二字又在脑海中响起,一种不妙的感觉顿时涌上心头,不由自主的就多看了他几眼,而夕紫冥似乎也感受到了她的注视,扭头对她微微一笑。
四目相对,九夜尴尬的收起目光,却又瞟到她身边的云墨涵正以一种毫不掩饰的、含情脉脉的眼神注视着她。
不知是她的错觉还是确有其事,她总觉得今天的云墨涵似乎有些不一样,好像心情特别好的样子,而且对她的态度也一下子明朗了很多。
只是这种感觉真的让九夜感到浑身不自在,尤其是在这么多人面前,而且她还是他名义上的妹妹的时候。
终于,雄浑的钟声从太和门传来,九夜长长的松了一口气。
吉时已到,一袭明黄色龙袍、头顶皇冠的云镜轩在随身侍卫的陪同下从最后一级台阶一步步走了上来。
浑厚的鼓乐声翩然奏响,几分钟之后,云镜轩走到了宣德殿——整个云初地位最显赫的地方。
文武百官全部跪地行礼,礼毕,礼部尚书李大人苍老的声音又响了起来:“太祖、太宗创垂基业,万年不朽,先皇驾崩,帝位不可久虚,太子才思颖慧,德被四方……”
听着那冗长的请求太子即位的奏折,九夜无奈的翻了翻眼皮,心中思索着要不要把怀里那张遗诏拿出来。
终于,三分钟之后,奏请即位的折子宣读完了,文武百官又齐声高呼:“臣等奏请太子登基!”
宣德殿前的云镜轩威严的点了点头,一丝志得意满的微笑挂上唇角,然而就在他正要说话的时候,站在一旁的云玉航却突然走出一步高声说道:“他不配做皇帝!”
猝不及防,云玉航的话语让威严庄重的宣德殿炸开了锅,原本还站得笔挺的大臣们禁不住开始交头接耳、议论纷纷。
“放肆!”只见云镜轩脸色顿时变的铁青,大手一挥,身后的侍卫立刻把云玉航围了起来。
“你毒害父皇、绑架公主、勾结紫月楼排除异己,你不配做皇帝!”只见云玉航足尖轻点,冲出人群,与那些议论纷纷的大臣站到一处,口中继续大声喊着。
“一派胡言!把他给我抓起来!”登基大殿被人捣乱,而且还说得有模有样,云镜轩顿时气的风度全无,不顾仪态嘶吼道。
侍卫们正要动手,却见右相君子成伙同一群大臣挡在云玉航面前,向云镜轩进谏:“太子息怒!今天乃太子的登基大典,实在不宜动武,太祖、太宗皇帝向来也崇尚以德服人,所以老臣斗胆请六皇子把话说完,如果他是一派胡言,太子再治他的罪不迟,如果不问是非,就这样把他抓了,请恕老臣不服!”
“让六皇子把话说完!否则臣等不服!”殿前顿时响起一阵忿忿不平的声音。
看着台阶上一个个正义无比的身影,云镜轩双拳紧握,青筋凸爆,扭曲的脸庞一会儿青、一会儿紫,来来回回变了好几圈。
见状,礼部尚书习惯性的捋了捋胡子刚想开口,却被左相言长卿抢先说道:“老臣也建议听六皇子把话说完,望太子三思!”
有了左相领头,原本支持四皇子云墨涵的人也都齐声高喊:“望太子三思!”
在他们心里,太子比六皇子城府更深,更难对付,所以,他们现在宁可帮着六皇子先扳倒太子,至于以后的事以后再说。
文武百官有一多半支持云玉航,礼部尚书张了张口说不出话了。
云镜轩恼恨的望了一眼他的支持者,强忍着怒气,阴沉的说道:“好,本宫就让他说!他说本宫毒害父皇,绑架公主,勾结紫月楼,这一切可有证据?!如若没有,可别怪本宫不念兄弟之情!”
这时,只见云玉航从人群中走了出来,扬着那张娃娃脸,嘲讽的看着云镜轩说道:“皇兄,有一句话说得好,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你想要证据,那我就给你证据,只不过等你看了之后,可不要不认账!”
说完之后,只见他双手一拍,大喊一声“来人!”,便看见几名青衣男子押着两位女子从宣德殿右侧的一个偏门中走了出来。
“君妃娘娘!”
“九公主!”
人群中顿时发出更大声的惊呼,而且在惊呼过后,无一例外的把目光投向了九夜。
九夜扭头一看,发现今天一直未露面的君心柔也被带了出来,只不过更让她意外的却是走在后面的一位被两名青衣男子搀扶着的柔弱女子。
当看清那女子的容貌的时候,九夜的脚下不由自主的后退了一步,若不是云墨涵适时牵住了她的手,她一定会飞身逃走。
只见那位女子年约十六七岁,一袭上好锦缎制成的衣衫上满是血污,娇俏的瓜子小脸上毫无血色,一双纯净透明的大眼睛里盈满点点秋水,惊恐却又倔强的眼神任谁见了都心痛不已,除了表情与气质不同,其余地方竟然与九夜长的一模一样!
此时的云九依虽然形象狼狈,但是那种从骨子里散发出来的尊贵沉稳的气息却不容忽视,这让九夜原本就忐忑不安的心更加慌乱起来。
其实,九夜曾经很多次想过云玉航到底把她怎么处置了,或许是杀掉,或许是继续关押,却没想到他竟然会在这个时候利用她向太子倒打一耙!
胸中似乎淤积了满满的闷气,脑袋也懵的一下子炸开,只觉得额头的汗珠开始源源不断的向外冒。
好在云墨涵一直紧紧的握着她的手,依靠着他的支撑,她才慢慢稳住了心神。
云镜轩也在看到殿前有两个九公主的时候,暗暗吃了一惊,但一想到这些都是云玉航给他布置的陷阱,他心中的恨意就“蹭蹭”的直往上窜。
“六弟这是何意?为何会有两个九妹?”压住怒气,云镜轩阴冷的问道。
云玉航唇角微勾,嘲讽道:“皇兄真是贵人多忘事,九妹在你府中的地牢里关了一个多月,你竟然问我是怎么回事,我又怎么知道皇兄绑架真九妹,又弄了一个假九妹是为了什么呢?”
“你休要血口喷人!”被栽了这么大的赃,云镜轩怒不可遏的喝道。
“皇兄别急,我有没有血口喷人,听我们真正的九妹说说不就清楚了吗?”
说完这话,云玉航温柔的走到云九依身边,轻声安抚道:“九妹别怕,有六哥为你做主,你什么都不用怕,把你这些天的遭遇说出来,文武百官都会为你主持公道的。”
云九依抬眸淡淡的看了一眼云玉航,继而转向云镜轩缓缓开口:“一个多月前,就在我要与风大将军成亲的前一天下午,我被一个黑衣人从寝宫抓到了一个暗无天日的黑屋子里,那里没有白天与黑夜,如果不是六哥来救我,我真不知道还要在那里呆多久。”
说到这里,只见她停了下来深深的吐了一口气,云玉航见状忙轻拍她的肩膀,柔声说道:“九妹别难过,六哥一定会为你报仇的!你先说是谁绑架的你。”
云九依抬起眼帘,如小麋鹿般单纯的眼神中夹杂着几丝无比心痛的恨意,直直的射向云镜轩:“害我的人就是大皇兄!在那里边虽然看不到,但是却听的到,那个声音真真切切就是我最尊敬的大皇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