毫无异议的,西湖连地成了朗衣的第一个去处,是她要求的,不过,没有人反对——另外,六位族长也如她所愿在偏远的山地里,那一块,并不属于任何一族,空气很好,很安静,所以——她可以好好的呆在那一块地里。
事实上,她只在西湖连地呆了一天,之后,便到了那里,那一片,完全属于她的天地中。
没有人来扰她——至少目前没有。空气很清新,属于她的那栋小竹屋,置身于若大的竹林当中。一整天,都可以听到鸟儿清脆的鸣叫。
心情很好。
整日,都可以见到她脸上的笑容,不曾隐过。
这就是普森爷爷所说的,那一片属于她的天地。是了——这样就够了。以后的生活,这样,真的就够了。
在竹屋的后面,置了一块空地,分成七小块,很公平,是种植七族所需要药草。战魂和紫浮玲很体谅她,也很心疼她,只是目前的情况,已经很难去改变。
若不是什么不得了的病,西湖连地的族医便承担起该属于她的责任,让她能多一些清静,能多一些安宁。
这,就是她所缺的。
如今,终于如愿的。
竹屋的前方,另置了一块小菜园,种植着她喜欢吃的疏菜,这里的气候很好,土地也很适宜种植植物,只是,她不明白为什么这么好的地方却不属于任何一族的。
难道说,各族的族人们,都很没有眼光。把这么好的地方,弃于一边?
事实并非如此,这块地的地理位置非常奇特,没有一个族群愿意把这块好地归为己有,因为,这块地是最容易被攻击的地方。
但是——
眼下的情况不同,各族之间没有任何理由去攻击她,攻击一个对各族任劳任怨的医者。他们该呆护她,而非伤害她。
竹林外头,一弯溪流,溪水清澈凉快,有事没事,朗衣便会到溪边坐坐,离受难得的清静。耳畔听着鸟儿响亮的鸣叫,溪水潺潺之声,风吹竹叶动,交织而成的,是一幅绝美的画。是一首绝美的歌。
“一个人不孤单吗?”。
每一次紫浮玲来这儿的时候,总会问上一句,眼中,也总是藏不住的担忧。她,是真的为朗衣担忧,曾有一度,硬要要求,陪朗衣一起住。
朗衣婉拒了。
一来,她不想被战魂瞪死,二来,一个人的清静是她多年来所追寻的。
于是——
她的生活又回复了平静。
生活,可以很简单,每天早晨,起来之后,在溪边散散步,然后,做用餐,用完早餐之后,前面的菜园子,后面的药田打理一下,很快,就到了近中午,自己煮中饭,用中饭。午后,宁静的坐在竹林里,眯着眼,睡个安乐的午觉,下午再度光顾菜园子和药田。傍晚时分,坐在溪边碰碰运气,看看能不能钓到鱼。
若是运气好的话,晚上就可以加餐,有新鲜的鱼肉可吃。
若是运气一般,也有鲜嫩的青菜好下饭。
七族的族长和族人们对她可谓是礼遇之至,只要她想要的,他们都会想法设法的去满足。只是——她不想劳烦别人太多。吃好也是吃,吃不好,也是吃。她并不挑食。早在多年前,她就已经学会了不挑。
因为,只有这样,才会过得更平顺。
午后——
这里的日阳没有石城的炎热,哪怕是最炎热的时候,也比不起石城的一半,事实上,这里的气候怡人极了。
坐在躺椅上,眯着眼,享受着风的拂耳。
很快,她就要沉于睡眠之中。
远处——杂乱的脚步声扰了这里的清静,朗衣睁开眼,站起身,朝着脚步声出现的方向走去。这一个月,是她休息的时间。
每踏足一个族群,辛劳了一个月之后,她会给自己一个月的休息时间,直至五个月的时间用完为止。
来人,是坦坦族的族长,除了行色匆匆的他还有四个壮汉和一个软绵绵的男孩子。一看到朗衣,仿佛看到了救星一般。
“Lan,求求你,快救救他”。Lan是她要求他们这样的称呼她的。不为别的,只为了听起来顺心。
朗衣额了额着,步上前去,抬起显然已经陷入晕迷之中的男孩,直到抬起他的脸时,才确实,他可不是一个男孩,就算他刚刚看起来很像。事实上,他的那张脸,已经真真切切的告诉他人,他是个男人了。
