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日后。
当太子萧远一干人等领着皇上和太后的谕旨,浩浩荡荡地前往西郊农家迎接萧另和钱淮淮回府时,钱淮淮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殿下,太后她老人家,真的不生我和萧另的气了?”
萧远笑着点头:“钱王妃受委屈了……”
“没有,只是觉得这一切好突然……”钱淮淮方才听着夏公公念的太后的口谕,真有些受宠若惊。
太后她竟然这么快就原谅自己了?是因为肚子里孩子的缘故,还是太后她心软了?
钱淮淮忆起往事,心内百感交集,又喜又愁:喜的是萧另不用再为自己吃苦,能重得属于他的一切,自己肚子里的孩子也能够有个好的环境出世;愁得是自己毕竟不讨太后的喜欢,只怕哪天太后反悔了,又逼着萧另休了自己娶那汉雪漫了?
萧另走上前,轻拥住钱淮淮:“淮淮,放心吧,没事了,一切都会好的……”
“萧另……”钱淮淮紧紧地握住了萧另的手,笑着点了点头。
她看得出,萧另是真心心悦的,毕竟,他又可以回到亲人身边了——他的皇祖母、父皇还有母妃,那都是他让他难以割舍的亲人,易地处之,自己也会开心的。
好吧,既然回去了,自己日后一定不会再像以前那样任性妄为的,最起码,不再为萧另添麻烦!自己一定会好好检讨自己的行为,做个合格的钱王妃的!只希望,日后也能像现在一样,永远和幸福快乐地和萧另厮守。
“萧另,我们去和干娘道个别吧!”临别前,钱淮淮依依不舍地看了看这个自己和萧另患难住了一段日子的温馨小窝,突然想起一直给自己和萧另关怀和帮主的刘大妈。
“我和你一起去吧!”萧另笑着说道,刘大妈对钱淮淮的照顾和热情,连他这个铁石心肠的人,也被感动了。
谁知才走到门口,便见刘大妈惶恐地站在门口,一见萧另和钱淮淮,便手忙脚乱地跪了下来行礼,说话都有些结巴了:“民妇参见王……王爷,王妃……”
“干娘!”钱淮淮忙上前扶起刘大妈,娇嗔道,“你这是做什么呢!”
“王妃……”刘大妈只是低着头,都不敢抬头看钱淮淮。
钱淮淮无奈道:“干娘,你再这样见外,我可要生气了!”
“王妃……”刘大妈方小心地抬起头,看着眼前熟悉而又有些陌生的钱淮淮,“民妇……”
“干娘!”萧另方笑着走了上前,大方地说道,“当初我们也不是有意隐瞒身份的,如今我们得以恢复身份,回到王府去,这也多赖老天的庇佑,皇上的福泽。这段时间干娘对我们的照顾,我们是永远都不会忘记的……”
“王爷……”刘大妈听了萧另这番恳切的话,真是受宠若惊,又很是感动,于是也动容地回道,“民妇只是略尽绵力,并不敢邀功……”
“干娘,我们先回府去,过几日便派人来接你去王府一聚,可好?”萧另笑着说道。
钱淮淮听了萧另这话,又惊又喜:萧另现在,可是越来越通情达理,真好啊!
刘大妈愣了一下,她可是身份低微的庶民,就从来没去过什么王府,只怕去了哪里,不会出糗吧?
“干娘,你可一定要来哦,”钱淮淮亲昵地挽着刘大妈的手,“我还有好多不懂的东西,要和干娘讨教呢!”
刘大妈见钱淮淮和萧另一点架子也没有,方安心了下来:“那……民妇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干娘,你不要左一个民妇又一个王爷王妃的,”钱淮淮娇嗔道,“你可是我们的干娘呢……”
“淮淮……”刘大妈方开口,语气里尽是激动之情,“好……好孩子……”
钱淮淮见状,方和萧另相视而笑。
萧另和钱淮淮下了马车,见到昔日钱王府的第一眼,两人的心内都是百感交集,激动不已:不管怎么说,这里,才是他们的家啊。他们的相识相爱相守,他们所有的点点滴滴、悲欢喜乐,都是从这里开始,在这里上演的……
“王爷,王妃!”成天和寒霜等一干家仆早在门口恭候已久,面对他们昔日的小气王爷和败家王妃,众人却只觉得亲切和激动。
“成管家,寒霜!”萧另和钱淮淮见了这一副副熟悉的脸孔,不由会心一笑。
“淮淮,来,我们回家了!”萧另轻拥着钱淮淮走进王府,这一刻,他们感到的,是前所未有的幸福。
阳光总在风雨后,苦尽甘来的滋味,总是最美好的。
谁知萧另和钱淮淮才回到钱王府,安顿好一切不久,俩人正准备坐下来好好休息一趟之际,便闻得宫中传来急报。
依旧是大宁宫的夏公公,只见他脸上满是愁容:“王爷,王妃,大事不好了!”
