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同人小说掌上珊瑚怜不得,却教移作上阳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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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4章 雪蒿生狼毒

回到鬼谷,和师哥不过一前一后。师姐与师兄也早已回来,我们四人按纵横之分站在师父两侧。每人的神情都和平常上课时一模一样。好像根本没有三个月的假期,照常早起上课一样——虽然现在正是下午。

师父屋子的房门忽然被谁推开,虽然没有发出任何声响,但我们四个还是不约而同的转过小半张脸。

首先跃入眼帘的是紫色的布裙,上面绣着栀子花的花纹。其次是垂在胸前细细的两个小辫子,略略低头,白的和雪堆的一样,但有血色,齐齐的刘海盖住整个额头,头发挽在两鬓旁,坠下长长的粉色流苏。最是那一低头的温柔,恰似一朵水莲花不胜凉风的娇羞。不见得好看,不见得倾国倾城,一副可爱有灵气的邻家小妹模样。

“这是你们的师妹,姚贾。”师父总是挂着冰块脸,然后淡定的语出惊人。“从今日开始学习治愈术,不过她,并不参与最后的纵横相争。今日便都回去吧,明日还是老规矩。”

我们四个谁也没说什么,甚至除了我,谁都没多看姚贾一眼。但心里无不在想着姚贾。她来的实在太突然,而且实在太意外——这其实不算是什么。问题就在于她不用参与最后的纵横之战,也就是说她不用经历残忍的纵横相争,便可以无忧无虑的学师父的本事,光凭这一点就让足以让我们羡慕的要死。不过强者是不会羡慕别人的,因为他们永远都是别人羡慕的对象。

我吃完饭练了会儿剑便回去早早歇下了,因为在韩非府一直晚起早睡的缘故,特别害怕第二天早上起晚。治病要根治!拔草要除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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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早上,我极为意外的没有迟到。

大概是想看看我们又没有退步,也让自己一年半之后的对手知道自己现在的实力并明确自己以后发展的目标和自己现在招式的缺陷,师父让我和师姐,师哥和师兄——也就是和直接威胁自己生命的人打一架。

我和师姐的这一战,在一瞬间开始,在一瞬间结束。

然后我和师姐的木剑同时飞出去。她眼中有一瞬间的惊愕,又很快被平时的沉静淹没。

“呵。”师姐冷哼一声,我尽力让自己不要仰天长啸:OMG我终于听师姐说句话了!!故作淡定的继续往下听。

该死的是,我都要把自己的耳朵竖成兔子了,师姐闭上嘴,什么都没说。

==你逗我玩儿呢是吧。

午休时间,满满一碗的饭我动都没动,飞也似的拎着一大袋子东西来到师父那儿。把来意十分简洁的说明了一遍,师父点点头,打开袋子,把人头骨全都拿出来摆在桌面上,一个一个拿起来仔细看了一遍,之后只挑出来了三个。

“这些头骨里,用了不会产生反作用的也只有这三个。”师父说着,推了推桌上的三个白森森的头骨。

“反作用?”我觉得我虽然不勤学,但至少也有好问的这个好品质,而这就要感谢我的好奇心。

“如果头骨的主人生前武功修为不够,不论人间灵药还是世间剧毒,种在里面都会产生反噬。头骨破裂,种在里面的东西也随之枯萎。”

“那······剩下的这些头骨怎么处理?”我数了数,大概剩下十多个呢,这么多岂不是白费了?”

