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厅的震动越发地激烈,一侧的地面也开始慢慢倾斜,好像地底已经被完全撕空,有巨大的引力,要将一切吞没似的。
钩渐的举止动作,再不同以往,动作之快,如同闪电一般,不用多时,已经让他在大厅四周墙壁摸了一圈,并锁定了一处地点。
钩渐大叫道:“顶天骄,来,发力撞此处!”
顶天骄正陪着烟虫在一起,听钩渐召唤,不由分说,大吼一声,横着肩头便向墙壁撞去。轰隆一声,那面砖石的墙壁,硬生生让顶天骄撞出一个大洞,里面一股骤风暴起,卷得灰尘四散。
钩渐还是异常地冷静,探头向里面看了一眼,便叫道:“通了!大家速进!”说着一猫腰,如同灵狐似的钻入洞内。
钩渐自从再次出现,他的能力让人大为吃惊,简直换了一个似的,不仅行动迅速,而且指挥果断坚决,判断准确,赫然成了无可争辩的领军人物。
这时候,众人虽然觉得钩渐奇怪,谁也来不及细想他是怎么回事,便都听从钩渐指示,依次钻入破裂开的墙壁中。
虽然墙壁里的密道,破裂得几乎看不出原来的样子,好在并未堵死,众人连滚带爬,费尽全身解数,终于来到尽头。探头向下一看,外面正是那片空无人迹、宽阔平坦的站台广场。这处密道果然隐秘得很,进出口竟在广场上方的岩壁夹缝中,看着只不过是一小条凹陷之处。若无人告知,在广场上,就算你仰头观看,也未必能一眼能看出来。
此处离地面不过三人高矮,钩渐身先士卒,从高处跃下,紧接着是赛飞龙、顶天骄。火小邪离罗刹阵越远,身子便越能听使唤,到了这里,已经能勉强地站起了。
烟虫将火小邪投下,由顶天骄接住,便和花娘子一前一后地跳落至广场上。
偌大的广场上,依旧是空无一人,只是地面不住地震动,洞顶的碎石不断地落下,已经铺满了整个广场。而且,震动越发激烈,地面就和筛子一样,碎石一直不停地弹跳翻滚。
看样子,这个广场也不是安全之处,由罗刹阵引起的惊人地陷,正在逐渐地接近。
众人在广场上聚齐,钩渐又要带路离开。烟虫赶上一步,要抓住了钩渐的肩头,钩渐没等烟虫碰上自己,身子一扭,滑开了几步。
烟虫喝道:“钩渐,你到底是什么人?”
钩渐冷笑道:“我还是那个钩渐!”
烟虫问道:“你绝对不是!你用三爪钩的手法,绝不是御风神捕!你救我们的时候,就已经暴露了!”
钩渐哈哈大笑:“烟虫啊烟虫,不愧是炎尊的最后一个徒弟,确实有过人之处。好吧,我的确不是钩渐,我一路伪装,和你们进来,就是想亲眼看看罗刹阵的究竟。”
烟虫质问道:“那你到底是谁?”
钩渐哼道:“烟虫,你是想跑还是想继续和我聊天?如果你能活着离开这里,自然就知道我是谁了。”
“他是水王流川……”
烟虫一转头,见是被顶天骄搀扶的火小邪在说话。
火小邪直勾勾地看着钩渐,说道:“天下只有水王流川,愿意干这么吃力不讨好的事情,而且一路上毫无破绽!”
钩渐阴森森地笑了几声,并不作答,只是转身便跑,叫道:“你们跟上来吧!若是死了,可不要怪我没有帮忙。”
赛飞龙大吼道:“等等我!”说罢拔腿便追。
烟虫和火小邪递了个眼色,火小邪点头认可,烟虫便招呼一声,帮助顶天骄一起,架住火小邪,紧追着钩渐而去。
火车铁轨上,那辆火车早已无影无踪。
钩渐跃下站台,一言不发地向着隧道内跑去,众人紧紧跟随,刚跑了几步,地面如同橡皮一样弹跳了一下,广场上发出惊天动地的轰鸣声。
众人扭头一看,就见整个广场,如同波浪一般翻滚着,从远处开始下陷,下陷的速度极快,似乎只要眨眼的功夫,就能袭到面前。
这种景象,常人见到只怕吓得连脚步都迈步出去,好在烟虫等人,都经历过刀下舔血的日子,虽然震惊得心中狂跳,还不至于乱了方寸。
片刻迟疑之下,众人便发狂似的,纷纷向隧道内跑去。
这个隧道并不长,几十步后,便跑了出来,眼前又是那个火车曾经驶过的浩大山洞。这个山洞也不再如同进来时那样平静,洞底的烈焰熊熊而起,喷出万丈火苗,但火苗一起,便又马上退下去,一股同样高矮的水柱紧接着喷薄而出,卷着水汽,弥漫开来。如此一会火,一会水,若不亲眼所见,实难相信天地还能造化出如此水火相生之处。
不用片刻,所有人身上全被热乎乎的水汽浸湿。
奔出隧道之后,钩渐并不停步,用手一指旁侧,大喝道:“顶天骄,把那辆车安放在铁轨上!”
顺着钩渐所指方向,果然在隧道旁的岔路上,倾倒着一辆铁轨人力助动车,这种车在当时那个时代还是常见,即是一块平板车上,有一根铁杆,只需用人力上下压动铁杆,即可在铁轨上行驶。
顶天骄算是服了这个钩渐,赶忙上前来,爆出巨力,生生把铁轨车这个大铁疙瘩翻起,放置在铁轨上。
钩渐吩咐道:“赛飞龙,检查机械!若是不能动,我们必死无疑!”