“怎么了?”萧另心里一沉,忙敛色问道。
夏公公老泪纵横:“太后娘娘……薨天了!”
“什么?”萧另闻言,一个踉跄,差点没站稳,钱淮淮忙上前扶住了他,也惊愕地问夏公公:“怎么会这样?今日上午不才是你传太后的口谕给我们的吗?才这么短的时间,怎么会……”
夏公公捋起衣袖抹了抹泪:“太后昨晚便说身子不大好,今日……唉,奴才不好说这事,皇上、皇后和娘娘们现在都在大宁宫,王爷和王妃还是赶紧进宫去吧!”
萧另闻言,止住了眼里的泪水,对钱淮淮说道:“淮淮,我们现在赶紧换了朝服,进宫去吧!”
“萧另……”钱淮淮一脸担忧地望着萧另。
“没事,你先去吧!”萧另朝钱淮淮苦笑了一下,然而心内却早已心急如焚,痛如刀割!
萧另因天资聪颖,自幼便很得太后的疼爱,常在大宁宫受太后的教诲,太后甚至萌生过让萧另当太子的念头。然而因为当年宫月贵妃含冤而死皇上愧疚,而坚持让萧远当了太子的缘故,加之其它的变数下,太后才作罢。只是在萧另封王包括大婚等事上,太后一直都在为其操心着,只是因为萧另秉性淡薄权势的缘故,两人方渐渐生了间隙。及至萧另大婚的问题上,两人更是隔阂更深,以至后来渐渐疏远了——
现在想想,萧另真是愧疚不已:不管怎么说,皇祖母也是为自己好,自己不该一再忤逆她的,即便是为了淮淮、为了母妃,事情也总该有两全齐美的解决方法的,自己为何当初那样绝情?如今皇祖母原谅了自己,但是自己却再也没有机会孝顺于她了!
待萧另和钱淮淮换好朝服,两人方慌张地赶进宫去,谁料才走至大宁宫前不远的晓去亭,便见太子萧远一身素服从大宁宫门口走了过来。
“大哥!”萧另见了萧远,眼眶莹润。
“七弟!”萧远走了上前,叹了口气,“你来迟了!”
“大哥,这到底是怎么回事?皇祖母早上不还是好好的吗?怎么……”
萧远示意左右的人退下,方说道:“七弟不在朝中,朝中最近可是发生了很多大事:三皇弟和汉厘汉丞相意图谋反,已被削去了职位,收监待审了!皇祖母因受了刺激,旧疾复发,身子就一直不大好……钱王妃有孕一事,被皇祖母知晓了,皇祖母便想着恢复你往常的一切,谁知……”萧远没有说下去,只是长叹了口气。
“怎么了?到底是怎么回事?”萧另急声问道。
“汉雪漫今日入宫为其父求情,太后未曾应允,对她爱理不理之际,却反让夏公公出宫去迎接你们回来。汉雪漫见自己盘算已久,却落得个一无所有的下场,便气急败坏地质问太后。太后气不过,便与她争吵起来,谁知吵着吵着,便晕厥了过去,再也没有醒来,太医说,太后是受了刺激,脑溢血而亡了!”萧远怅然道,“皇祖母为了汉家盘算了一辈子,谁知最后却反被汉家所累,不得善终,真是……”
“汉雪漫!怎么又是她!”萧另闻言,不由咬牙道,“汉家的人,都是扶不起的阿斗,辜负了皇祖母的一片心!”
萧远叹道:“七弟还是先去大宁宫吧,不管怎么说,皇祖母死前赦免了你们,也算是给了你们一片福泽……”
萧另点了点头,便领着钱淮淮朝大宁宫的方向去了。
萧远看着他们俩远去的身影,嘴角却轻抿起一丝冷笑,他的目光,阴森而寒冷:母妃,她终于去了,你九泉之下,也该含笑了吧?接下来……
萧另看着远处走来的一个雍容华贵的身影,轻轻地吐了口气,笑着走了上前。
三日后,云乐宫的暖阁。
云妃一身素服,神色有些憔悴,眼里却闪着喜悦的光芒,她爱怜地拉着钱淮淮的手,亲昵地说道:“淮淮啊,这几天辛苦你了……”
“不辛苦,母妃……”钱淮淮恭敬地说道,“皇祖母去了,大家都很难过,为太后守灵,是我们这些小辈们该做的事。我以前不懂事,老惹太后生气,现在想想,真是悔不当初啊!”
