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古代言情笑亦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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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3章

欢欢喜喜过,是四年,哀哀戚戚过,也是四年,爱了,恨了,还是要过四年,这样空寂的四年,我开始体会如何空寂,我想,可能是心的空寂,虽然对着一个人笑,却怀着另一个人给的伤,这或许就是空寂的四年。

兰妃的孩子不能活,也不会活。

我早就知道,没有任何梦境的预兆,也无须那些,仅凭月麟说的一个月,还有——-一个没有任何后台可以依附的兰妃。

当往昔金光璨璨的千娇宫变得格外肃穆时,我才明白那是怎样的一个月。

白色的肃穆,宣告着一个辉煌的结束,预示着下个悲惨的开始。

秦云湘吞下了一杯毒酒,也吞下了真相。

我想过给她安置任何罪名,但其中都没有毒杀未出世的皇子这一条,我从未想过假借一个未出世的生命来消灭她,她却想着用这样的罪名来杀死我。

东窗事发的那一刻,我始终呆在自己的宫殿,封禅祭说那是命令。

于是,我等着,等着如何有被告转为无罪释放。

当一个月不见的月麟欣喜地对我宣布着一个月以前我还在期望着的事时,我不知该以何表情来面对,是为曾经那样的念头而心颤,还是为曾经的美梦成真而欢呼。

他的下巴抵着我的头顶,“轻儿,你高兴么?从今往后,你是倾月唯一的皇后!”

唯一的后!

我紧咬着这四个字。

兰妃的孩子死了,还未成型,宫中所有的人都呼喊着,是左后下的毒,然而经太医检查,兰妃并没有任何中毒的迹象,从她体内流出来的那滩血也是鲜红鲜红的,就在所有人都不明白为何会流产的时候,荒唐的事发生了,太医在兰妃的膳食中发现了野山参,于是秦云湘也被扯了出来,她以为表现得越是友好,就越不会被怀疑,但是做过头了,就起了反效果。

野山参,本是可以补气生津,增智安神的良药,但是是药都有三分毒,世间的事少有绝对的,体虚的孕妇服了它,或许会有功效,但兰妃不属于体虚那类,一日三餐地进补,最后口鼻出血,胎儿不保,最终兰妃也成为了过去,她只能疯癫地呆在冷宫里,或许她够聪明,也看懂了这深宫里的饵虞我诈,只是看懂了,不代表就完全懂了,若要融会贯通,她远不及那些已经在这其中打滚了几年的人,所以,实践远远比理论重要,看十年也及不上秦云湘实战一年。

秦云湘是顶着光环进来的,出去的时候,却只是一具棺裹,倒头来,右相还要叩谢圣恩,饶他全家,所以,他还是右相,却是一个被拔了牙的右相,没有削他的职,也没有减他的俸,他的儿子也依旧镇守着边关的将帅,没有被发配到任何地方。只是,从此后宫秦连再也难以伸进的地方了。

这一个月,本就是个闹剧,我几乎什么也没有做,麻烦就被剔除了。

“轻儿,不高兴么?”

我仰着脸,看着这个为我扫去尘埃的男人,他那灿若星辰的眼眸,似乎那个死了的孩子完全与他无关,如我第一次见他时,他依旧是无情的,可却对我有了情,所以注定我要还给他一个四年,一个他盼望中的四年,一个君王渴求的四年,只因,我欠了他。

在他走到我面前时,我就知道我将自己陷入了一个牢笼里,他用一个月的时间,证明了一个君王的爱。是爱我么?不,傻瓜都知道,如果我不是西门亦轻,谁会来爱我?

大脑沉睡了许久,睁开眼来看这个世界,才发现,我从来没有正确认识它,我遭遇了一段感情,开头的那个人,不是我,陷入的那个,有我,但我忘记了,一个前提,如果我只是我呢?

