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同人小说掌上珊瑚怜不得,却教移作上阳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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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蒹葭

吃完之后,韩非把李斯叫到了屋子里,我也没管韩非对李斯说了什么,也没管韩非的打算,他自己有自己的注意,想得可比我长远。我在征得韩非同意之后,便到桑海城里四处转悠。

桑海还算是很繁华很热闹,但是街上的人也还没有韩国的多。想想也是,一个是韩国的都城新郑,一个是齐国的普通小城桑海,街上的人数差不了多少。看来还是齐国人多,发展的好一点,一个桑海尚且如此,那么临淄会是什么样呢?

我坐在海边慢慢舔着一个糖人看着大海,忽然意识到天已经黑了的时候,已经差不多酉时了。我一下跳起来,匆匆往回跑。幸亏有间客栈在主道的旁边,还算好找,要不然我这只路痴一定会迷路,我跑进客栈,也不顾那几个打着哈欠的小二惊异的目光,噔噔噔一溜烟跑上楼。刚到房门前就听到韩非的声音慢慢响起,好像······在吟诗吗?这么晚了,李斯已经走了吧?我没进去,而是在门前全神贯注听了一会儿:要是现在进去打扰他,他一定会很生气的,如果是我在吟诗被别人的打扰了,也会很反感,更何况是韩非。

“蒹葭苍苍,白露为霜。所谓伊人,在水一方。溯洄从之,道阻且长;溯游从之,宛在水中央。”我很少听到韩非吟诗,就算是读书他也甚少出声。今日想必是情思涌动,不可遏止的想起了这首诗,然后念了出来。如果我没记错的话,这首诗应该是《诗经》中的《蒹葭》。

这首《蒹葭》中作者精神可贵,感情真挚,但结果渺茫,处境可悲,历来被各家称赞,被称为“诗人之诗”。关于这首诗的意义则有多种说法,有人说是讥刺秦襄公不修礼仪,有人说是恋者情歌;有人说是秦穆公求贤诗,伊人指大周功臣姜太公。那么,韩非想表述的,是哪一种呢?

“蒹葭萋萋,白露未晞。所谓伊人,在水之湄。溯洄从之,道阻且跻。溯游从之,宛在水中坻。”

“蒹葭采采,白露未已。所谓伊人,在水之涘。溯洄从之,道阻且右。溯游从之,宛在水中沚。”

一首诗结束了,我推开门,韩非马上就转过头,把我吓了一跳。我看他心情还不错,于是顺口开句玩笑:“公子在想谁家的姑娘?”

“你想知道吗?”韩非先是一愣,然后笑着对我说。

“我只是想知道,哪家的姑娘能入了公子的眼?”我的八卦之心油然而生,凑近问他,“一定很漂亮,是吧?”

“嗯,是很漂亮。”韩非脸上少见的温柔,“手如柔荑,肤如凝脂,领如蝤蛴,齿如瓠犀,螓首蛾眉,巧笑倩兮,美目盼兮,形容她真是再合适不过。”

“《硕人》里形容美人的词句。”

“对,而且她也很聪明,”韩非想想又补了一句,“像你一样聪明。”

“我很聪明吗?”我耸耸肩。

“还可以吧。”

“你多长时间能见到她一次?”好吧我承认我的确很八卦,看韩非对我这个问题不反感,就继续问下去了。

“我天天都能见到她呢,多好。”韩非一脸的幸福高兴。

“天天都能见到?”我把这句话嚼了一遍,感觉有点不对劲,“我······见过她吗?”

“见过啊,你也天天都能见到。”

“我也天天都能见到?难道是·····不会吧!是清影?!”不是我不淡定大惊小怪大呼小叫,而是我实在没想到是这个结果!!!

“你是要笨到什么地步啊!这么说都听不懂!”韩非狠狠敲了一下我的脑袋,“你回屋去吧,就在隔壁。真是的,这都听不懂······”

我捂着被敲得生疼的脑袋,撅着嘴出去,从外面关上门。切,明明就是你说的不明白而已,还要怪我······

我没头没脑地推开隔壁屋子的门,往屋子里走了几步,也没觉得哪里不对,点上蜡烛一看,才惊叫起来——

一个人,嘴巴大张着,眼睛瞪得几乎要裂开,一只胳膊伸得很长,只有一两寸就能碰到我的鼻尖,嘴唇、指甲青黑的发紫。

“啊——”虽说我没少看柯南没少看那里面一集一个或几个尸体,而且还狠狠地鄙视过发现尸体之后吱哇乱叫媲美海豚音的小兰园子,但是当我看到在我面前的尸体的时候,几乎无法控制的叫了出来。

这一叫自然而然的把韩非和附近所有的小二都叫了过来,他们看到尸体的时候也大为惊诧,两个小二在那里叽叽喳喳,一个吓得直接坐到了地上。

相比这几个不淡定的家伙,韩非显得镇定多了:“你,去把丁掌柜叫来!你,去拿笔墨来!你快点起来!清影,去问所有的客人和小二谁来过这个房间!花若仪——”他瞟了一眼半坐在地上的我,“过来给我帮忙!”