“傻孩子……”云妃闻言,不由摇头笑道,“母后若是知道你有这份心,也就够了……你现在有孕在身,还是少操劳为好,皇上派人传话过来了,说你不必待在宫中为太后做头七了,特许你早些回王府去,安心养胎。”
“那怎么行!”钱淮淮想起萧另哭红的眼睛和伤心的神情,不由拒绝道,“过去我没机会好好孝顺皇祖母,现在她去了,我连头七也不去,岂不是真的太不孝了吗?”
“可是你的身子……”云妃想着钱淮淮说的话也是诚信话,可是看着钱淮淮微隆的小腹,还是神色担忧。毕竟,那可是她未出世的孙子啊!
“没事的!”钱淮淮摸了摸了自己的肚子,笑道,“母妃,这孩子可乖呢,你看他陪我经过了那么多的风风雨雨,也还好好的,怕什么!何况皇祖母是看重这孩子的,多亏了这孩子,我和萧另才能重回宫中,你就让我给皇祖母做完头七再回去吧,也算是我给皇祖母道个歉,呃?”
“呃……”云妃犹豫了一下,方点头道,“那好吧!”
“多谢母妃!”钱淮淮闻言,不由心悦。
“不过——”云妃又补充道,“你可要注意休息,这几日,就让李嬷嬷跟着你,好好照顾你,过去我怀另儿的时候,也是她一手照顾我的,她比较有经验……”
云妃继续在说着什么,钱淮淮已然不知道,她只是一想到李嬷嬷那张古板严肃的脸孔,想起未出阁前李嬷嬷的啰嗦絮叨,心里就不由长叹:完了,这下子,耳朵又要受荼毒了……
十日后,钱王府。
钱淮淮闲的发慌,便来到王府的后花园,想要荡秋千,谁知她还没坐上去呢,就被身后眼明手快的跟班寒霜,给拉住了:“王妃,万万不可啊!你现在可是有孕之人,王爷交代过了,千万不能让你荡秋千,万一……”
“好了啦!”钱淮淮可怕了这个现在比李嬷嬷还要唠叨的寒霜,也不知道她是怎么回事,自从自己回来之后,她就像变个人似的,唠叨极了,当然,她的出发点,的确都是好的。所以,钱淮淮不得不听她的,毕竟当初可是她要寒霜好好看好她自己的!
“我不荡秋千就是了,我去那葡萄架下坐坐,总好吧?”
“也不好,”寒霜看了看那藤繁叶茂的葡萄架,想起李嬷嬷的交代,若有所思,“只怕那里有虫子,万一……”
“好了,那我就坐这里,总可以了吧?”钱淮淮无奈地指着身前的那张石凳。
可是寒霜看了看,还是摇头:“太阳西照,这石凳只怕太烫了些,万一……”
“那我不坐了,我就站着,这总可以了吧?”钱淮淮真是要崩溃了。
“王妃已经站了很久了,还是回屋歇息一会儿吧,万一……”寒霜不厌其烦地说道。
“寒霜……”钱淮淮看着寒霜执着的脸孔,还是投降了,“好吧,我回屋去了。”
想要获得一份清静,唯有在屋里啊!
于是两人方从西厢房那里绕过正厅,准备回毓庆阁那里去。
走至正厅外不远处的迂回廊,便见萧另笑意吟吟地走了过来:“淮淮,我回来了!”
“萧另,你可回来了!”钱淮淮忙快步走了上前,也不顾身后寒霜的叫喊:吖,总算松了一口气,因为按例的是,萧另回来后,身后那个翻版李嬷嬷,便会自觉远离自己,让自己的耳根清静一下。
“对了,让你办的事怎么样了?”
太后的丧事办完之后,皇上便惩治了那些罪魁祸首:汉雪漫被发配到清水庵,削发为尼,终身为太后的亡灵祈福,不得还俗;汉厘被削去了一切的官职,贬为庶民,发配到林城,终身不得踏进京城半步;三王爷萧景,废去景王爷和其在朝中的一切权责,流放到边疆,若无谕令,终身不得再踏进京城半步。
至于汉厘和景王爷的家眷,皇上格外开恩,不予连带惩罚。故而钱淮淮便央萧另去将碧痕接回王府。
萧另摇了摇头:“碧痕她,不愿意离开三皇兄……”
“什么?她不愿意离开三王爷?”闻言,钱淮淮又惊又急,可是这样的结果,她也是预料过的,只是……那三王爷流放到边疆,碧痕若是跟着他,岂不是一辈子都要吃苦受累?
