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小说胆小鬼在行动——雾岛幽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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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 和爸爸的谈话

火车到达终点,胖先生直接跟我一起去了市人民医院。

他先进病房,让我在外面等。

我烦燥不安地在病房外转来转去,将耳朵贴到门缝上。很怕胖先生说些,要让我跟玄国永远分开的话。

不一会儿,他就吹着满意地小曲子出来了。

“进去吧!”他接过玄国送给爸爸的礼物,将我推进病房。

我忐忑地坐在爸爸身边。

胖先生坐在我对面的椅子上,严肃地盯着我,又给爸爸使眼色。

爸爸慈爱的手,轻轻地拍了拍我的肩旁。

我用头碰了一下他的脑袋。

看起来,他已经康复了。面色红润,精神炯烁。正坐在床边,两个眉头跷起来,微笑着。

他难过的时候总是这个表情。

我低下头,在脑海里盘算,该说点儿什么高兴的事,好让气氛欢快一些。

胖先生的眼睛,在房间的各个角落转来转去,又像半死不活的鸭子似地,吹着口哨。

直到对面床铺的老人冲他嚎了一嗓子,又用命令似地目光盯着爸爸。

“你那伙伴还好吧?”爸爸心领神会地看了我一眼,吱吱唔唔地问道。

我有点儿不知所措,很怕他告诉我,那不是真正的玄国。

“很好!”

“他真是一个细心的人。”爸爸颤动的眼珠儿,盯着我脚下的水桶咕哝道。

黑鱼在里面打着滚儿,还都活着。

“他是顶好的人!”我假装很随意地说,并不注意爸爸的眼睛。

“明天不要再去雾岛了。”胖先生呼哧呼哧地喘着气,不耐烦地喊道。

就像一头得意的野驴。

“为什么?”我将生气的脸转向爸爸。

“后天就出院了,我要去上班——你还有很多作业。”爸爸并不看我。

我一下子从椅子上跳起来,“我就要去,玄国马上就要离开雾岛了。来了一批勘察员,说要办什么矿区。而且,忧伤男孩儿的小房子也要拆掉了,你永远也见不到你的伙伴啦。”

“说给我听听?”爸爸焦急地支起身子。

“玄国听村子里的人说,那片沼泽地是一个天燃矿区,里面有许多矿石。但人无法长期居住,矿石释放的气体有毒,所以才产生那么多的雾气。”

胖先生和爸爸都愣愣地盯着我。

“我好像听说过,但没想到这么快。”胖先生咕哝道。

爸爸的脸色难看极了。

我们随便聊了一会儿,胖先生就满意地走了。

看来他得逞了,不让我见我的好伙伴,可是我就要去。

“昨天过得愉快吗?”爸爸的脸色异常苍白,“玄国还说了什么?”

我想到玄国交给我的小钥匙,但并没有马上给爸爸。

我想问清楚,忧伤男孩儿的秘密。

“你经常去雾岛?”我小心地问道。

爸爸看了我一眼,点点头。

“去看你的伙伴?”

“嗯!”

“你一定想告诉我,关于他的秘密啦。”

“我只是经常到他的小房子里看看,顺便清理一下杂草什么的。春天和秋天,总会有田鼠在里面做窝。”

“也会每年都赶制一件新的衣服吧?”我边为爸爸削苹果,边轻轻问道,很怕临床的病人把我们当成疯子。

“是的,这是谁告诉你的?”爸爸狐疑地盯着我。

我想诈出爸爸关于忧伤男孩儿的秘密,就低声说道,“玄国告诉我的。”

爸爸尽量装得很平静,但还是飞快地说,“把一切都告诉你了?”

“把一切都告诉我了。”

“包括小房子后面的那座山洞,山洞里的密室,密室里的一切?”爸爸嗑嗑巴巴地轻声问道。

“密室?”我失声喊道,“在小房子旁边吗?”

