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我不知道该如何回应他的时候,帐帘门掀开,一个挺拔的身影站在门口,龙煜寒用力地咳了两声,这才冷冷地道:“驰宇,这里是军营,你们要花前月下,好像找错了地方。”
我突然闻到空气中有股酸味在飘荡?是我的错觉吗?赶紧推开了云驰宇,看了一眼那个阴沉着脸的男人,突然有些心灰意冷,这些男人,都不是我爱的人,纵然他们都爱我,那又如何?
见到了云驰宇,在喜悦之余,心里又多了一份沉重。
没有心思再逗留下去,我便对云驰宇说,“宇大哥,我先回营了!伙头营那边还有事要忙呢!”
说完,我便转身欲走,却被云驰宇一把拉住了手,触及一个未好完全的冻疮,又痛得我吸了一口气。
“可可,你先别急着走,我还有东西要给你!你稍等一下。”他朝我点了点头,便掀开帐帘走了进去,待再出来时,他的手上已经多了一个装得鼓鼓的大包袱,“这给你!”
“什么东西?这么大一包!还挺重的呀!”我还用手掂了掂重量。
云驰宇温柔一笑,“全是你爱吃的东西!”
我举了举包袱,笑着说,“宇大哥,谢谢你!你的心意,我收下了!那我走了呀!”
由始至终,我都没有和龙煜寒说过一句话,但我却能感觉到,除了云驰宇的目光,还有另一双目光紧紧地锁在我的身上,那眼里带着的审视和研判,让我想尽快逃离开这里。
回到伙头营,打开包袱一看,果然是五花八门的零食,全是我喜欢吃的!除了这些零食以外,里面还有一件又小又薄、拿在手里却又非常柔软暖和的貂毛背心,感觉到手心里的温暖,我的泪又差点掉了下来。
衣服珍贵温暖,可是,云驰宇的情,却比这个更珍贵,更温暖,也更让我感动。
“哇,蓝大哥,你哪来这么多好吃的?哇,这件貂毛背心好漂亮啊!”欢呼的是伙头营的释文武,他是一个刚满十七的小伙子,率真可爱,长相俊秀,平时和我感情最好,总是喊我蓝大哥。
他的喊声一下招来了一个帐内的人,所有人一下子全围在我身边,叽叽喳喳地议论着,眼睛却如饿狼般馋馋地盯着那堆零食。
我会心一笑,拿起背心和一包情人梅,便对他们说:“这些东西,大家一起吃吧!小释,你挑两盒帮我给营长送过去。”
“好嘞!”释文武样样吃了一点后,便拿了两盒出了门。
伙头营长刘大福四十来岁,也许是知道我的特别,他也对我特别的好,没少关照我,但我却坚持要和大家一样干,他才没有办法。所以,有东西,我总要给他留上一份。
在这里,虽然吃了一些苦,却更体会到了真情的可贵。
令我意外的是,二个时辰后,陆平就过来传话,又让我到王爷那里去一趟。
我站在将军帐内时,自然而然地环视了一圈四周,这眼光才落下,已经听到龙煜寒在那里冷冷地说:“不用看了,你的宇大哥已经回去了。”
我垂下头没有理他,他也好像感觉自己这话说得有些不得体,轻咳两声便转了话题,“蓝侍卫,你就真的想在伙头营里呆一辈子吗?”
我没好气地抬头,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又低下头去,心里却暗骂着他,要不是尊驾把我遣去伙头营,我哪用得着这么辛苦?现在倒装模作样地来问这话,也不觉得好笑。
龙煜寒看我不理他,脸上有些挂不住了,竟然一拍桌子,吓了我一跳后,便听到他恼羞成怒地冲我大吼,“蓝若可,你放肆!本王问你话,你竟然敢不答,知不知道本王可以治你个不敬之罪?”
我还是不说!死也不说,就要气死他!
“你知道不敬之罪会怎么惩罚?”一声凉凉的话在我头顶响起,我这才发现他已经悄无声息的站在我的身边。
“卑职愚笨,请王爷明示!”
“你说挖眼、割舌、火烧、掌掴、打军杖,你想哪一种惩罚对你比较合适呢?”
听到他阴恻恻地说着这些酷刑,我浑身打了个冷战。不是没被人吓过,只是想到这个男人也许真的会这样做时,我还是选择了妥协。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再说,我这小胳膊又怎么能扭过他这个权势滔天的大腿呢,再赌气下去,吃亏的还是我,还是识时务者为俊杰吧。
我马上低眉顺目地摆出一副奴才样,“是卑职的错,请王爷原谅卑职!对不起!”
“以后还敢不敢?”
听出他话里的得意,我在心里冷哼一声,嘴上却乖巧地回着,“卑职不敢了!”
“这才乖嘛!坐吧!”
听着他用冷寒的声音说着这本是哄人的话,我颤了一下,抖落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明天,你过来做我的贴身侍卫。这也是父皇的意思吧?”
“卑职遵命!”