“嗯!”萧另点了点头,感叹道,“三皇兄一辈子欠下的风流债无数,负了多少女子,才招致今日的大祸。然而所幸的是,他遇到了有情有义的碧痕,碧痕说她生是三皇兄的人,死是三皇兄的鬼,今生今世,永不分离……”
“碧痕这傻丫头,怎么这么死心眼……”钱淮淮闻言,眼泪不由落了下来,“她怎么不想想她爹娘,还有我……”
“淮淮,”萧另轻轻地拭去钱淮淮眼角的泪水,宽慰道,“碧痕做出这样的选择,自有她自己的理由。她是真心爱慕三皇兄的,倘若执意让她离开三皇兄,只怕她一辈子都不会幸福……”
“可是边疆那样不毛之地,碧痕去了,是要吃苦的……”钱淮淮心酸道,“都怪我不好,当初就不该……”
“好了,过去的事,就不要再提了,嗯?”萧另忙打断钱淮淮的话,宽慰道,“这也许,就是碧痕和三皇兄的缘分。其实爱一个人,本来就是幸福的,而能守在自己爱人身边,更是一件幸福的事。淮淮,碧痕她,未尝不是幸福的,你就不要担心了,嗯?”
钱淮淮想着碧痕当初与她说过的,她对三王爷萧景的情意,想着当初她为三王爷作出的牺牲,心里也不由叹了口气:“萧另,那……等三王爷他们上路之时,我们去城门送送他们,好不好?”
萧另笑着点了点头,又伸手拭去了钱淮淮眼角的泪水,笑道:“对了,我还有一件好消息要告诉你呢!”
“什么好消息?”钱淮淮疑惑地看着萧另。
萧另神秘一笑,拉起钱淮淮的手,往正厅走了进去:“你看了就知道了!”
钱淮淮看着萧另故弄玄虚的样子,心中更是好奇了起来。
当钱淮淮见到正厅那两个熟悉的身影时,方激动地看着萧另,眼里都要笑出了泪花:“娘,干娘!”
“淮淮!”颜淑娴和刘大妈两人正坐在一起,交谈甚欢呢,听见钱淮淮的呼唤声,两人不由激动地起身,一齐走了上前。
“娘,”钱淮淮激动地拉过颜淑娴的手,“娘,你怎么来了?爹和大哥在家中,还好吗?”
颜淑娴笑道:“都好都好!你爹和你大哥一直都念着你呢,上次写信让你回家,你又没回来。前几天京城来信说你有孕了,家里人都很高兴,这不,就让我出来看你了!”
“是这样啊!”钱淮淮先是恍然点头,而后又看了刘大妈一眼,好奇地问道,“可是你们怎么会碰到一块的?干娘,你也认识我娘吗?”
刘大妈看了颜淑娴一眼,两人相视而笑,刘大妈方说道:“说起来也真是巧啊!上午我在北街卖菜,便看到钱夫人一人站在北街,很是无助的样子,于是忍不住上前一问,原来是来京城探亲的钱夫人,钱袋被贼给偷了。我便请钱夫人去我家吃饭,等吃完饭再帮她找亲戚。谁知我们回到家中不久,王爷便亲自登门来了,就这样,我们俩人便一起来王府了!”
“这还真是巧啊!可是……娘,你的钱袋怎么会被偷,你不会告诉我,你是一个人偷偷溜出来的吧?”钱淮淮很是疑惑。
“哪里……”钱淮淮的话,说的颜淑娴脸上一阵红一阵白的,“我是和小何一起出来的。到了禹城,小何便想着回家去瞧瞧她病重的爹。我一心想早些看到你,便想着自己来京城,也就好了,却没想到却遭小偷了!多亏了刘大姐啊!”