这样假设之后,什么丑,什么怨,什么恨,什么爱,什么愁,突然都交织在了一起,似把这世间所有的色彩都汇集了,结果,就是白,一片空白,属于我的,居然是空白。

慢慢地,我不敢去做任何假设了,我害怕得到更多的空白。

算来,也是我活该藏进了这副躯壳,或许真是前世的孽,才有此刻的纠缠,不然,不同的时空,为何是遇见了一样的脸孔,我宁可相信这是前世孽,只有这样,那样的四年,我才能忍受得住。

现在,已经一脚跨进了染缸内,想要再维持最初的洁白,那是不可能的了,毕竟,发生的,谁也不能改变。

我可怜着我自己,要怀着空白去演绎完所有的色彩,却都不是真正属于自己的,而得到的伤和痛,也无法抹去。

这不是小时候玩的躲猫猫的游戏,不能大喊一声,‘我不玩了’,然后躲藏起来的小朋友们就都出来,游戏结束。

我不知道如何开始,索性,我知道了一个结束。

这辈子,西门亦轻的路,我来走完,下辈子,拜托!咱们各走各的,再也不要把你的遗憾,你的亏欠,你的老公,你的情人,你的老妈,你的姑姑——-都丢给我!

深感自己活似傀儡的时候,他却贴着我的脸,似无赖的孩子般晃起我来,“轻儿,快回答我,你高兴么?”

我眉头紧蹙起来,要怎么说呢,无所谓高兴与否,只是有些感慨秦云湘的结局罢了。

“为何问我,那是你的孩子,你的女人。”

我反问起他来。

他用淡漠来回应我,他不说,我也无法知道他的心在那一刻是否颤动过。

“换我问你,江山和我,你要哪一个?!”

我在他毫无防备的时候砸下一个惊天雷,他一脸不可思议地看着我,那表情,就像当初在客栈里,我让他遣散后宫,只留我一人时的一模一样。

震惊着,无措着,为难着,犹豫着,在鱼和熊掌之间左右顾盼着——

我的表情,我的语气再严肃不过了,他也跟着坐直了身子,只是环住我的手,依旧紧扣着。

答案,在这一刻,已经不重要了。

他的选择,再明白不过了。

我松了口气,还好,他要的,是我准备给的。

我不过是问个答案早就已经设定的问题,他却紧张了起来,他将我抱得太紧,紧到我清晰地听到了他那矛盾的心跳。

我轻抚着他的手,侧过身子,端详着他依旧矛盾着的表情,“我会陪着你,看你如何成为千古帝王,如何打败冰雪和逐日。”

“一直么?”

他的眼眸灿若星子,刚才的疑虑不见了。

不,是四年,只有四年。

我倚靠在他怀中,默默地答着。

他来回地蹭着我的脸,像极了邀宠的小猫,可是,他是老虎,变不成猫。

第三次去见姑姑,却没有前两次那么积极,甚至还有些拖赖的心理。

“可恨秦连那奸贼,逃过一劫!”

姑姑一见我,就开口直骂秦连。

若我没有见过西门南天,若他不是死在我面前,我也不会憎恨起秦连这个名字来。

“姑姑,坏人自有坏人磨的,秦连在朝中张扬跋扈惯了,肯定也树敌不少,此刻他失了势,就如落水狗一般,我们不去打,自然有其他的人去打的。”

“轻儿说得也在理,自有人去收拾他的,好在秦云湘死了,往后这后宫里,看谁还敢欺压你,西门一族重振之日也不远矣!”

姑姑笑了,眉在笑,眼在笑,嘴在笑,连皱纹也笑了。

而前一刻,她的表情还是对秦连深悟痛觉的恨呢。

似乎她浑身都在笑,笑得好尖刻,好市侩,似乎在她眼前的,不是我,而是一座大金山。

这样的笑,让我厌恶,虽然这样的笑,才是符合宫廷的笑。

这样的表情转换,让我适应不来。

刹那间,我有种被人利用的感觉。

她在意的,或许并不是谁杀了西门南天,而是谁威胁了她在后宫的地位,可能连什么西门家族的振兴与否她也并不是特别地在意,只要我是皇后,是唯一的皇后,是这个国家的皇帝宠爱的皇后,那么我也相当于是她的后台了,毕竟西门家族已经随着那场战役而彻底结束了它的辉煌年代,这不是建房子,倒塌了,还可以重新建起来,一个家族只剩下两个女人了,这要如何去重建呢,夏娃一个人也不能偷吃禁果呀!

