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期刊杂志《读者》·天南地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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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第三种是电车里的睡客。日本的电车往往比较沉闷,许多人,特别是上班族,更是坐下来就闭上眼打盹,有的甚至睡得把头都歪到了邻座人肩上。我常担心他们会不会误了下车。可令人吃惊的是,在列车停止、车门打开的瞬间,他们会噌地一下从座位上跃起,整理一下衣服,冲出车门。我一直想练就他们那种控制时间的本领,可是一闭上眼睛,立刻就睡过去,错过下车车站。我有一个同学说好下午4点钟到我家吃饭,可是天都黑了,也不见人影。好不容易接到他打来的电话:“一上车就睡着了,大概已绕地铁两圈了!”看来也有人跟我一样不具备这种天赋。

第四种是电车里的怪客族。我在电车里经常碰到一些言行举止怪异的乘客。有一次,一位五十多岁的乘客上车以后,立即把脚上的鞋脱掉,抱在胸前。车上有空位,他也不坐,就这么直愣愣地站在门边,表情严肃。我忍不住想笑,环顾一下周围的乘客,大家只是看了一眼这位怪人,又各自恢复原有的状态,睡觉的继续睡觉,看漫画的继续看漫画,大概是见怪不怪吧。我却忍不住要笑,最后只好跑到另外一节车厢,自己偷着乐。

还有一次,一位乘客在车厢里来回走动发表演说,旁若无人。我仔细听了一下,讲的居然是日本各党派的竞选之事!讲到激动处,又是挥拳,又是跺脚。车厢里众多的人中,没有一个是他的听众。一批批人下车,又一批批上车,谁也不去在意他。

我下车时,他还在那里慷慨激昂。

日本社会是个充满压力、让人疲劳的社会。过于强调集团主义,扼杀了个性,才产生了众多的精神失常者。

德国人:永远背着哲学家的包袱

斯蒂芬·齐德尼茨本·尼尔考 李彦译

德国人如何看他人

德国人普遍对英格兰人怀有敬慕之情,在以往的岁月里,这份“单相思”始终苦无回报。英格兰曾经是世界顶级模范,其政治、社会、工业以及技术等各方面取得的成就令人叹服。德国人把英国人看做一个非常亲切高雅、大体上温和无害的民族,好得几乎和德国人自己一样。

他们欣赏美国人那种(非德国式的)随和自在的实用主义,同时讨厌美国人的(非德国式的)肤浅。在德国人看来,美利坚合众国是万国学校的校长,对校长如果不能给予相应的热爱,那么就给予尊重吧。德国人是权威的忠实信徒,他们盛行一句口头禅:“懂得如何服从,你就同样可以成为主人。”

德国人对意大利理解颇深,因为两国的历史有相当长的一段是相同的。通过战争、侵略以及其他形式的交流,二者之间早已建立起深厚而持久的友情。意大利的艺术珍品、珍馐美味以及海岸风光在德国是为人所共赏的。

德国与意大利之间还有一重联系在于,这两个国家都是在19世纪取得了主权地位;究竟这是不是一件好事,二者迄今依然无法完全肯定。

法国人因为拥有微妙深奥的文明而赢得羡慕,同时也因其文化不足而遭怜悯。

相比之下,或许法国人的精神层次较高,但德国人的精神更为深邃。尽管如此,有亲法情绪的德国人还是比比皆是,尤以靠近法国边境地区为最。

德国人就像一群不知足的孩子,喜欢隔着花园的篱笆向外张望。他们嫉妒地中海地区的居民具有更轻松的生活态度、更多的文化遗产以及当地温暖的气候。不过,这点忌妒心也只在度假时才油然而生。

德国人对其日耳曼民族的美德怀有强烈的优越感,他们只肯承认比瑞士人稍逊一筹。面对瑞士人无与伦比的美德,诸如讲求条理、守时、勤恳、清洁和严谨等,没有一个德国人会怀有异议。而且,他们从没和瑞士打过仗。