“钱夫人客气了……”刘大妈忙笑着说道。
“这啊,就叫做缘分!”钱淮淮拉起颜淑娴和刘大妈的手,笑着说道。
“对了,我的小外孙,到底几个月了?”颜淑娴方拉着钱淮淮坐下,嘘寒问暖的,刘大妈也在一旁,说长道短的,三人在一起,交谈甚欢。
萧另一直站在门口,看着她们三人母女情深,嘴角不由扬起一丝浅笑。
五月后。
钱王府的后花园,又是月圆时。
萧另和钱淮淮二人,正坐在石桌上赏月,两人一面交谈,甚是愉悦。
萧另见钱淮淮体态臃肿,甚是可爱,于是不由心悦地将手伸了过去,摸了摸钱淮淮隆起的肚子,笑道:“淮淮啊,你说,这小家伙,到底是儿子,还是女儿呢?”
“我怎么知道……”钱淮淮将头靠在萧另的肩膀上,眼睛却还直视着天上的圆月,慵懒道,“管它是男的还是女的,我只希望他(她)早点出来,省的我天天跟个球似的,行动不便……”
萧另闻言,不由好笑,一面抚慰道:“好啦,已经快九个月了,你就快做娘了,再忍忍就好了……”
“我真是要忍不住了……”钱淮淮撅嘴道,“一个寒霜就够受了,还有我娘和干娘,天哪,我以前怎么没发现,她们俩也这么唠叨,要是早知道他们也这么唠叨……”
“怎么样?”耳旁骤然想起颜淑娴慈爱的声音,带着几丝的委屈,“淮淮,你现在开始嫌弃娘了?那好……”
“哪里……”钱淮淮嘴角扬起一丝笑意,看着颜淑娴和刘大妈,“娘,干娘,有你们两个陪着我啊,再难熬我也很快就熬过去了……”
“这还差不多……”颜淑娴看着刘大妈,两人相视而笑。这段时间,她们可是牺牲了自己的时间,就专门用来照看国宝级的钱淮淮了:从钱淮淮的饮食到睡觉的每一个细节,包括未出世孩子所需要的一切,她们俩都给未雨绸缪好了,俩人看着钱淮淮肚子一天比一天大,想着未来的小外孙就要与她们见面了,真是开心啊!
“淮淮啊,明日我再给你炖些鸡汤,好好补补,”刘大妈亲昵地说道,“这些鸡啊,可都是我们家老头子自己养的……”
“干娘、娘,你们慢慢聊,我困了……”钱淮淮见刘大妈的话匣子打开了,暗叫不好,忙起身告别。
在经受了长达五个月的荼毒之后,钱淮淮已经很会察言观色了。
萧另看出钱淮淮的心思,暗自笑了笑,忙扶起钱淮淮,朝交谈甚欢的刘大妈和颜淑娴说道:“娘,干娘,那我就先扶淮淮回去歇息了!”
“好……”俩人朝萧另和钱淮淮挥了挥手,又继续她们的话题:“是吗,那只鸡,后来怎么样了?”
“还能怎么样,就飞了呗!”
“这样啊,那可真是太有趣了……”
萧另和钱淮淮相视了一下,苦笑了笑,两人便一起回到了毓庆阁。
夜深人静,唯有两人的窃窃私语。
这夜,钱淮淮左翻右侧的,就是毫无倦意,于是推了推身旁人:“萧另啊,太无聊了,我们来聊聊天好不好?”
萧另差一点就要梦周公了,被钱淮淮这一推,又醒了,只是还是困得慌:“聊什么?”
“萧另啊,你说说,你当初,为什么要娶我?”钱淮淮一直对这个问题很感兴趣,可是每个阶段的萧另给的答案都不同,这不免让她一直很介怀:到底是为了什么呢?
萧另打了个阿欠:“因为你家有钱,嫁妆多,娶你不折本……”
她要无语了,竟然这个理由!这个小气鬼,真是让人抓狂!
好,我忍!钱淮淮继续问:“萧另啊,那……别的王爷都有三妻四妾,为什么你……”
萧另睡眼朦胧,差一点又要梦周公了,呓语:“娶妾要花钱的……”
她再度无语……
好你个萧另,这么说,你不是对我忠贞,而是为了钱,才不得不对我忠贞的?
“萧另啊,那你以前一天只吃两顿的时候,不饿吗?”
“饿,一点点而已,忍忍就好了。明天还要吃饭的,不要太浪费……”
她彻底无语……!!!
不!终于爆发了:“萧另——”
一个粉拳落在了萧另的身上,萧另再次与周公告别:“呃,怎么了?”
当他看着钱淮淮暗青的脸色,想着方才胡乱的回答,忙捂住了嘴。
“你方才说什么?娶我是因为陪嫁多?不娶妾是为了省钱?”
“啊,不是……”萧另敢保证,这辈子他就没对谁这样谄笑过。
“那是为了什么?”
