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小邪走到门前,正想敲门,却隐隐约约听到里面有翻箱倒柜的声音传来。火小邪眉头一皱,这样响动的折腾,不像是齐建二的做派。所以火小邪不再上前,而是绕了几步路,从另一侧的墙头翻入院内,偷偷摸摸地来到正屋窗下。
就听到里面有人乱翻的声音,一人狠狠骂道:“这帮贼孙子,把钱藏哪里去了!老子不信他们能把钱都带走!”
另一个也压低嗓门答道:“大哥!咱们要不算了,别和荣行的人沾上关系。”
“放屁!老子是光明正大抢他们的,又不是偷!”
火小邪一听声音,便知道了他们是谁。说话的两人,一个是铁拳帮的帮主李大麻子,另一个则是他的狗头军师候德彪。这个铁拳帮,说白了就是一帮子无赖,算不上地道的黑帮,只能干些寻衅滋事、敲诈勒索的事情,换在平时,铁拳帮见到荣行的人,大多是绕着走,不愿与荣行冲突。荣行在奉天势力很大,帮众就有几百号人,别说是不入流的铁拳帮,正宗的奉天三大黑帮洪、义、信也要给荣行几分面子,能不冲突就不冲突。齐建二的耗子楼,怎么也算是奉天荣行的聚点之一,怎么能让铁拳帮进来乱翻乱砸?
火小邪虽说是荣行,对黑道并没有什么恶感,觉得黑道虽说恶习不少,但重义气、讲规矩、轻生死,奉天的洪、义、信三大黑帮,大部分人尚可以算得上好汉一条。但铁拳帮就不同,完全就是人渣,欺男霸女、无恶不作、贪生怕死、欺软怕硬,黑道的名声就是败坏在他们手上。几年前铁拳帮李大麻子强奸流浪的疯女致死,让洪帮发现,联合三大帮将他抓住,剁了他的一个卵蛋、一根手指、一只耳朵,让他滚出奉天,黑道里无不拍手称快。怎么三年多不回奉天,铁拳帮又猖狂起来了?
火小邪最讨厌的也是铁拳帮这些混蛋,眼见着铁拳帮李大麻子、候德彪在耗子楼里翻找,感觉就像抄自己家似的。虽说耗子楼在火小邪的记忆里,苦痛远远大于快乐,可毕竟是自己长大的地方,最为鄙视的铁拳帮这样放肆,足以把火小邪气得全身燥热。
火小邪不愿再躲着,站起身来,几步走到门前,哐的一下把门推开,骂道:“操你们祖宗!敢在耗子楼撒野!”
只有一个耳朵,满脸横肉,一对斜眼的李大麻子被吓的嗷一声叫,连跳直跳着躲避,以为是什么黑道人物来了。一副赖皮像的候德彪几乎吓得瘫了过去,直往角落里钻。
等李大麻子、候德彪反应过来,站定了一看来人只有一个,还不太认识,便又壮起了胆子,发起狠来。
李大麻子瞪起一对狗眼,骂道:“你他妈的是谁?老子今天整死你,你信不?”
候德彪跟着嚷嚷:“弟兄们快过来!干仗了!干仗了!妈的个X的,吓老子一跳!”
火小邪知道这两个无赖只是色厉内荏,冷笑一声,歪着头看着他们,并不说话。
在耗子楼里乱翻乱找的一众流氓在候德彪的吆喝下,都吼吼着,操了刀子、木棍聚在李大麻子身旁,一共有七八人之多。
李大麻子见自己人多势大,更是一副欠抽的嘴脸,上下打量了一番火小邪,嚷嚷道:“你妈的,老子看你今天是找死!你他妈的是谁,混哪个道路的!”
火小邪冷笑一声,说道:“今天你们谁也别想走,识相的全他妈的跪下!”
李大麻子一听,脑门青筋直冒,骂道:“整死你个小崽子!给老子上!”一众流氓就要冲上。
候德彪精明一些,拦住众人,在李大麻子耳边低声说了几句,呵呵阴笑。
李大麻子一听,也是分外地得意,一指火小邪,说道:“小兔崽子,你是叫祸小鞋吧,下五铃的小毛贼!”
火小邪把背包从肩头取下,丢在一边,伸了伸腿脚,呵呵一乐,嬉皮笑脸地说道:“算你们有点眼力!认得你爷爷我,我就是火小邪。”
候德彪见火小邪穿的衣裳价值不菲,说道:“祸小鞋,几年不见看来你是发达了嘛!你这身行头看着挺值钱嘛!看着你以前和我们多少有点交情,你把你衣服裤子鞋子都脱下来,行李留下,然后立即嗑三个响头滚蛋,就饶了你一命?怎么样?”
李大麻子一听,就知道候德彪的意思,显然是看上火小邪的衣服了,砍坏了可惜。
李大麻子哈哈大笑,说道:“祸小鞋,奉天已经没有荣行了,你是叫不到帮手的。识相的赶快把衣服脱光滚蛋!”
一众流氓都哈哈哈哈地笑了起来,根本不把火小邪放在眼里。
火小邪转了转手腕,笑眯眯地说道:“李大麻子,好几年没见了,你剩下的一个卵蛋还好使不?老子一直以为你撒不出尿憋死了呢!”