如果以往的经验曾给他们一个教训的话,那就是他们认识到脱离了国家共同体,就没有前途。没有哪一国人像德国人一样,对与外人交往的重要性具有如此强烈的意识。宽容何止是一种美德,它还是一种责任。

德国人如何看自己

一般而言,德国人自认为是一个谦逊朴实,甚至平凡普通的民族。给他们一瓶啤酒,一根香肠,些许安闲时光,再加上一位可与之争论政治话题或者倾吐对生活压力的哀叹的德国同胞,他们就心满意足了。既不贪婪,也不寄望于不劳而获,付起账单来更是准时准点。他们是一群简单而诚实的百姓。

德国人爱做梦,总认为自己具有浪漫情调。不是那种地中海地区风花雪月的浪漫,而是激烈的、天才横溢式的浪漫。

每个德国人身上都具有一点浪漫气质,类似于头发蓬乱的贝多芬在林中穿行,为山间落日饮泣,紧紧抓住不可能的零星希望去表达难于表达的情感。这就是伟大的德国精神。每当探讨艺术、情感和真理问题时,这种精神都必不可少,也格外引人注意。

事实上,浪漫主义运动并非德国人所开创(尽管他们自己坚信确实是自家功劳),然而他们至少为这一运动提供了许多内容丰富、错综复杂的哲学理论。

他们自视教育底蕴深厚渊博。有别于普遍看法的是,德国人并非无事不通,他们只是事事了解得更深刻一点而已。

特殊关系

20世纪90年代以前,每个西德人都疯狂地热衷于两德统一大业。他们扪心自问,也相互探询这样一个问题:作为同一民族,伟大的德意志精神却为一堵坚实的水泥墙所割裂,让我们怎能满足现状呢?

人人赞同统一大业是历史的必然。世界上有些地区的百姓普遍贪恋耐用消费品,却对生活在一个失掉意识信仰的社会里满怀疑虑,在那里永远不会存在一种一致性。

如今统一虽已实现,但原西德人的疑心并未消除。

韦西人(原西德人)都知道奥西人(原东德人)个个游手好闲、满腹牢骚。而奥西人也都知道韦西人个个愤世嫉俗,虚伪失诚。这种相知一直如此。

原东德人与原西德人之间仍存在实实在在的紧张情绪,如今已经有些人在怀疑国家统一大业是否真的是历史必然,而那堵柏林围墙是否也确实成了伟大德意志精神的支柱——这一现实只有政客们才愚蠢得无所察觉。

社会巨变之后,德国饱受史无前例的忧虑之苦,自我反省的队伍也发展到极其壮观的规模。其功效在于深化德国人对欧洲共同体进一步发展的信仰,为平息内部混乱提供了一个稳定条件。有些人私下里还盼着不曾实践这一冒险就好了。他们怀恋以往的岁月,那时候生活似乎简单平淡,人们也知道谁是自己的敌人。

旁人如何看德国人

德国人在外人心中营造的情感介于敬慕与惧怕之间——他们被人说成是“要么很驯服,要么就很激烈”的那种人。人们认为他们办事效率高、自我迷恋、态度傲慢、盛气凌人——这些特点加在一起恰恰有利于处理财政与生产事务。

英国人对他们的聪慧与严谨始终怀有高度敬意,或多或少设想着德国人是所有欧洲民族中与自己最相似的民族。这种离奇有趣的想法并非空穴来风,因为历史上确实曾有许多德国人登上了不列颠王位或执掌英国实权。

法国人看德国人时总是带有怀疑和少许反感,并且试图以交好来容纳对方。意大利人见德国人无须行贿就能办成大事,会惊诧得目瞪口呆,不过还是认为他们极其缺乏风度。

在奥地利人看来,最好德国人离得远远的——最好远在大西洋彼岸,甚至更远。

德国人希望旁人如何看自己

德国人渴望为人所理解和喜爱,然而这一愿望永远无法实现又让他们内心颇为骄傲。毕竟外人怎能理解如此复杂、深邃而敏感的民族呢?德国人为主权而斗争,为饱受折磨的德国精神寻求解放,这些外人又能了解多少呢?