“我爱你!”
“骗人!”
“我真的爱你!我发誓!”
看着萧另认真的模样,钱淮淮有些心软了,毕竟两人患难与共,不管当初为了什么,现在两人是相爱的,这就够了,不是吗?
“好吧,那我……暂且信你!”
萧另方舒了一口气:“好了,睡吧,孩子也困了吧!”于是轻轻地扶着钱淮淮躺下。
可是现在,换成他睡不着了:
“淮淮,你说,你肚子里的小家伙,到底是男的,还是女的?”
“我怎么知道……”钱淮淮娇嗔道,这小家伙什么时候来的,自己都不知道呢。
“呃,那你猜呢?”萧另还是不死心,怎么说她是母亲,应该能提前知晓一些讯息才对啊!
“女的吧!”钱淮淮想了想,兴致盎然,“这个女儿啊,一定要像我一样,既聪明又美丽!”
别像你一样败家就好!萧另暗自笑道,一面说道:
“按我猜呢,一定是个儿子,长大以后啊,像我一样聪明英俊,会做生意!”
别像你一样小气就好!钱淮淮暗自想道,不行,还是女儿好!
“一定是女儿!”
“一定是儿子!”
“你怎么知道!”钱淮淮不服气,她可是真心希望能有个女儿。
“那你呢!”萧另毫不示弱,怎么说,还是儿子好啊,能继承自己的大统。
“我是母亲,她就在肚子里告诉我呢!”钱淮淮得意洋洋地说道。
“我……”萧另想了想,坏笑道,“我是父亲,当初我就知道了!”
“你……”钱淮淮不禁羞红了脸,“讨厌,不理你了!”
“好了,和你开玩笑的呢!”萧另不由轻拥钱淮淮,“不管这胎是儿子还是女儿,那都是我们俩的孩子,我都喜欢!”
“真的?”钱淮淮闪着明亮的眼睛,心悦地问道。
“当然是真的!”萧另笑道,一面轻声呢喃道,“何况,我不只想要一个孩子,我想要好多好多孩子呢!”
“吖,我才不要……”钱淮淮娇嗔道,“我又不是母猪,我只要一个孩子就够了……”
“你就是,你是我最可爱的小猪……”萧另调笑道,一面就要凑上前,欲一亲芳泽。
“啊——”这时,钱淮淮却推开了萧另,尖叫了一声。
萧另以为钱淮淮在开玩笑,她可是时常这样作弄自己的,于是委屈道:“好了,我不碰你就是了,快睡吧,夜深了!”
钱淮淮的额上都沁出冷汗来了,她用力地抓着萧另的手,声音都颤抖了:“萧……另……,我肚子……好疼……,恐怕……要生了……”
萧另听这声音不像是开玩笑,忙起身点灯,见钱淮淮身下一片红,只怕羊水已经破了,于是一面轻声宽慰钱淮淮,一面批了外衣,便跑出门去叫了家仆。
片刻后,钱王府灯火通明,乱成一锅粥……
萧另在屋外走来走去,听着屋内钱淮淮凄惨的叫喊声,真恨不能冲进屋去看个究竟:可是方才他才要闯进去,那些人马上就把他给拦住了,说王妃是顺产,让他不要进去添乱,他只好作罢。
“王爷,你不要在这里走来走去的,你先去西厢房休息一会儿吧!”颜淑娴说道。
“休息?淮淮在里面生孩子,你叫我怎么安心去休息!”萧另不由大声吼道,见颜淑娴诧异的神色,他轻吐了口气,声音低了下来,“岳母大人,你说,这生孩子,真的那么痛吗?”
颜淑娴听了这话,不由笑出声来:“王爷这话,真是……其实女人生孩子嘛,还不是那回事……一回生二回熟,第一胎会痛些,第二胎就好多了……”
“不要了……”萧另听着钱淮淮的叫声,摇头道,“我只要淮淮生一次就好了……”这样的痛苦,自己再不忍让她承受第二次!
颜淑娴听了萧另这话,不由欣慰一笑:自己的女婿这样疼爱自己的女儿,女儿即便是再疼些,也是值得的!
“王爷不必担心,淮淮的胎位很正,顺产的,我先进去看看……”
萧另点了点头,一面焦急道:“好,你告诉淮淮,我就在这里呢!”
颜淑娴笑着点头,走了进去。
萧另心急如焚,又帮不上忙,只好在屋外走来走去的,以遣焦虑……
终于,在黎明破晓前,他听见了从屋内传来的小孩清脆的哭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