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国最长的河流泰晤士河,河水从西部流入伦敦市区,最后经诺尔岛注入北海。
泰晤士河一直是诗人墨客讴歌吟咏和画家们写生描绘的对象,也是游人访古揽胜的必经之地。紧临泰晤士河汉普顿扬上的霍尔曼家族巨大豪华的别墅就坐落于此。
霍尔曼家族的豪华住宅一如高贵的威特霍尔曼。
让人不敢随意亲近,深怕有一丝一毫的亵渎。
穿过前庭,主楼,游泳池,花园——最末端,是一间由玻璃替代砖墙,借由尽量少的支柱搭建而成的一个通透的玻璃房。
外观美丽而且充分享受阳光。
透明光亮的玻璃房内,由各色花卉点缀玻璃的冰冷,为这透明天地染上艳丽的色彩。
黄色风暴、白天使、普瑞头、雪皇后、玫瑰、剑兰——争相斗艳着。
百花之中,一张可爱的粉红色小床静置其中,花丛中,露出一颗小脑袋,小脑袋每动一下,那盘花儿,便抖动一下——
剑兰的枝叶有些虚弱,似要随时脱离根颈,回归大地,端在剑兰下的,是一抹娇小的身影。一袭粉红衣裳,裹着可爱的小身子。
那是个女孩,只有三岁,是这栋房子的主人,威特霍尔曼的外孙女。
一双小手,仿若捧着心爱之物一样捧着剑兰,眼儿紧闭着,小嘴紧抿着,一头乌黑的长发直至她的腰际,五官深刻——半晌之后,紧抿的唇扯开了,漾起一个大大的笑,可爱,而美丽。阳光照在她小小的身子上,仿若天际无心飘落的天使一般。
让人忍不住想放在手心里呵护疼宠着。
“好了,现在不会痛了。”
清脆的童音在花房里,是唯一的声响。如奇迹般,原本垂垂欲迎上大地怀抱的剑兰恢复了生气,抬头仰胸,接受阳光的洗礼。
唇畔是孩子气而又满足的笑容,小手轻拍了两下,小小的身子从花丛中站起,她睁开了双眼。一双蓝似海洋的眼——
小女孩满足的坐回粉色小床上,小小的身子倒在床上,微闭着眼儿。她的气息有些喘,直到片刻之后,呼吸平顺,她才又站起了身。
睁着那双湛蓝的眼,摇着那头乌黑的发,逸着笑,在花儿之间,穿越着——
玻璃房外,霍尔曼家族最资深的管家普森轻轻打开玻璃房的门,很轻,很小声,似怕惊扰了花中的仙子。
他的手中,赫然是一把银制钥匙,日阳映照,让人刺目。
“Lan小姐,该用午餐了”
花丛中的小女孩,中文名字朗衣,是最不被威特霍尔曼看好的外孙女。因为,看到她,就看到了他女儿的背判。
背判他的威严,背判霍尔曼家族的尊严,背判他们的父女之情,背判他对她的期望,离开霍尔曼家族嫁给一个一文不明的中国小伙子。
“普森爷爷”朗衣从花丛中走出,在普森面前提着裙摆行了个小淑女的礼。她很有礼,但是只对普森。
因为,在这个家里,她只面过普森。
从她懂事开始,见过的人只有普森爷爷,普森爷爷会给她讲故事。讲威特霍尔曼先生,讲她的爹地朗群,她的妈咪爱米丽。
她没有见过爹地,也没有见过妈咪,普森爷爷和这个花房就是她整个世界。
她不知道别的小孩子是怎么样的,普森爷爷会带书给她看,可是——她认识的字不多,只会看图。
只是——
她好喜欢这里,可是,她也想出去,到外面走走。
为什么普森爷爷都不让她出去呢?
朗衣乖乖的吃完普森为她准备的食物,她很乖,乖巧的让普森压抑不住的在她面前泪流满面。心中万分不忍。
老爷再恨姑爷,也不该将气出在一个小娃儿身上。
爱米丽小姐爱上中国留学生朗群,原本是好事,只可惜。老爷太重视血统,爱米丽小姐不得不离家出走。
但是,他们的离开并不代表的他们至此之后就可以过好日子,一场车祸夺走了两人年轻的生命,当时,Lan小姐才只有几个月大。
无知——
有时,是一种至高的幸福!