李大麻子让火小邪揭了伤疤,愣了一愣,立即脸上挂不住了,气得嗷嗷乱叫,从腰中抽出一把杀猪刀,指着火小邪骂道:“老子今天先阉了你!妈的巴子,居然还有漏网的贼!你今天来得正好!”
火小邪听李大麻子这么说,猜到他八成知道一些什么,手指一勾,嘿嘿笑道:“来!一起上!”
候德彪还在嚷嚷:“别用刀!他这身皮褂子破了就不值钱了!”
李大麻子喝道:“上!先给他脑瓜子开几道瓢!”
一众流氓凶神恶煞地向火小邪围了过来……
连珠炮一样皮肉作响的声音,哀声惨叫更是连成一片,从外面往屋子里看,只能看到人仰马翻,满地翻滚。
片刻之后,火小邪拍了拍手,走到呆若木鸡的李大麻子和候德彪面前,嘻嘻哈哈地说道:“你就这么几个人吗?我还没过瘾呢!你们两个一起来,让我打个痛快。”
候德彪看着四周躺满了流氓,不是下巴脱臼就是腿断筋折,没有一个人能爬得起来。刚才火小邪三下五除二干掉七八人,动作快得让他根本就看不清楚。候德彪知道完了,这个叫“祸小鞋”的,绝对不是三四年前的小毛贼,而是身手不凡的大盗,就凭他们这些三脚猫都称不上的王八拳本事,根本就没有胜算。
候德彪扑通一下跪倒在地,立即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哭喊起来:“祸爷爷!是我们不对,是我们该死!请爷爷饶了我们吧!”
李大麻子脸色都变了,紧张得直咽口水,手中虽拿着杀猪刀,但身子抖得比筛子还快,他的膝盖早就软了,恨不得像候德彪一样跪下求饶,可是他毕竟是铁拳帮的大哥,有些丢不起这个人,所以还强行支撑着。
火小邪拍了拍李大麻子的杀猪刀,说道:“来,往我胸口捅,捅不死我我就捅死你。”
李大麻子颤抖着说道:“我——我——我不捅,有话好商量,我我我不想和你打。”
火小邪嘿嘿一笑,唰的一下手中多了一把明晃晃的刀子,正是火小邪从不离身的猎炎刀。
火小邪抽出刀子,把刀身放在李大麻子的杀猪刀上,划得嘎嘎作响,说道:“你不和我打,但我想和你打。”
“祸爷爷!我错了!求你饶了我吧!”李大麻子一把丢了刀,扑通一下跪在火小邪面前,一下一下地猛抽自己的耳光,“祸爷爷,我该死,我该死,我狗眼不识泰山。我该死,我该死!”
火小邪按了按额头,苦笑道:“李大麻子,你怎么就这么丢脸呢,奉天人的脸都让你丢光了呢。停,停下,别把脸抽肿了说不出话,我有事要问你们,老老实实地回答,敢瞎说半句就别想活着出去。”
李大麻子立即止住自己抽自己耳光,鼻血长流地说道:“祸爷爷!您问您问,我要是敢说半句假话,我就是你八代龟孙。”
一旁跪着的候德彪见有了生机,赶忙也说道:“祸爷爷!你问啥我们都说,不带一句假话的,真的。”
火小邪骂道:“如果奉天、东北黑道上都是你们这种人,中国人的脸早晚让你们丢光了!”
李大麻子巴结道:“那咋会都是呢,祸爷爷就是英雄好汉,我们就愿意当你的孙子,心甘情愿的,挨你的打,给你下跪全都是福气,福气得嘎嘎响的!”
候德彪同样说道:“真的,真的,祸爷爷你叫我们干啥都行。”
火小邪不想再听他们废话,骂道:“闭嘴!我叫火小邪,火焰的火,邪门的邪!叫我火爷爷!现在我要问你们话,竖起耳朵听好!”
在耗子楼的地下室,火小邪端坐在一张椅子上,下面李大麻子、候德彪等人跪了一地,一个个毕恭毕敬地看着火小邪,目光诚恳,眼珠子跟着火小邪打转,要多乖就有多乖,火小邪要是丢一根骨头出去,他们都会老老实实地叼回来。
火小邪大大咧咧地问道:“李大麻子,你说吧,奉天的荣行到底怎么了?”
“是是是!”李大麻子谄媚地说道,“火爷爷,其实这个事情吧,我们也弄不太明白。两个月前,奉天城里来了许多日本人,这几年日本小鬼子进进出出地也不奇怪。可这次有点不同,他们来了以后,奉天城就开始抓贼,耗子巷不知道被警察和日本兵搜查了多少次,见到荣行的弟兄就抓。荣行的几个大哥本来以为是不是错偷了日本人的东西,所以到处抓人撒气,关上几天就放回来了,所以最初也没当回事,躲着就是了。可是后来越来越不对劲,抓走的荣行兄弟一个都不放回来,而且抓个没完没了,全城到处都在抓,最后连一个荣行的大哥都抓走了。大概二十多天前,更不得了了,不止抓荣行的人,连三大帮里面会偷的也抓。”
候德彪补充道:“就是有本事偷东西的人,都抓走。抓蚱蜢似的,一抓一串,我们就猜,这恐怕是问出来的,只要会偷东西的,就抓起来。”
火小邪心里嘀咕,又问:“李大麻子,候德彪,你们是怎么知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