“轻儿,哀家上次给你说的事,进展如何?”

姑姑细抚着她长长的指甲,一派雍容地问着我。

我突然想起了那个慈禧太后,她的指甲也一定很长,她想要指使人为她做事来满足她的私欲的时候,也一定爱极了去拨弄长指甲。

姑姑是老了,那纵横交错的皱纹可以证明,但那双眼皮已经耷下来的三角眼中的精光是无法掩盖的,她老的,是身体,不是心。

我又想起了,《金枝欲孽》里的那个如妃,那个最后说离开了宫廷就不知道如何生存的女人,或许,姑姑这一生也是如此,可能她死的时候,还会想着,这宫里还有谁是威胁着她的。

年轻的时候,和丈夫的女人都,老了,和儿子的女人斗,这就是她的一生了。

“皇上只歇过一晚,就再没来了。”

我讲的是事实,但事实往往是最难被人接受的。

姑姑一副恨铁不成钢的神情,那长长的指甲指着我,似乎要将我给戳穿一样,“跟你说了多少次了,要不是皇上有心利用你宫里的那个宫女的话,你现在还能气定神闲地站在这里吗?现在好不容易皇上也动了这个心思,也没人敢来和你抢了,你还在矜持什么,皇上是天子,天子有天子的傲气,他都已经为你做到这地步了,你再不抓住机会,就等着第二个秦云湘,第二个兰妃的出现吧!到时候,别来哭哭啼啼地闹着后悔!”

我胸口突然压抑了起来,女人,为什么要把自己看得那么低,就只能生孩子,抢男人么?

见我低下了头,姑姑许是以为我有些悔改了,就收了收脾气,语气又缓了下来,“你自己回去好好想想,莫要想久了,错失良机,不然,哀家做的一切都白费了!”

我一直勾着头离开,脑子里开始推测着,描述着一个月里的故事。

一对母子联合起来唱了一出戏,几乎每个人都是他们的棋子,我所走的每一步,几乎也全都是被设定好了的,有人故意把天机泄露给我,指引着我,我以为是救命稻草的时候,却不知,自己掉入了猎人的陷阱。

仰头看着烈日,它把我的身影照得那么短,那么黑,那么傻——

阳光刺痛了眼睛,它说,傻子,哭吧,你被耍了一回,然后我就真的哭了——

不知不觉我撞到了一个胸膛,不知不觉中,封禅祭出现在我面前。

他学着我的口气说,“傻了吧,你哭啥呢?难道是想——”

我揉着眼睛,“谁想你了,少臭美了,我这是被阳光刺了一下,你才傻了呢。”

就冲他以前的恶迹,他不说,我也知道后面是什么。

他咦了一声,环着受臂,“我也没说你想我了,你这不是不打自招么?”

我瞪了他一眼,他脸上的笑依旧是坏得像个流氓地痞,但是。

“你穿这身侍卫服还真丑!”

还是比较怀恋他装白衣雅痞的时候,那个时候,要笑就笑,要生气就生气,似乎都很顺其自然,没有一丝牵强,伪装的存在,还有那个死没良心的女人和她那可爱的儿子,如果我们都没有走出那片森林,一切会是怎么样呢?就那样躲着,多好啊!

他瘪瘪嘴,上下拉扯着衣服,似乎也觉得浑身别扭起来了,“要不是因为你,这衣服送我我都不要!”

他说得很轻,似是无意,但我听着,听着,心里却暖了起来,或许因为他说‘因为你’吧!

还好,这一趟莫名其妙的穿越,起码不是全无收获的,起码我认识了几个朋友,这些,都是真正属于我的。

“你笑什么?要不是嫁妇从妇,你以为这皇宫我爱来!”

我忙摸摸嘴,我笑了么?