气,已斗过,如今大敌当前,我也不是不识大体之人。
在这个时候,还是希望自己能尽一份力,能够守在他的身边,保护他的安全。这无关****,不为别的,只是为了---他是众军眼中、众百姓眼中的守护神。
当我呆在龙煜寒身边做事的时候,更明白了他的辛苦,总是挑灯夜战,三更半夜也不休息。有时候,我都躺在地上睡了一觉,但他还是在辛苦地研读兵书。
看他如此认真严谨,我也不再与他对抗,虽然话不多,但他说什么,我都会服从。
开始,他对我的改变还有些不解,慢慢地也就接受了,态度也缓和了下来,也不再那么冷冰冰的对我。偶尔对上他的眼,还能不经意地捕捉到眼底的一丝欣喜。
二个月后,仁德五十三年正月初二。
年还没有过完,众人还未从过年的松懈中回复过来,战争的号角便已吹响。
作回龙煜寒的贴身侍卫,我紧紧跟随在他的身边,骑着马与他并肩看着士兵们的奋勇撕杀,第一次看见了战争的残酷,看见了什么叫尸横遍野,什么叫血流成河。以前的一切刺杀和撕杀,与这个战场相比,显得是那么地微不足道。
看着一个一个生命逝去,我的心一丝一丝地抽痛着,几乎无法呼吸。恨不得自己能马上扑到场中去,与敌人撕杀一番,泄去这满腔的怨愤。
我恨这个挑起战争的狂魔,为什么他要这么有野心?国与国之间和平相处不好吗?非得要去侵占他人的国土,非得让百姓受战乱之苦,让士兵们流干身上所有的血,来成就他的万年基业,他才甘心?
如果有机会,我一定会把这个万恶的罪魁祸首给狙杀掉,还这大好江山的一片宁静。
我的眼里射出愤怒的光芒。
一天下来,身子没累,心倒是疲了!这种日子才刚开始,还要过多久呢?
龙煜寒的俊脸,一天比一天消瘦。特别是派出去偷袭御天大军的二万士兵,遭到了御天大军的伏击,被困在了大连山谷内时,他的浓眉皱起后就没有再松过。
我除了每天跑伙头营为他加营养之外,还总想做得什么来为他解忧。
突然想起现代看过的《孙子兵法》,这在现代已经传扬开去,也没有这种冷兵器的战场,也许算不了什么。但它的却转换到了政治斗争中、商业战中,也运用在了各个需要它的领域中,它已经远远不是一本军事著作那么简单,而是深远地影响了许多人。
它不但给我们提供了许多思考问题、解决问题的方法,更使我们在做事的时候,能够多几分智慧,少走些弯路。在这里,我同样希望,它也能给龙煜寒带来一点希望之光。
我找龙煜寒要了纸笔墨,并向他请了三天假,在他困惑的眼光中,带上干粮和水,找了一个偏静的地方,开始将《孙子兵法》中的十三篇一点一滴地写出来,再加上我的个人意见,虽然不是《孙子兵法》的完本,但内容的精髓,我还是知道得一清二楚。
写完了《孙子兵法》,我又接着写那《三十六计》,当我三天三夜不眠不休的将这些写出来的时候,再回到将军营时,却看到了两眼通红如野兽一般的龙煜寒。
他看着我的眼神阴冷无比,让我浑身一颤。
“王爷,你这是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
他仰天大笑,我却看到了有一滴一滴的泪顺着他的眼角流了下来。
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我怜惜地看着他,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来安慰他才好。
他回身看我,走到我的面前,“什么事?那二万兵马,已经全军覆没了。在大家伤心痛苦的时候,你去了哪里?告诉我,你去了哪里?”
他的双手如鹰爪抓在我的肩上,令我感觉到一阵一阵的痛,似是骨头都快要被他捏碎一般。
我坦然地看着他,“我去了山上!”
“你去了山上?哈哈哈……有没有谁能证明?”他冷笑着,手上的劲又多了几份。
“是没有人能证明!我一个人去的,那又怎么样?不知道王爷这么说,到底是什么意思?”我的语气也冷了下来。
他冷冷一笑,倾身向前,在离我二寸的面前停住,热气呵散在我的脸上,听着他冷冷地说,“有人对我说:你是奸细!”
“你相信?”
他分出一只手,托起我的下巴,让我与他对视,继续冷笑讥讽,“口说无凭,我该相信你吗?相信一个与太子花前月下的女人?”
我差点窒息过去,为他的不理解,为他的莫名其妙,为他的不识好歹。
我这么辛苦地为他熬夜,为他抄写兵书,原来他一直不信任我!难怪我刚来报到的时候,他要这么无情的对我,甚至让我去伙头营,明白了!我这才全明白了!
这样的男人,让我如何再有心思辅助他称帝?不分青红皂白,不调查清楚就来侮辱人,很好!实在是好!我只感觉有一股汹涌的气像要从胸腔蜂拥而出,堵得我浑身直抖擞,双唇想说什么,却说不出话来。
我的愤怒,我的颤抖,落在他的眼里,却成了害怕恐惧。
“怎么?怕了?”他冷笑,噬血的双眸紧紧地盯着我,“你知不知道,太子联合了御天国的人,想拉下父皇早日登位?而你,竟然助纣为虐?”
看着他脸上的愤怒和眼里的痛楚,我的泪流了下来!没有什么能比这一刻让我伤心,被一个自己尊敬的男人所冤屈所背弃,这种屈辱,比拿着刀在我身上剐,还要更痛。
我含泪质问,怒而直呼其名,“龙煜寒,你是哪只眼睛看到我帮太子了?”
“没有?你看看这些都是什么?”他转身,从桌上拿来一叠书信,用力地甩在我的脸上。
信封划过我的脸,带出一丝丝的刺痛。
我低下身子,捡起那些信,一封一封地看了起来。真没想到,收信人竟全是我,信中的内容暧昧至极,说什么助他登基后,后位非我莫属。而更可怕的是,署名竟全是太子龙煜阳亲书。
我冷笑,“这能说明什么?”
“这些书信,足以让本王处死你!”
我直直地看着他,泪滚滚而下,“龙煜寒,枉为皇上对你这么信任,可你却糊涂至此,你真让我失望!”说完,我抹了一把泪,从怀里掏出默写好的兵书,“你想知道我这三天去了哪里,是吧?这三天来,我不眠不休,只为了能把这东西写出来,希望能帮你一把,可你,把我当成了什么!”
吼完最后一句,我将装订好的兵书同样甩在他的脸上,掩面而出。
心,悲凉得无以复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