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望着那个冷漠的背影,干笑三声,答道:“我怎么可能认识他,天与地的差别呢!”
封禅祭眉锋微动,问道:“天与地?”
我忙答道:“就是富人与穷人的区别!”
他却嘴唇紧闭,一脸深思。
见他似乎要紧咬这个问题,我忙转移话题,拍他一记,问道:“一大早地,你去干什么了?”
他微微一顿,笑而不答。
见他很是神秘,我上下打量着他,突然空气中隐约有香味飘溢,于是贼笑着,看着封禅祭说道:“啧,啧―――山鸡果然就是山鸡,老实交代,你昨晚是不是出去厮混了?你身上有女人的脂粉味哦!”
他却不慌不慢地从怀中拿出一包东西,笑道:“你鼻子真灵,喏,这是给你的!”
这是什么?我好奇地接过来,一层层揭开,见一个雕刻很是粗糙的黑木盒子,打开后,竟是嫣红色的粉末,香味浓而扑鼻,手指沾了沾,细搓散后,颜色氲开来,是很艳、很俗的那种。
他见我撇了撇嘴,问道:“不喜欢吗?”
我抬头,看见他的表情有些局促、紧张,难得风流山鸡会有这样的表情,像害羞的小男孩似的,我不免笑道:“还不错!”
的确――是还――不错,看在他有心的份上!
闻言,他像个不知所措的大男生般挠了挠脑后,竟有些憨笑,道:“我――没买过――女人的东西――”
我嘴巴匝得老大,什么时候风流又下流的山鸡开始走纯情路线了?
封禅祭被我看得有些促狭起来,但目光却紧锁着我。
被他看得有些压抑,于是我垂下眼帘,几乎是看着自己的脚,声音似是嘀咕地说道:“这年头怎么‘鸡’都从良了,开始扮纯了?太阳明明没从西边升起嘛!”
虽然封禅祭有些听不懂我说什么,但后面那句他倒是有些明白了。
他猛地抓紧我的手,放在胸前,逼得我不得不正视他。
他的一双漂亮的眸子突然深邃了起来,我却被他注视得把脸都滚热了。
太不对劲了,实在不对劲!
碧海情天,与君一同,封禅祭心中确是如是这般,我却思虑着,他怎么这样看我?好象是要把我吸进他眼睛里一样,弄得我很不自在,忙着别扭,忘记了挣脱。
见他欲启唇,我忙要抢说,这时―――
“咳――咳――”
随声看去,是冷心和小麒。
“叔叔,老婆姐姐呢?”小麒像是刚睡醒般揉着眼,问道。
我急忙快速抽回手,暗自抚平心湖。
封禅祭手中突然一空,顿觉心里也咯噔地空了一下,似心不在焉般回道:“她――她――”
“嘻嘻――小麒,你看,我是谁?”
小麒看了看我,再看了看冷心,一阵比较后,竟直言道:“怎么和我妈咪那么像?”
闻言,我横眼看向冷心,她倒是笑得很是怡然自得。
忽见她的视线转移到我的手上,我一怔,低头一看,右手里拿着胭脂,左手里还握着揉成一团的包装纸,再抬头看她,一脸坏笑,我赶紧把手里的东西都揣进衣袖里,然后哼了声,扬起下巴,双手环绕,意思是再明白不过―――你看着办!抓贼要抓脏――
冷心见我如此,便指着我,隐忍着笑意。对小麒说道:“小麒,这个―――就是――你老婆姐姐!”
小麒看着我,死劲眨着眼,似是不信。
我只好表明身份,蹲下身,对他说道:“小麒,姐姐是中了坏巫婆的毒,所以变得和你妈咪一样了。”
说完,觉察到有道视线强烈射来,我也不甘示弱地抵了回去。
瞪什么瞪,本来就是你给我安的这张如鬼脸!