随即,我真的感觉到自己笑了,那句‘嫁妇从妇’还满好听的,让我想起了看男卑女尊类的小说时,那里面一个个美男委屈的样子,哈哈,曾几何时,那也是我的梦想之一呢。

“娘子,你何时要跟为夫出宫呢?”

他突然把脸凑了过来。

很长时间没有把他那张欠揍的脸看得那么真切了,突然在眼前放大,还着实有些吓人,美得——-太吓人了!

我后退数步,才恶着嗓子说,“你要死,别拉着我,这是皇宫!”

我忙四处看着,刚才要是有人经过的话,此时怕是我的末日了。

“是!奴才遵旨!”

他虽然举止上是一副奴才样,但那眉眼之间依旧是痞子的神情。

哎!罢了,罢了,谁能要求狗改得了****呢,本想就这样和他保持些距离的,毕竟这里不是自由的地方,哪知刚好被他撞见我难过的时候。

哎!再叹一口气,转而一想,这样的四年,有人陪着,逗逗乐,也能少去许多烦恼。

一张皇榜,宣扬天下,从此倾月只有一个后,就是我,西门亦轻。

右后之死,理由很简单,病死的。

为了维护皇家的尊严,秦云湘不得不‘病死’了。

深究下去的话,只怕牵扯的人就更多了,连最至高无上的人,也会被拉出来,所以,真相只能为少数的几个人所知道,而这一段右后的历史,恐怕也只有出现在野史里了,成为饭后闲聊的材料。

然而,真相只能被遮掩,却不能被抹杀,朝臣之中还是会流传着的,只是谁也不敢道破而已。

秦连的势力似乎随着秦云湘的死也渐渐被瓦解了,透过秦云湘的死,朝臣们看清了这朝堂之上刮的是西北风还是东南风,既然是皇帝有意而为知,那么他们又岂敢不附和呢,何况秦连得罪的人还真是不少,光是弹劾他的折子就有那么一摞了,不是说他贪污,就是说他府里的奴才狗仗人势地欺压百姓,甚至连他买凶杀人的事也被抖了出来,还有——-他当初在西门南天死后大肆地诬告了许多他看不顺眼的臣子,来铲除西门家在朝中的势力,能为他所用的,他就接过来养着,不为他所用的,他就找个理由铲除掉,死的死,流放的流放,但偏偏是他接过来养着的那些人在最后也反咬了他一口。

最后,尽管秦连的罪状一条一条地被列了出来,但他还是活了下来。

或许,当初西门南天不在战场上遇刺的话,可能就算他的罪状也被揭露出来的话,他也不会死的,秦连都不死,他怎会呢,但我内心里,还是相信着西门南天不会是秦连这样的奸诈之徒的,不然他不会有那么深的情。

我问月麟为何不杀了秦连,只削去了他的官职,把他关进了天牢,终身监禁。我不懂,秦连已经没有任何用处了,朝堂之上,以前的两党相争的局面也被肃清了,秦连犯了那么多罪,其中的一条就能杀他了,而且是灭九族也不为过,可为何他却还要活着?外面的百姓闹得沸沸扬扬地也是要杀秦连,可为何这次月麟选择忽视民众?

“秦连是该杀,但是他的儿子却不能死,镇守边疆,南征西讨都还需要他这员虎将,要是他死了,就等于活生生地丢失了十万大军!”

这是月麟的回答。

这教我想到了一句俗语,坏竹出好笋。

但是,“你确定他的儿子会效忠于你?”

秦云湘毕竟是死在宫里的呀!就算饶了秦连不死,这也等于是打了人一巴掌,再赏颗糖,谁愿意接受?

月麟却一副十拿九稳的样子,“秦云笙和秦连是完全不同的两个人!”

原来真的是坏竹产出了一跟好笋呀!

我猜想着那个秦云笙是何模样,从名字上说,该是一个书生才对,但从身份来说,该是一个威风赫赫的将军————将军嘛,就该有将军的样—电视上的,大多都是虬髯大汉,我想或许只有那样,才与秦连不同吧,虽然没有见过秦连,毕竟深宫不是外臣进的地方,但想到那些他的罪状,归结起来,他一定是个星貌猥琐的老头!