师父抬眼看我一眼:“你过来。”

我听话的走过去,师父忽然一扬手,我倒也没躲,因为我知道从这个角度这个半径,师父就算能用胳膊轻轻松松画个圆,也不可能打到我。

果然是这样。

师父一掌拍在他刚刚说的会产生反噬的头骨堆中的一个上,我屏息静看。姬无夜的一箭能把墨鸦射穿,墨鸦的一掌能把整个承重墙外加铁板一起劈碎,说实话我很期待师父的一掌会有什么样的力量。人的骨头多数十分坚硬,头骨则是强中之强硬中之硬,想要劈碎一个头骨,谈何容易。

师父一掌下去,一眨眼的功夫,头骨的大部分全部碎成粉末,剩下的小半部分也成了碎块。我目瞪口呆,心里都替这块骨头叫疼。

“你把这些东西都拿回去,除了我说的那几个好的以外,全部打成粉末和泥土混到一起。弄完之后把它们均分到三个头骨里面,十天之后那到我这里来。我会叫你师妹去帮你。没什么事了就回去吧。”师父顿了顿又补了一句,“顺便叫你师妹过来。”

“是。”我把头骨和碎渣渣小心翼翼的装回去,一路提着往回走。路上忽然看到那座里面散发着纯钧的杀气和寒意的塔,它现在已经恢复了我第一次见它时候的样子,走进它时也没有以前那么不舒服那么头晕目眩,只是有点儿晕船的感觉罢了。我在塔前站了一会儿,想到把师父的命令耽误了也不好,便暂时放下了看看纯钧的心思,转身回去。

走到师妹的房间前,轻轻敲了几下门。她打开门,原是一脸疑惑,看到我的时候顿时一哆嗦。我想我是不是把这孩子吓到了,自己刚从塔那里回来,身上可能会沾上一星半点儿的杀气什么的。

“师妹,师父叫你过去。”我扯出一个尽量无害的笑,心里想我在外面怎么就那么会演戏在鬼谷这些能力全都发挥不出来了呢是为什么呢为什么呢为什么呢,想了半天也就只有外面的人智商比较低这一个解释可言。

“好。”她笑笑,格外的温柔可爱。

我忽然觉得,笼络她,对我以后很有利。凭我的直觉,第一眼就看出这个孩子十有八九是没心机没城府天真可爱但又愚忠的那一伙儿,也就是说吊死在一棵树上。而治愈术,对我以后研究毒药什么的一定很有帮助。由于师父不会教她任何武功,我要了结她不也只是伸个手拔个剑的事情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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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几天我和师妹在一起边干活儿边东拉十八扯,她在这里也没什么事,就是坐在我旁边看我用小匕首劈头骨然后一点一点磨出一头汗。而我不跟她说话的时候都会想,没什么本事没什么用处的人死了之后连头骨都要被弄成粉末混在泥土里种花,还要天天看着比自己更好的人的完整的头骨,自己就处于它的保护之中,而之前,自己是被它比下去了的,心里怎么能好受。

可怕的永远都不是失败,而是失败之后永远无法东山再起。

十天以后,我和师妹如期把头骨带到师父那里。这几天我是真心明白了什么叫做——肌肉酸疼。每天不是拿着匕首就是拿着捣药棒,不是又劈又砍就是又剁又磨。一到晚上就疼得要命,第二天早上连胳膊都举不起来。这时候还亏了师妹,先是各个关节全部按摩一遍,弄得我全身骨架咯吱咯吱响。然后挑比较严重的地方针灸,不得不承认她的医术十分高超,不消半个时辰,便和从未发生过一样。我自是很高兴,把胸前的两道鞭伤给她看,她摇摇头:“师姐,你这两道伤痕太深,而且早已过了治疗的时候,所以······恐怕是要一辈子带着了。”她说这话的时候神情全不似之前的说说笑笑打打闹闹,而是一脸的不忍。

这只能有两种理解——一种就是她太会做戏,另一种就是她已经开始把我当成要和她相伴一生的亲姐姐。我希望的是第二种,但我不保证会不会是第一种,所以还是那句话,防人之心不可无,害人之心也不可无。没有错,这就是鬼谷的规矩,鬼谷的规矩就叫做弱肉强食,甚至儒家的尊敬师长,到了鬼谷也变成了“对师父不敬,则罚与师父交战,弟子若胜,则鬼谷子自刎,弟子无错;弟子若败,鬼谷子务必斩杀弟子,尸身弃于山野。”胜者生,弱者死,这就是剑。剑的争斗永远都无所谓胜败,而是直接联系到生死。

有一次我出去,回来时发现师妹坐在屋后的山坡上,我悄悄从后面捂住她的眼睛像吓唬她一下,却摸到了她脸上湿湿的大片泪痕。

“师姐······”她没有回头,声音里有明显的哭腔。

“乖,”我坐在她身边,从这哭声中我想到了延年,心里顿时狠狠抽痛,对她的怜悯之情油然而生。“想家了么?”