德国人乐于因自己忠于真理、诚实可信而为人尊敬。令他们诧异的是,有时候这种美德却让人看做是不圆滑甚至更差。毕竟,如果我知道你出了错,我是否当然有责任帮你改正呢?道出真相难道不比佯装喜欢你那件糟透的衬衫更重要吗?外国人似乎恰恰无法欣赏这一美德。

把德国人的反躬自省误当做是以自我为中心,则此人可被证明甚为肤浅。而抱怨德国人的粗鲁无礼则显示出对他们的误解。德国人自我安慰,认为忠于崇高事业,真诚地对待内在真我的需求,必定会让少数几个人误解。事实是可悲的,然而难以改变。

一名好的德国人会把全人类的痛苦揣在怀里,根本不介意遭受误解。

家庭

德国人以家为本,尽管与邻国相比,其表现不见得更为显着。家庭是思想,是忠诚的核心地带。不过由于现代生活压力无所不在,令已婚者难以承受,因此离婚率还是很高。

德国的整个社会都不太喜欢孩子,在公共场合里,你的狗肯定会比你的子孙得到更热情的接待。人们认为孩子吵闹、爱捣乱,动不动就会妨碍他人享有安宁而有条理的生活的权利。这其中有一部分原因在于德国人住楼房的比住平房的人多,而楼房里噪音和外人的打扰比平房更成问题。不过家庭内部,生活却是温暖、充满亲情而又安闲舒适的。

对于德国人而言,安闲舒畅的观念比舒服的含义要广泛得多。它与故乡之思交织在一起——即指家与家庭成员安闲舒畅的心情,确保不受忧虑和思乡情怀之苦,以及在这个冷漠而混乱的世界里,拥有一隅温暖整洁的空间。

老人

德国人与英国人的不同还表现在老人问题上。这是一个属于老年人的社会。德国人只有在退休之后才能真正认识自我,就在那一刻,他们才发现内心仍持有保守观念和对理性的热情追求,在狂热的青年时代这些是他们做梦都不曾想到的。

对普通德国老人而言,生活是一条永无止境的巡逻路线,要你时刻保持警惕去寻找违法乱纪的现象,并且好意地(以及大声地)指出这种现象已属道德败坏(他们是世上仅有的有这种想法的人)。在德意志,生命的金秋才是一生最严肃的岁月。

你永远不会见到一位长者在公共场合微微浅笑,或者哈哈大笑(不过在自家私下里,他们还是允许自己笑歪了嘴)。

其他德国人则满怀应有的敬意与顺从善待老人,并且热切地期待有朝一日在这群杰出的人物中占有一席之地。

礼貌

德国式的礼貌多少有点粗野。如果有人在街道上撞了你,别指望他会向你道歉;他只可能咄咄逼人地瞪你一眼,作为自己未能体谅别人、自私地挡了你的路的反应。

这种咄咄逼人的表情为德国人所特有,你会发现儿童早在幼儿园时就频频使用了。这副表情往往伴有嘟嘟囔囔的一句话,询问你的头脑健康状况如何。有一则德国讽刺笑话说:问这句话的时候一律使用正规表达法“您”,而非随随便便用“你”

表述。

即使他(她)用肘部把你撞到一边,重重踩了你一脚,瞪眼盯着你,甚至把你称做比一条死去的斯巴达猎犬还笨的白痴,德语中还是用“您”称呼你。换别的称呼都罪不容赦。

是非观念

德国人的率直坦白偶尔也会得罪你。德国人生来就不肯承认举止失当或者办错了事。

他们坚信每件事都有一个正确的答案,因此他们很难接受多种不同的意见。他们会毫不犹豫地直说是你错了,来表达个人不同的意见。不是说:“我认为您在这问题上态度似乎不妥。”而是直说:“你错了!”