因此,威特霍尔曼更恨朗群,他不止夺走了他女儿的心,连他女儿的命也夺走了。对于这个一出生便于母亲长得十分相似的外孙女而言,威特霍尔曼是深恶痛决。因为,她身上流着的,是那个害死他宝贝女儿的男人的血。
“普森爷爷,我有乖乖吃完”朗衣兴冲冲的道,然后,小手小脚并用,从粉色的枕头下面翻出两本书,“这个已经看完了,可不可以——”蓝如海的眼中,有着渴求和希翼。那两本书上只有少数的字,多数都是画。
普森点点头,宽大的手仁爱的抚上朗衣乌黑柔软的发。
他会多抽时间,教这孩子更多的东西,她不是长辫子公主,被困城楼,就此一生。那对一个孩子而言是多么残忍的事。
无法熟识这个世界。
这个,她生存的世界。
“普森爷爷晚上来教你认字,好吗?”
“好。”
然后,朗衣便喜孜孜的在花房里等着普森,因为,她知道普森爷爷是不会骗她的。
她虽小,却能意识到一些事情。她不孤单,因为,这些花花草草都是她的朋友,它们不会离开她。
没有人觉得奇怪。
一年多,至朗衣能走路,开始牙牙学语起,花房的花便不曾换过。
却没有枯萎的花儿,只会越长越盛,越来越美。
因为忽略——所以,连这个也被人忽视掉了。
四年,三岁的娃娃天使已经变成可爱无比的灵动天使。一双灵动的蓝眸总是闪着水亮和笑意。普森简直把她疼到了骨子里。
不止教她英文还教她中文。
因为,中文,是她父亲的语言。
所有,她该知道的普森都一句也不隐瞒的告诉了她。听完之后,她只是睁开灵动的双眼,扬起可爱的小脸,一直一直看着普森。
然后——
头,转了房向,看向玻璃花房的顶端。
脸上的扬起一朵,能让房中百花失色的笑容,“爹地和妈咪在很远很远的地方过得幸福快乐的生活,对不对?普森爷爷?”
“对。”
普森感动的直点头,心里一阵发酸,如此懂事乖巧的孩子,他会一直这样疼爱下去。
“外祖父讨厌Lan,所以,Lan不去烦外祖父”
原以为,这一切,就此平淡而无波的过下去。
可是——
霍尔曼家族的大家长威特霍尔曼的书房之中,普森震惊的看着面前那位自己跟随多年,一直忠心以待的老爷。
“Lan小姐还小啊,老爷,她可是您的亲孙女啊。”
威特冷哼一声,将手上的昂贵雪茄往黄水晶制成的烟灰缸中戳去,力道之大,仿佛雪茄是他的死对头一般。
年过花甲的威特霍尔曼已经不年轻,但是,他的身板依旧硬朗,霍尔曼家族依旧是他当家,他的话,仍旧不容任何人反驳,即使对方是跟随他多年的忠仆。
“我的命令,谁也不准怀凝”
威特霍尔曼咬牙切齿的道。他的女儿,是他这一生中唯一的败笔,留着外孙女就是要他留着这一败笔,天天面对,一辈子也没有办法忘掉。
不仅如此,英国的上流社会都等着看他的外孙女。
哼!
无论如何,他也不会把自己的错误明摆在众人的面前。
“亚比士研究院会是她最好的去处。”
“老爷。”
“够了”,普森未及开口,威特霍尔曼便气恼的出声喝止,“我想你很清楚最后的结果。”
普森无语。
他是知道最后的结果会是如何,如果威特能够妥协,不会一过七年,都不曾再见过Lan小姐一面。
他的尊严,让他宁愿舍弃亲情。
七岁的年龄,不大不小。
如果愿意,可以懂很多事。如果不愿,可以什么也不懂,单纯而又无忧。
朗衣是前者。
她很清楚她那位未曾谋面的外祖父威特霍尔曼放下的话,不会再有更改的余地。所以,临别的伤感,即使再重。
她也是扬起小脸,漾着天使般美丽的笑脸安抚着普森的不舍。
“普森爷爷,你不要伤心,Lan只是换了个地方生活而已。亚比士研究院就在英国,Lan会经常回来看望普森爷爷的。”
那双蓝眸,水光闪闪,没有惊慌,没有惧意,是全然的不舍。
普森泪流满面,半句话也说不出来。
这一去,天知道他们还能否再见面。他——还有那个命等她回来吗?
低下身,普森将朗衣小小的身子拥在怀中,“Lan,不管到了哪里,都不要怕,因为Lan是最坚强的。有普森爷爷想着Lan,Lan也不会孤单知道吗?Lan是天使,世界上最美丽,最可爱的天使,总有一天,上帝会让天使幸福的在属于她的天空中飞翔,孩子,答应普森爷爷,幸福的活着好吗?。”
“好”
第一次朗衣体会到了分离。心里像是有种重要的东西被硬生生的撕离了。很痛——手却碰触不到,安抚不了。
但是——
也有一种信念坚定了。
因为普森爷爷的话。
总有一天,上帝会让天使幸福的在属于她的天空中飞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