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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4章

月光洒了一地。

屋子里只剩手指敲打键盘的声音,莫小北望着电脑屏幕中的设计图发了半小时的呆,终于忍不住看了看桌上的韩式闹钟。

娇滴滴的黄色外壳中,指针静悄悄的停在十一上。

她怔了怔,关了电脑,埋头就睡,隔了一会就听到客厅外传来门锁转动的声音,接着细微的脚步声穿过客厅,那些脚步声略带紊乱,进来的并不像一个人,接着又乒乒乓乓的玻璃瓶撞击声。

莫小北光着脚穿着睡衣打开卧室门,正好看到李秘书拿着一瓶不知什么的东西巴巴的看着,看到莫小北出来,不由一阵尴尬。

她披着头发,长发海藻一般的滑过脸颊,落到可爱的蕾丝睡衣上,仿佛夜晚迷路的精灵,只是白皙的脸上多了一分漠然,仿佛天塌下来都与她无关一样。

自从那晚,莫小北就变成了这样子。

李秘书一阵头痛,觉得自己帮了倒忙,又不敢说出来,只好讪讪的笑。

莫小北看他一眼,目光扫过躺在沙发上一动不动的天宇雨辰,问道:“他怎么了?”

她的嗓子还未好,一开口就想破锣一般,听起来格外不舒服。

李秘书也不敢表现出来,只讪讪的笑说:“总裁今晚有应酬,多喝了些。”谁敢灌他,只怕是自己求醉。憋住后面那句话,没有说出来。

莫小北站在门口没有动,看了李秘书一眼,语气平平的说:“你先回去吧。”

李秘书被她的语气下了一跳,再仔细看看,明明是个十八岁孩子,说起话来怎么突然有着让人不敢拒绝的气势,看了看沙发上的天宇雨辰,不再说话,困惑的走出去了。

可能是李秘书怕惊醒她,屋子里没有开灯,莫小北缓缓的走过去,见他闭目侧躺在沙发上,身上带着些许酒气,衣服却不见一丝凌乱,忍不住蹲下身体,目光投到他深邃俊美的五官上,忍不住伸指描摹,指尖刚刚捧触他的眉弓,却触了电一般的缩回来,脸色苍白的发着怔,胸口却是跳的厉害。

猛地站起身体,她逃离一般的跑回房间,蒙上被子就睡,手指却抓住被子紧紧不放,半晌晤出一头热汗来,又怕他找凉,找了一条毯子出了客厅盖在他身上,这才匆匆回屋。

却是一夜无眠。

早上早起了去上课,一出门就看到天宇雨辰皱着眉坐在沙发上,身上还盖着那个毯子,抬手拂额,似是头疼的厉害,听到脚步声抬头看她,莫小北身形一滞,终是头也不回的开门,却听他沙哑着声音在背后问她:“要不要我送你?”

莫小北鼻子突然一酸,猛地甩上了门,那门“哐”的一声摔过去,像是天崩地裂。

工作室里莫小北望着眼前的方案愣了半晌,学姐蹙着眉略带责备:“小北,叫你好几声都听不见。”

“哦,学姐有事么?”莫小北这才回神。

那个学姐拿了一大本资料递给她:“你去把这些材料复印二十份,快点,等着用。”

莫小北忙伸手接了,正要出门,周惠一脸不满对着那个学姐的背影扮鬼脸,拉住她有些担心地问道:“小北,你怎么了,这几天老是走神。”

“没什么,可能是没睡好。”

莫小北垂下眼睛,笑得连自己都觉得假。

周惠看了看她,终究没有再问,莫小北正要走,她却拉住她,有些幽怨:“小北,我不问,只是想等着你告诉我。”

莫小北身体一滞,觉得最近泪腺发达的厉害,动不动就想哭,恩了一声,头也不回的跑出工作室。

天气已经转凉,耳畔的风吹得发丝微扬,萧瑟的能感觉到秋日的冷意白亮的阳光透过枝叶照过来,树影斑驳,教学楼之间有一个看不清晰的角落,仰观过出,尽是阴凉,经过那里时突然听见一声低低喊声:“小北。”

熟悉而陌生,温柔却带着焦急,像是随时都会走掉。

莫小北忍不住僵在那里,回头看过去,果然看到一个穿了白衬衫的男子站在阴影处,眼前带了一个墨镜,脸色却略显苍白,他抿着唇看她,欲言又止。

“池……”

口中的“陌”字还没有喊出来,池陌就紧张的把她拉到阴影处,看了看周围,望着她温和的笑起来:“我以为在也见不到你了。”

语气带着怅然的伤感,莫小北被他的紧张也感染了,抱着怀中一堆资料小声问道:“好久没见你了,最近很忙么?”