假如他们不喜欢什么东西,别期望他们会选用含糊的措辞。与别人分享个人感受完全没有必要,因为感受是个人隐私,与公众无关。英国人会沉醉于伶牙俐齿的争辩,而德国人则期望你清楚直率地说出自己的愿望,用词上只可用它的表面义。

德国人心口如一,所说的与所指的是同一回事:“你知道现在几点了吗?”“是的,我知道。”

教育

德国教育体制并不关心塑造意志品质、灌输道德观念。其教育的目的实际上在于用各种证书把你武装起来,以便将来在社会上赢得尊敬与晋升机会。

德国人接受教育起步较晚,于是完成得就更晚。小学生6岁入学,大学毕业时学生的平均年龄已近三十岁。

10岁的小学生之中,比较聪明的就进入“体操学校”(并非锻炼身体,而是锻炼头脑的),然后升入大学。所余者(大约占总人数的60%)进入其他中学,此后很可能成为学徒——在商店、银行,或者无论什么地方吧,接受非常正规的三年职业训练,每周还要到一家国立职训学校接受理论培训。对于许多人来说,训练之后就会直接就业。

在德国,通过了毕业考试就保证自动升入大学。而且可以选择任何你所喜欢的学科。如果你的平均成绩不够突出,或许你不得不等上几年,但多半不会拒绝你入学。

证书

你在工作中遇到的德国人肯定人人经受过全面训练,有资格担当此任。人们渴望得到各种学位。大学学位深受尊敬,理当显眼地显示在人前。博士学位就更令人羡慕。只要你的博士学位是商业、财经、法律,甚至是医学的,在各个领域它都必能助你一臂之力。把某人称做“某博士博士”毫不奇怪,只要他的确拥有两个博士学位,这样称呼并无不可,同时为人的良好礼貌要求你必须这样做。

教育资格弥足珍贵,走到这一步才算登上万山之巅。如果碰巧遇到某个被称做“教授先生”的人,你该知道自己正在与一位真正的重量级人物打交道。通常教授资格极难获得:要求发表一篇内容复杂的长篇论文,在等待教授资格的岁月里每周为学生讲课(有时甚至没有报酬),而这一称号或许永远不会得到。

花钱买一张大学文凭当然就无须花费太多努力了,通常那些野心勃勃、急于就业的人才会这么做。几乎所有文凭都是有价的,只要你知道去什么地方(第三世界国家最为常见),而以这种手段提高自己的身份并不违法。

俄罗斯:进屋必须脱外套

张变革

脱外套,进房间在俄罗斯,无论走到哪里,是去别人家做客还是出入公共场所,只要进门,就要脱掉外套。所有到俄罗斯的外国人也都要学会适应“请把外套脱下来”这一礼节。

几乎所有俄罗斯的公众场所都有衣帽间。当然,它的存在的确有其合理性,毕竟这里的冬天有半年长的时间:室外零下20摄氏度,室内零上20摄氏度。人们脱去笨重的大衣,才能轻松地登堂入室。“脱外套,进房间”已经成为俄罗斯人生活的一部分,没有人对此表示质疑。但有些场所对服饰苛刻的要求及由此而来的繁文缛节让人颇感小题大做。尤其是成了规矩,有时也让人觉得颇为麻烦。

有一次,我应邀参加一个在俄罗斯举办的学术会议。由于大厅暖气供应不好,会场的人都冻得瑟瑟发抖。中场休息时,大家都抱怨太冷,人都快冻僵了,但没有一个俄罗斯人去衣帽间取回大衣。最后,还是我们这些外国人“冒天下之大不韪”,在众目睽睽下穿上大衣、羽绒服。看着那些俄罗斯人正襟危坐却缩手缩脚的样子,我们真有点哭笑不得。

警示牌摆在门外也许是知道外国人很少有这种习惯,所以在俄罗斯,凡是有外国人出入的办公场所,门上都贴着“请勿穿外套进入”。如果不脱外套,你就别想进屋办事。哪怕是火烧眉毛,或者只问一句话,里面的人也会质问你:为什么不脱外套?为什么把我们这里当成大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