我也是这样猜想,但真正见到秦云笙的时候,才知道他把我的猜想给彻底颠覆了。

慕容清源四个字,是我心理的一个印记。

不去看的时候,它窝在我心里,梗得难受,但我宁可这样难受着,也不愿意去触碰,就算他是因为西门亦轻而爱我,但我却是那样爱了他呀,是眷恋着一个温暖的胸怀,是渴望着悉心的呵护,也是——脑子里那美好的画面——原因很复杂,也可以很简单,结果却都是一样的,我傻了,爱上了一个人,然而他娶了别人,就这样。

我对自己说着,就这样了。

可是当这四个字再次被提及的时候,那个印记着实扯痛了我。

月麟面无表情地扔给我一个‘炸弹’,“冰雪国的皇帝慕容清源提出了和亲来换取同倾月的和平共处和商贸往来,我已经应允了。”

这是他的话,他始终把那四个字说得很重很重,重重地砸得我头晕眼花起来。

“想好封什么妃了么?还是又立什么后?或者——废了我?”

我这样回答着,来遮掩着被那四个字给砸起来的爱情灰烬。

月麟心疼地搂着我,亲着我的唇,“傻瓜,我说了你是唯一的后,这就是不可变更的了,说来,那长公主不过是慕容清源拿来敷衍我的一个幌子罢了,要我相信他没有挥军北上的野心,那是痴人说梦,说不定,和亲是假,要我命倒是真!”

经历了那场后宫变动之后,我同月麟倒像起了一对恩爱夫妻,有商有谅的,他对我说话也坦白了许多,这或许就是我用身体换来的代价吧!

反正已经没了一张膜了,要是总是拒绝他的话,那反而是个破绽了,我一点儿也不希望他知道我恢复了记忆,就让他认为我是那个平凡的西门亦轻,不然四年之后,只怕我走得不会那么顺利,除去他对我的感情外,让他不舍的,可能还有其他功利的因素,我不想永久地担当一个称霸的工具!

每次他离开后,我都会服下避孕的药,药丸虽苦,但忍这一秒,就可以剔除无尽煎熬。那是我叫封禅祭从宫外带来的,我已经献出身子和一个空寂的四年了,怎么能再献出一个孩子呢!我不是圣母玛利亚!也承受不起当圣母的代价。

封禅祭很配合我,我吩咐他去做的事情,他一点儿也不含糊,也不问我为什么,对我,他几乎是纵容的。我开玩笑地戏弄他,“你怎么突然听话了?难道外面的野鸡玩腻了,想吃家常菜了?”

他态度极其骄傲地回答我,“你总算知道什么是嫉妒了,恩哼难得!”

他那副鼻子朝天的模样还真较人看不习惯,不打击他都不行,给他点颜色就看染坊,这是他的特质。

“少臭美了,快去办事去!那可是救我命的药,再磨蹭磨蹭的,被人发现了,你赔我的命来。”

他立马摆正了姿态,“奴才遵旨!”

说罢,他走了几步却又突然扭过脸来,神秘小心地对我张了张嘴,然后像是逃命一般地飞跑出去。

我跺着脚,直想把他给抓回来,把他那张漂亮得过分又总是骄傲地像孔雀的脸给打成肥猪头。

他没有说出声音来,但从他那轻薄的神情,还有口型,我猜了个大概。

他的意思是,不想给他生,那不如替我生吧!

事实——-却是——我不能生下孩子,绝对不能!

离小铃子来还有一个月的时间,听说,光是和亲的具体事宜双方就要交涉半月,而定下日子之后,就立即启程从寒冷的雪域到这里,最快也需要半月的路程,这期间只能是等待和猜测着。

宫中要新立妃子,这是再正常不过。

把我现在的情况拿到现代的话,也是能被公众接受的。

一桩类似于政策婚姻,一个有钱有权的丈夫,一个能包容大度的妻子,一堆风情万种的情人,这是完全符合常情的搭配,哪个猫儿不偷腥,哪个有钱男人不******?柳下惠毕竟少。

不同的是,现代的女人不管是最后屈服还是离婚了,这之前都会吵闹一番的,而我,不会闹,也不想闹,花谢了会再开,鸟飞了会再回,宫里空出位置了,也会有后来人填补,只是,我的心里还是结了个疙瘩,不是因为女人的嫉妒,无爱,如何嫉妒?