“不,不是,”她抹抹眼泪,“两年前,我在家人开的客栈里见到过一个比我大六岁的少年,意气风发,与我很投缘,很投缘。他说要去秦国做官,问我可否等他五年?我答应了。可是我等了两年,家族就要惨遭灭门,只有我一个人逃了出来。我在山中迷路了,醒来的时候就发现自己在这里。两年前的今天,我的家人一个一个的倒在我的面前,而我却什么都做不了,甚至在两年后,我都只能看着家的模糊的方向,想,那个人会不会已经回来了,他没看到我,会不会找?不会的吧,一定不会的吧。”

“师妹,你知不知道,其实你很幸福,很幸福。”我抚摸着她柔软的头发。我想起了我的家。

她睁着一双好看的眼睛,似是不信。

“你不信么?”我笑了,“不信也很正常。说出来你也许都不会相信。我从不属于这里,我的父母也不在这里。现在我在这里的目的,只是为了回去。”这话说的含蓄内敛,但如果你知道穿越这东西是怎么回事,穿越这东西会给你多少快乐,会给你多少危险,会给你多少幸福,会给你多少痛苦,那么你权衡利弊之后一定会得出来自己的一个结果。

“总之,总之,”我看着她懵懂的双眼,笑着挂了一下她的鼻子,“师妹有没有听过,从前有一个国,它的百姓一直记着别的国家对自己国家的入侵,在一天内就杀了30多万人,从而让百姓眼睛都看着前面,却忽略了当下。口口声声说要创造一个美好的未来,却忽略了脚下的路。”

她摇摇头表示没听过。

我心里想你没听过就对了,这根本不是什么从前的事,而是很久很久之后的事,至于那个国那个朝代我才不会说。我接着做励志大师:“如果你不高兴,那就出来到处走走,世界这么大,鬼谷这么大,总有一处花开花谢,是你心灵永远的归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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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了两天,师父叫我过去,给了我一盆头骨,说里面已经埋上了种子,要我把它放到窗台上,不用浇水,只需每日到山顶取来三小瓶干净的露水和一条白蛇的毒液,按3:1的固定比例混合,倒在头骨里的骨头碎渣和泥土里便好。师父说的轻描淡写,但听着就把我听出一身冷汗——白蛇啊,那是白蛇!

于是我每天硬着头皮去杀一条白蛇,这对我来说还不算什么。问题是如果这样,我每天就要早起很大一块时间······QAQ我温暖的被窝我真的不舍得离开你!

按师父说的,每天把露水和毒液混到一起然后倒进去,五五二十五天后会出芽,六六三十六天后会长叶子,七七四十九天后会再长出两片,八八六十四天之后会再长出六片,九九八十一天之后才会开花。花只开一刻钟。我要在这一刻钟内把这株植物完好无损的摘下来。而且任何一个步骤,无论是毒液和露水的配合,头骨的选择,甚至连下五天以上的大雪,都会影响植株的生长,从而前功尽弃。

也就是说我差不多还要等8。5个月,才能有所收获——这还是至少。

于是我每天除了练剑以外花费时间最多的两项活动就是去照顾植株和看着它发呆。其实发呆这事儿,如果做得好就叫深沉,思考人生,如果做的不好,那就很可能睡着。

最近经常想韩非,也许是发呆太久,什么事情都会一点一点从记忆深处蹦出来。还有暮铃的告白,我觉得我要考虑一下如何回答他。闻人的说书,我很想知道她背后会有什么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