小麒像个小大人般,背着手,故做老成地考究地看着我,然后重重点了下头,说道:“那是不是像白雪公主里那样,吃了坏继母给的苹果?”
见小麒这么说,我赶紧一万个乐意地点着头,双手和双脚都极力赞成冷心那个没心没肺的女人是坏人!
小麒如恍然大悟般叫道:“哦,我知道了,那只要王子亲一下老婆姐姐,老婆姐姐就会变得漂漂的了!”
说完,小麒作势就撅起了小嘴,要凑过来。
我呆若木鸡,表情比吃了黄连还苦,冷心怎么灌输那么多现代的文化给孩子,把小麒整得像个人精一样,还满会自动套上童话情节的,这才四岁大的时候就会这样“泡妞”了,长大了还得了!
忽然眼前快速遮来一个阴影,与此同时,我也向起身,向后退了几步。
小麒很是不乐意地冲封禅祭叫道:“叔叔!我是在救老婆姐姐!”
封禅祭一张脸乌云密布,沉声说道:“不行!”
小麒顿时与封禅祭小眼瞪着大眼,毫不示弱。
我寻思着,这野鸡莫不是真的一大早吃了什么火药了吧?一会儿晴一会儿雨,比女人还嬗变!
冷心将小麒来回身边,劝慰道:“小麒,童话里的王子是要像叔叔那样的大人,你还是小孩子,不能救你老婆姐姐的。”
小麒歪着脑袋,想了会儿,表情有些沮丧,忽然又像春天的阳光一样,明媚地笑了起来,说道:“那叔叔可以救老婆姐姐的!”
小麒拉着封禅祭的手,左摇右晃地急说道:“叔叔,叔叔,快亲老婆姐姐,快去嘛!”
他见封禅祭一动不动,急着边说,边朝我这边拽着他。
封禅祭却并不是就那么真的君子般地一动不动,那就太对不起他的名字――山鸡了,事实上,他脚是没动,脸上却笑得很是****。
我急说道:“小麒,你妈咪没有说清楚,救公主的王子是有要求的,不是谁都可以的,王子必须心里深爱着公主,才能救公主,所以―――你叔叔救不了我。”
小麒这才停下,回头看着冷心,询问着:是吗?
见封禅祭欲开口,我忙摸着肚子,抢说道:“肚子饿了,咱们快去吃饭吧!”
封禅祭双眸忽地一黯。
我说完,便看向冷心,绕过他,挽起冷心,就欲下楼。
边走,还不忘催促后面的两人,“快点哦!要不然就没有好吃的了!”
小麒到底是孩子,一听吃的,就撒腿跑来。
倒是封禅祭祀在后面慢慢悠悠起来。
但别以为冷心是那种会突然把心、肺都给长齐了的女人,吃饭之际,她还不忘,挨近我,小声说道:“那盒子里的东西好香啊,是不?”
要是眼神可以杀人的话,冷心早就死了千万次了。
她却继续挑风起浪,一脸同情地对封禅祭说道:“有个问题,很想问你哦,你一大早地,和个像鬼一样的女人,深情相望,还有胃口吃饭?”
闻言,我差些咽住。
封禅祭丝毫不被她的话所扰,反一脸迷醉地看着我,笑道:“我家娘子变成什么样,我都喜爱,是吧,娘子!”
我忙低头四下找着那掉了一地的鸡皮疙瘩。
这时,忽闻“咣啷”一声。
闻声看去,只见小二手中的茶壶倒了,水漫柜台。
老板见状,拧着小二的耳朵,一脸心疼地看着茶壶,骂道:“你个兔崽子!当心你的手脚!还好没碎――”
小二边疼得直叫唤。
于是直到我们出门,那老板还在时不时地瞪视着小二,嘴里骂着,“兔崽子!”