小铃子,那个精灵般的女孩,最终还是要被她从小就亲近的二哥给卖了,就算她如何逃,也是挣扎不过命运。

一个精灵的女孩,进入这个污浊的宫廷之后,不知道那颗晶莹剔透的心会不会从此被污浊环绕,也不知道记忆里那声甜甜的‘姐姐’会不会变成其他的让我心悸的称呼,更不知道——-她的到来,会给我带来什么,那个人,如果知道我在这,他会让她带来什么?

月麟问我,“她好歹是一国的长公主,未免在细微末节上留给他人把柄,就住在千娇宫,如何?”

我思索片刻,就回他,“整个后宫,就属千娇宫和我这千羽宫大些,以她的身份,确是该住哪里,只是——千娇宫这个地方,是个不详的地方,刚刚死了人的。”

“这个无妨,就改个名字,不过是个来意不明的,难道还让我效仿汉武帝给她修个金屋,就算有那财力,我也只会拿来养活我前方的将士,这比讨好她要划算地多,何况,让她住那里,也是给她一个警惕!”

我心里惋惜着,月麟对小铃子的敌意很深,她以后的日子怕是不好过了。

“若要改名字的话,那就该成——-无暇,如何?”

他目光炯炯地望着我,拨弄着我额前的刘海,“你的一番心思,但愿她能懂。”

秦云湘死了,兰妃疯了,秦连也不见天日了,这大局似乎已经安定了,但月麟抱的怀抱却更加紧了,那是几乎要把我揉进他身体里的怀抱,那根本就不是怀抱,是禁锢,是担忧。

这个男人,我始终看不明白,看似无情却有情,看似多情却痴情。

姑姑的训话总是精练而老道,带着浓厚的辛辣作风。

“你前段日子的气势都跑到哪里去了?现在又来人了,出身比你尊贵白倍,后台也比你硬,比秦家那女人要高段不知几倍,只怕她来的时候是清妃,呆段时间后,就是又一个右后了,指不定这回是人家一举摆道了你,你再像从前那样万事不上心的话,吃了苦果莫喊冤,你自己死了倒不打紧,可是你对得起你那黄泉之下的爹吗?他送你进宫不是要你进来送死的!”

看来,是我这几日的懒散态度激恼了她,也是我失去记忆那段日子让她看到了太多的希望了,才让她此刻话锋尖利地直指住我的脊梁骨,教我不得不端正姿态。

“姑姑教训的是,如醍醐灌顶,一语骂醒我这梦中人,请姑姑放心吧,这些日子皇上都是歇在我那里的,离那公主进宫的日子还有长长一个月呢,母猪一个月都能怀上一窝崽了,等她来了,我也一定是挺着肚子去迎她了。”

对她,我只能恬着脸皮,能拖就拖,幸好她也只是在宫中有事的时候才会给我开堂讲课,要是每天都见她,那么我还真是要难度日了。

姑姑满意地点了点头,“恩,你总算是把我的话给听进去了,轻儿,哀家这样逼迫你,也是无奈呀,如今西门这一脉也就只有你了,哀家最放心不下的也就是你,要是你也出个什么好歹的话,哀家只怕死后无法面对西门家的列祖列宗,也无脸面去见先帝呀!”

虽然该做什么,什么不该做,我心里知道,但对姑姑不厌其烦的训导,我还是要把表面给维持好了。

“姑姑,你放心吧!轻儿知道轻重缓急的。”

她看到了她想看到的,也就没有多留我。

从姑姑那里离开后,我心里开始为一个月后的见面而准备了,孩子?我是不能交差的,幸好怀孕这种事,一次就中的几率不多,有的夫妻结婚十年才怀上,这也正常的,而月麟也不是个百发百中的神射手,不然这后宫只怕是幼儿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