看到爸爸怀疑的目光,我又赶紧大喊,“我知道,玄国把这一切都告诉我了。可我不知道,你们说的是不是一个山洞——”

“他说的是什么样的山洞呢?”爸爸着急地问。

“还是你把那座山洞细细地说一遍吧——让我比较一下。”

“到外面走一走!”

爸爸披上外衣,穿上鞋子,和我来到病房外的花园里。

深秋的草丛是深绿色的,夹杂着几片枯叶,上面覆盖着米粒大小的水珠。

淡粉色的月季和鸡冠花,还在拼命地争夺空气中的热气,以释放出早冬前的最后一抹妖娆。

我和爸爸顺着成排的高大的梧桐树,向前走。

穿过喷水花园,我们来到一条长椅前坐下。

爸爸盯着我,“玄国就是忧伤男孩儿?你能确定吗?”

“不能!”我摇摇头。

“你是否相信,有一种神奇的力量,在左右着我们。比如有些人认为的,这世界并不存在的幽灵。”

“也许有幽灵,不过,如果不是亲眼看到,我可不想过早的下什么结论。”我说,“山洞里是什么情况?”

“那是我经常与伙伴玩耍的地方,它很隐蔽,如果不仔细寻找——很难发现。”

“那里有蛇吗?或老虎什么的?”这和幽灵一样,能引起我很大的好奇心。

“曾经有过一只豹子,不过,被我们吓跑了。我们对着洞里放了一枪,它哭嚎着,从洞里蹿出去,比箭还快。从那以后,再也没有回来过。但我听伙伴说过,他每次单独去打猎的时候,都被那头豹子跟踪。起初,我以为他是在跟我开玩笑,可是有一天早晨,他真的失踪了——”

“你做了个奇怪的梦,梦到豹子把他追赶到沼泽地里,他陷了下去?”我问道。

“这也是玄国告诉你的?”爸爸从椅子上跳起来,左右看了看。

他的手在哆嗦,仿佛为曾经的伙伴,一直隐藏在身边,而激动万分。

“是胖先生,他在你睡梦中听到的。”

爸爸又跌坐在椅子上。

“我一直怀疑他是被豹子追赶到沼泽地,就想找豹子报仇。有一天黄昏,我已经在沼泽地转了一天。就在我失望地坐在一个草墩子上,责备自己无能为力时,突然在沼泽地中央传来一声大吼。有一头黑色的,体格硕壮的豹子朝我扑来。”爸爸仿佛又回到那个惊心动魄的黄昏,全身都在微微抖动。

我紧张地盯着他,等他再说下去。

“我差点儿跌进沼泽地里,瘫软得连哭喊的力气也没有了。我想我准要没命啦,就要与我的伙伴相见。在这一瞬间,我想到,他一定是被这头凶狠残暴的豹子给吞掉了。豹子这时已经扑了上来,可它却没有吞掉我。而是温柔地将我陷到沼泽地里的胳膊,叨了出来。舔了舔我的脸。”爸爸的胸脯在巨烈地抖动。

我安慰他,不要那么激动。

这故事简直太传神了,连我也兴奋得微微颤抖,“后来呢?”我着急地喊道。

爸爸叹了口气,继续盯着前方一片芬芳的季月花丛出神。

我静静地看着他,脑海里在描绘那个美丽的场景。

许久,爸爸才像梦呓似地轻轻说道,“它足有一头小牛大,轻轻地将我叨起来,敏捷地踏过沼泽中的草墩,向岸边的丛林奔去。我害怕极了,心里又有种奇怪的预感,也许它并不是要害我,而是要告诉伙伴的下落呢。”

“我不动声色地,任由它叨着奔跑。直到眼前的草影停止晃动,我被轻轻地放在了草丛中。眼前的景象令我大吃一惊,这正是我与玄国经常探险的山洞。豹子将我扔到山洞前,并用头顶我的腿,似乎要我进去。因为山洞口狭小,它无法将我叨进去。”

“我心里想,这回真要没命了。也许洞中有它的孩子,它们正等待着要吃我呢。这种情况很多见,豹子或老虎那些凶猛的野兽,总会捕获活着的动物,让它们的幼崽训练生存技巧。我想往后退,可豹子的牙齿已经龇出嘴外,但它的目光似乎在乞求着什么,我只好硬着头皮爬进洞里。”