池陌笑得有些苦涩,脸色却凝重起来,低下头凝重地看她,脸色却白的像纸:“小北,你愿不愿意和我离开这里?”

莫小北有些呆愣,离开,她不是没想过的,兵书上都说“三十六级,走为上计”她何尝不想过逃离,有时候都想干脆死了算了,一了百了,可是她已经没了勇气,她不知道,这样的她到了天堂,浩还会要她么。

她有些恍惚,却又听池陌略带迟疑的措辞:“小北,你的事……我都知道。”

莫小北身体猛地一白,仿佛支离破碎一般,池陌忍不住扶住她的肩有些急促:“小北,你听我说,这几年我在国外存了些积蓄还足够我们两个人花销,老爷子最近看得太紧我无法脱身,只好慢慢等机会,小北……你要是不愿意,我也不会怪你……”

莫小北这才听出关键所在,猛地抬头有些吃惊的看他:“池陌你的脸色怎么这么差,你和你义父闹别扭了么?”

池陌苦涩一笑,有些沧桑自嘲:“我不过是一枚棋子而已。”

莫小北困惑的看他。

他又是一笑,担忧的嘱咐道:“我真的不放心你,你这么单纯体容易让人利用。”低了头,有些落寞的笑:“你如果遇到萧若,他说什么你都不要相信。”摘了眼睛又看她一眼,怔怔的笑道:“我可以抱抱你么?”

莫小北听他说的伤感,不忍心拒绝,他已经俯下身来抱住她,小心翼翼的仿佛抱着一件瓷器,鼻底却是满满的清香,她一时有些失神,却听他笑得自嘲无奈:“我真是一个不合格的儿子。”

莫小北一怔,茫然的看他,他已经站直身体,戴上墨镜轻声地问她:“小北,你恨他么?”

她一怔,笑起来,对天宇雨辰,她从来都无法恨起来,就算恨也有太多的复杂夹杂其中,低下眼帘,轻声说道:“不,我恨我自己。”

恨自己不够理智,那一晚,她太明白是因为自己,明明知道不可以,可看到门边那样疼惜的他,再多的理智也变成了冲动,何况,那时,她并不十分清醒呢。所以早上醒来,以为梦境的她才发现是事实,她无法原谅自己,无法相信这个事实,于是,就这样自暴自弃的惩罚自己,也惩罚着不该惩罚的人。

谁错了呢,也许根本就没有答案。

池陌一时笑的哀伤,声音艰涩的开口:“那么,再见。”

他抵了抵墨镜,优雅落寞的与她擦肩而过。

莫小北望着他的背影一时怔忪,恍惚中似又看到大街上那个头也不回的少年,白色衬衫雪白刺目,也是这般落寞,一时,忍不住脱口而出:“我和你一起走。”

池陌有些惊喜地回头,大步赶了过来,像是难以置信,目光不经意的落到莫小北身后,脸色一滞,忙低声嘱咐:“小北,听我说,萧若和池老爷子在合作摧垮天宇雨辰的公司,萧若要是找到你,你先听他的,不要轻举妄动,等时机到了,我带你一起走。”

莫小北一是难以接受,一听到天宇雨辰的名字,反应却比平常要快了许多,紧张地抓住他,问道:“那他,他不会有事吧。”

池陌一怔,随即干涩一笑:“不会。”

说完,却是脸色一变,未来得及说再见就匆匆离开。

莫小北在原地站了一会,就看到两个穿黑色西装的男人匆忙的走过,朝池陌离开的方向追了过去。

一时,心中竟是忐忑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