我爬起来,努力遏制住心中的恐惧和翻江倒海的恶心,走到韩非旁边。那个被叫去拿笔墨的小二一溜小跑着回来,把笔墨放在桌子上,站在一边。

韩非绕着尸体转了一圈:“死者身上没有任何致命伤,有很大可能是被毒死的。看起来应该死了几个时辰了。”他又去掐了掐尸体的下颌,“已经僵硬了。”

“韩公子,这么晚了有什么事把俺丁胖子叫来?”丁胖子的大嗓门还是一无所知的响起来,人又是延迟了好几秒才出现在门口,但是相比出现而言他的表情倒是及时了许多:惊讶的下巴都要落地了。

韩非站起来,拍了拍手,“现在可以确定的是他杀,死亡时间大概——”

“三个时辰左右吧,”可能是因为看久了不觉得太恐怖了,我蹲下来捏了捏尸体的肘部,“下颌,项,肩,肘已经僵硬了。”

一阵杂乱的脚步声。

“公子,把几个有可能的人带来了。”清影还是那样声音不大不小地说。

“那好,这几位,请介绍一下自己的名字,为什么会来到这里,以及到这里的原因和从未时末到申时初都在干什么。花若仪,你记下。”

我拿起笔墨(就当有吧),一边听着那两个人说,一边写。

“小生姓檀名越,从临淄来,欲回家乡楚国郢都,因天色已晚,故来投宿······”那个长的一副奶油小生模样的读书人说。

“别那么啰嗦,说重点!”韩非不耐烦的挥挥手。

“哦。小生以前与这位死者同窗,分别三载,不期于此地相遇。相谈甚欢,小生便将一包贵妃红(古代点心)赠与他,至于我刚才自己一个人在屋子里读先贤典籍,没有人作证······”他还要接着往下说,韩非摆摆手制止了他,示意另一个人:“你来说!”

我这才注意到站在门旁边的那个皮肤黝黑的男人,粗犷豪放,轮廓深刻,黝黑皮肤,如针一般的发。身材健壮结实,脸上和身上都有多处伤疤,以及刺字。瞳目凶煞,宛如炼狱之鬼。残忍,狂野,目光肃杀,惜字如金。不在乎名利,只在乎实力(所以江湖上少有人知道他的存在),一直在追求剑的最高境界。在他眼中只有一个目标:毁掉他所有的对手。

他是胜七。

我不禁打了个寒噤,又恐他看见,急忙把脸转过去。胜七,他现在身上还有多处刺字——依稀可以看清的是齐国的“死敕”(以死亡来训诫)、燕国的“重冥”(犹如九泉,指地下)和魏国的“邪戾”(邪恶乖戾)。

“胜七。”他简短而又干脆的说,语气中夹了些不屑,“我不认识这个人,只是经过了这间屋子几次而已。至于那段时间我在屋子里自己一个人呆着,没有别人。”

“那么······是谁把他带到这个屋子里来的?”韩非扫一眼旁边的几个小二。

“是我。”那个去拿笔墨的小二站了出来。

“你在带他进来之后,还送进来什么东西没有?”我注意到死者桌上还放着一套茶具,里面的茶还没有喝完。

“这位客官让我泡壶茶拿上来,茶叶都是他自己的,我把茶煮好了就提上来了。”

“大约是什么时候?”

“大约······是在······未时末。”

“未时末?那不就在估计的死亡时间之内?”我顿生疑窦。

“那你在那段时间里在干什么?”韩非继续问。

“我?煮了壶茶,又把这层的地擦了一遍,然后去下面的厨房打下手·····中间还出去挑水。”

“现在是戌时初,那么死亡的时候就是在未时中到申时初这段时间。从未时末到申时初,我们都和丁掌柜在一起说话,然后我和李斯一起在屋子里叙旧。你是在申时末吃完晚饭出去,戌时初回来,也就是说差不多一个时辰多一点,首先排除你的可能。清影也是申时末出去的,半个时辰就回来了,也不可能。所以,杀害死者的人就在我们之外,也就是檀越、胜七和这个小二中间的一个人!”韩非一连串抛出一大堆自己的判断,我只听进去了最后一句,放下笔墨,淡定的站在一边继续围观韩非的推理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