“这个洞很大,里面都是钟乳岩,水潭。洞中有许多天然的通道,迂回曲折,仿佛走在迷宫中。我已经很熟悉这个洞了,就跟着豹子,麻利地向前走。说真的,当时我差点儿尿了裤子。走了很远,它突然在一个水潭前,停住脚步,又转过头盯着我。”

“它要干什么?”我紧张地问。

“它看了我一眼,就跳入水潭,向前游了两步,不见了。”

“它是幽灵?”我从椅子上跳起来,兴奋地大喊。

“不!我坐在潭边,心里紧张极了,一直盯着水潭,猜想这到底是幽灵还是豹子。就在我想悄悄地溜掉时,它又出现了。游到岸边,叨起我,甩到它的脊背上。向前游了几步,我突然感到身体下沉。”

“它居然将我带入了水里,豹子会游泳你是知道的。我想它是要将我淹死,这样残酷的惩罚,再狠不过了。可就在我胡乱扑腾,准备迎接死神,突然身体露出水面。我抖了抖身上的水,站起来,四处看去。不禁大吃一惊。”

“你看到了什么?”

“这是那豹子的巢窝,隐藏在潭底的一个高出水面的岩石堆上。上面铺着干草,有几只小豹子摇头晃脑地冲我跑过来,咬我的手指头和裤角。可被大豹子呵退了,它缓缓地走到巢窝深处,叨出一件衣服。”爸爸使劲儿吸了口气。

我猜到那衣服是忧伤男孩儿的,可什么也没敢说。

“那是我的伙伴的衣服,”爸爸从椅子上跳起来,狂喊着在草丛中走来走去,“我气极了,顾不得危险,一下子扑上去,想让豹子也吃了我。可它任由我抱着它撕扯,只是眯着眼,望着前方。我搂着豹子大哭起来,因为我实在没有别的可搂。”

“后来呢?”

“就在我痛哭流涕的时候,不知打哪儿飞来一块石头,石头上包裹着一张字条。我打开,字条上清晰地写着,豹子是无辜的。而我的伙伴是为了救它的幼嵬,失足陷入了沼泽地。”

一块手帕掩盖住了爸爸红肿的眼睛。

“扔石子的人会不会是忧伤男孩儿呢?”我轻轻问道,并不渴望爸爸能回答我。

只是有时候,心中的疑问要说出来,才最痛快。

“当我稍微恢复平静,观察起豹子的巢窝。虽然干燥,但离岸边很近的地方,却是潮湿的。我吃惊地发现,除了豹子的梅花脚印,居在还有人类的脚印。那并不是我的,因为我一直被豹子驮到巢窝深处。而这四只小豹子,一直围着我转来转去。有的缩在我的怀里,有的轻轻地咬我的手指头玩耍。这分明是经常接触人类的小家伙,所以才不怕我。野生豹子通常都会避开,与人类接触。哪怕小豹子身上沾上人类的味道,都会被成年豹子咬死。”

“我又细心地观察巢窝,竟吃惊地发现,在窝边上,有两只碗。一只碗里有白色的乳汁,另一只碗里有泡着菜汤的馒头。这分明是人类养的宠物!我跳起来,四处寻找,可并没有发现什么可疑之处。”

“这就是你说的密室吗?”我盯着爸爸回忆往事的,专注的眼睛问道。

“不,我只能告诉你这么多!”爸爸匆匆地说,“也许你什么都不知道,这些秘密已经够多啦!但不要对不相干的人说。”

“谁是不相干的人?”

“总会有人喜欢调查神秘事件。”

“是N老师吗?”

爸爸催我赶快回家。

他说豹子很快就把它叨出来了。所以从那以后,他经常去那个地方。

再多些的秘密,爸爸一句也不透露了。

我将玄国的钥匙交给爸爸,就走出医院,打算一探究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