临出门,也听到旁人猜测的声音――
“就说男人都是下贱坯子,昨天还哀求他家娘子原谅,今天就和隔壁张家娘子这番亲昵―――”
“就是,就是!指不定明天又是和那隔壁的男人了。”
“这男人,亏得一身好皮相,也不挑个好的――”
“你看那女人,一脸横肉,看了就倒胃口―――”
“尤其你看她那腰――像水缸一样―――”
“还有那眉毛,―――”
看来,我由昨天的可怜俏家花,变成了今天的丑陋野花了!
见他们把我说得越来越细致,全身上下都被批斗了一番。
我几乎气得恨不能把这些七嘴八舍给统统撕烂,冷心见我一脸气愤,忙比画着手势,说道:“挺住呀,妹子,要挺住!”
这时,不知是哪个不知好歹的,出声道:“那丑女人一定是嫉妒自家姐妹,所以联合外人赶走了眼中丁,竟厚颜无耻地认外人,亏得她叫得出那声妹子――”
“你没看那两女人长得很是相象吗,莫怪一句古言,丑人多做怪,今儿倒是亲眼所见――”另一个人接着附和道。
冷心这下表情不比我气愤多少,甚至见她眼神锋利了起来。
我们有默契地看了一眼,然后我犹如日本女人一样,踩着小碎步,亲昵地挽着封禅祭,扭头冲他们奉献我最灿烂的笑容,声音很是嗲,说道:“人家就是喜欢我这样的嘛,是吧,相公?”
怕他不配合,我紧捏了下他的胳膊。
但“鸡”毕竟是“鸡”,岂能失了本性?
他倒是配合地揽过我的腰,以行动向旁人证明。
我瞪着他,低声道:“你还真不愧是只‘鸡’!”
他倒是百分之两百地配合,丝毫不放过任何可以占便宜的机会!
封禅祭讪笑道:“彼此,彼此,为夫不介意被娘子你利用,但总要有些酬劳吧!”
见他这副嘴脸,我大叹亏本,但碍与面子,我挽着他,急走出众人视线,快速地抽回手,一脸嫌恶地拍着手,说道:“你身上的骚气还真重,又臭又骚!”
他作势闻起自己身上,一本正经地回道:“是吗?”
我捏起鼻子答道:“废话!”
他咧嘴小道:“那就劳烦娘子帮为夫沐浴更衣了,或者――”
他对我抛了个媚眼,继续说道:“咱们可以来个鸳鸯戏水,怎样?”
见他脸皮如此之厚,我提脚欲踢去,他快速闪躲开,回道:“呵呵――娘子害羞啦!”
见他跑远,嘴里还不停地笑得很是猖狂,我直跺脚,当初怎么就沾上他这么个厚颜无耻的“鸡”呢?早知道就该让他挂在树上挂死,真是一时之念,就造就了那么个无赖!罪过,罪过!
冷心见我嘴里念叨不停,过来说道:“愣什么呢,走吧!”
看冷心神采熠熠,很是高兴,我问道:“你吃了兴奋剂了?”
冷心指着客栈内,说道:“自己看去。”
只见客栈内,那些七嘴八舌之辈中但凡女人皆是一副深受打击的模样,我忙问冷心,道:“你都干了什么?”
冷心笑得很无辜,道:“我什么也没做呀,真的,不过是教育了他们一番,让他们明白衣不如旧,旧不如新,家花不如野花香的道理,再告诉她们看人不要光看外表,以封禅祭为例,证明男人都是说一套,做一套的,暗地里都是一样,然后再讲述了陈世美、杜十娘的故事给他们听,所以――呵呵――我真的什么也没做,就说说而已。”
这还叫什么都没做?她那张没上锁的嘴比毒蛇还毒,想呀,连个丑陋如我都能横刀夺爱,把个相貌如此的男人给勾搭上了,那稍稍比我好些的,岂不是更容易勾引男人了,以此类推,估计那些女人回家后,要对自家相公搬上十八种酷刑进行严刑拷问了。
我佩服地竖起拇指,赞道:“高,实在是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