赛飞龙嗷的一声,奔至铁轨车旁,上下检查,突然露出一副苦瓜脸,说道:“一个轮子,少了一根铁栓子!怎么办怎么办?”
钩渐看了一眼,异常冷静地说道:“烟虫,把你的入墙钉拿来!花娘子,你的钢刺!给赛飞龙!”
烟虫、花娘子一听,也不犹豫,立即拿出来递给赛飞龙。
赛飞龙正急得一脸是汗,加上水雾笼罩,简直是满头大汗淋漓,接过烟虫的入墙钉和花娘子的钢刺,急急忙忙就塞进铁轨车的栓道中,又叫道:“不能固定!天啊天啊!”
钩渐手一扬,那把三爪钩丢在赛飞龙脚边。钩渐喝道:“用上这个!”
赛飞龙拿起三爪钩,抓耳挠腮地大叫:“怎么用?怎么用?怎么才能用?想啊!想啊!”
钩渐冷哼道:“赛飞龙,弄不好我们全部都死!”
赛飞龙猛的一敲脑袋,突然欣喜若狂地大叫道:“有了有了!”说着把三爪钩往地上一磕,三爪钩立即张开,再往轮轴上一塞,三爪钩嗵的一下合拢,正好将钢刺等物牢牢卡住。
赛飞龙叫道:“成了成了!但不知道这样能支撑多久!”
钩渐唤道:“大家上车!”说着跳上了铁轨车。
众人纷纷登上铁轨车,不用指挥,顶天骄已经握住铁杆,玩命地上下摇动起来,铁轨车嘎嘎响了几声,行驶了起来。
铁轨车驶出没有几米,身后轰隆隆的塌陷声,众人跑出来的隧道已经完全崩塌,山壁正在开裂下陷。
钩渐大叫道:“顶天骄!快!”
顶天骄吃奶的力气也用出来了,双手上下翻飞,和风火轮一般,催动着铁轨车如同离弦之箭一样向前驶去。
顶天骄这个只有蛮力,并不灵活的巨汉,一路上躲避哨卡,钻洞过坎,多少是个累赘,可罗刹阵发动以后,众人一路逃命出来,却发挥了关键作用!若不是顶天骄在,恐怕仅以烟虫他们,纵有三头六臂,少了顶天骄的力气,也无力回天。
顶天骄一边号叫,一边压着铁杆,铁轨车行得飞快。身后的铁轨却支撑不住,如同面条一样纷纷从铁道上脱出,像一条大蛇似的凭空乱摆。从远处看,钩渐、火小邪这些人所在的铁轨车,好像是一只耗子在猛窜,后面有一条大蛇紧紧地追赶,随时都可能追上,将钩渐他们一口吞掉。
烟虫、赛飞龙不敢闲着,见顶天骄力气稍减,两人便同持铁杆另一端,为顶天骄分担一二,车速便一直没有减慢。
火小邪有心无力,只好匍匐在车上,紧抓车身,不让自己飞出。
花娘子是女儿身,同样无力插手,也只能半跪在车上,紧张不已地抓住车边铁栏杆,向后观望。
至于车头,钩渐把持着方向闸,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前方。
众人如此竭力,还是逐渐地赶不上身后铁轨路面坍塌的速度,眼看着铁轨扭曲而成的“大蛇”,就要吞没这辆孤零零的铁轨车。
眼看着塌陷的铁轨就要追上来,就听钩渐在车头头也不回地大吼道:“再加快!快!”
顶天骄怒号一声,脖子上青筋暴起,双臂一振,手臂足足又粗了半圈,一边嘶吼一边用尽全力按压铁杆。
铁轨车猛然再度加速,钩渐双手紧紧握着方向闸,继续大吼道:“再快再快!”
顶天骄鼻子里两股鲜血喷出,这是他最后的爆发力,连他也不知道能够支撑多久,反正不玩命也难逃一死。
铁轨车快得简直要脱离开铁轨,就听钩渐大吼道:“大家抓稳!”说着钩渐猛然一掰方向闸,推到尽头,牢牢按住。
铁轨车受不了这种突然转向之力,嘎嘣一声闷响,竟从铁轨上脱了出来,冲下铁道,向着崖壁撞过去。
众人无不惊得大叫,可就在一瞬间的工夫,钩渐将方向闸再度拉起,压向另外一边,这种反作用力引得铁轨车整个地转个了圈,拉出一条弧线,生生打了个弯,哐的一声,绕过了那段山壁,直接撞进凹陷在山壁内的一个洞口。
这个山洞,藏在山壁的一个弯折之处,不在目力所及的范围内,只有通过时才可能看见,但如果看到时再想进来,必然晚了!而钩渐竟能提前预判,拿捏好时机、速度、方位,一蹴而就,不差分毫,这本事简直是匪夷所思。
铁轨车几乎是横着车身,撞进了山洞,山洞显然是人工开凿出来的,地面平整,纵深颇远。火小邪他们所在的铁轨车,就如同弹珠一样,在山洞中咚咚咚连撞了七八下,才嘎吱一声,慢慢翻覆了。
钩渐、烟虫这些好手,早就在车速略减之时,跳将下来,毫发无损。火小邪虽说行动吃力,跳下铁轨车的能力还是有的,加上车速已经不快,跳下来一个翻滚,也是不伤分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