“他怎么了?”。
“前两天,他被摔下马,头部被石器所伤,整整晕迷了二天之后才醒过来,醒来之后,却什么也不记得了,头痛一犯,就拿自己的脑袋去撞墙,他的力气又大,咱们拦都拦不住,只好在他的茶里下了药,让他晕睡着就立刻来找你了。Lan,你可千万要救救他啊,我就这么一个儿子——”坦坦族的族长是老泪纵横。
朗衣看着他,原来,是族长的儿子,她之前并未见过他。
“把他搬到屋里去”。
“好好好——”族长连连应是,指挥着身后的人,将儿子搬进了朗衣的屋里。她的竹屋是后来特别盖的。
中间是她的居所,一左一右空间,就是放置着让来就医的人住的。
将病人搬进了左翼的小屋里,朗衣开始查看病人的情况,头部向来是最脆弱的地方,有时候,哪怕是一点点轻微的碰撞也能引起脑震荡,脑震荡亦是可轻可重,他这一例,也算是严重的了。
其他地方,朗衣都能立刻让其恢复,只是,脑部例外。
因为的大脑太过复杂,若是用强的话,就是治好了,也有可能伤极脑部。
“没事的,好好调养之后,会恢复过来的”。收回手,她安抚族长,至少还能看得到希望。
族长松了口气。
感激的只差没有跪地谢恩,若不是朗衣扶得快,他还真的要跪下了。
“就让他在这里好好的修养,不过,有些药材还需要你找人去找齐全”。就算是种植,种类也是有限的,能找的药草,她一般都会让人去找的。
族长连连额首应是。
朗衣开了药单之后,族长千恩万谢的离开了,留了下了一大车的东西,吃的,用的都有。
竹林又恢复了平静。
“你又头疼了?”。
“嗯”。
竹林之中,多放了一张椅子,坦坦族长的儿子,克雷就坐在那里,此时此刻,他正用力的抱着自己的脑袋。
只是,他现在不会用力的去撞墙了,一来,这里没有墙,而来,朗衣的治疗也有了些效果。
泡好了药,朗衣再度步出竹屋,递至克雷面前。
“赶快喝了它吧,喝完之后就不会难受了”。
克雷听话的将药喝得一干二净。
幸好,他是个听话的病人。只是,他头不痛的时候,会令她很头痛。
喝完药之后,他通常都会像个木头人一样的呆呆的坐在那里,只到半个小时过去之后,他才会回过神来。
好像刚刚真的被谁定住了一般,除了呼吸之外,他连眼都很少眨一下。
然后——
他就开始做出让她很头痛的事情,或是说出让她想撞墙的话来。
“你这个人怎么这么没有礼貌?”。克雷皱着眉头,非常不拘同的看着朗衣。
“呃?——”她又怎么了?
“你怎么可以倒立着跟别人讲话,真的很不礼貌懂不懂,难道,你的父母没有教过你吗?”。他很严肃的指责。
他的语气,没有人会认为他说的没有道理。
哪怕,朗衣并没有倒立着。
无可奈何的摇摇头,这样的情况是已经不是什么新鲜的事了。他的脑袋被撞,有些东西,错乱了。朗衣能够理解,自是不会与他一般见识。
于是,她决定转身离开,去做她的事。
“喂,你为什么不用脚走,在地上爬像蚂蚁一样会比较快吗?”。
很好——
她马上从倒立变成了在地上爬,事实上,她也不过是转个身,往前走了几步而已。
克雷很显然不打算就这样轻易的让她离开,眼巴巴的跟上前去。“你说,这些鸡蛋为什么踩不破呢?”,他很凝惑的盯着脚下,而且,还很用力的再踏上两脚。
鸡蛋?
朗衣啼笑皆非的看着他脚下的圆石,怎么看也不像是鸡蛋。
既然他这么认为,她也不好去纠正了,就让他这么认为吧。
“克雷,乖乖的回去坐好,我还有事要忙”。她转身,轻声要求道。
她的要求却换来克雷的瞪眼,像是见到外星人一样的表情,修长的手指颤抖的指着她,一副万分惊吓的表情。
“你——你——你——”
她又怎么了?
“你怎么会说话?”他变得好激动,气息急促极了。
“我不是哑巴,当然会说话啊”。
“不可能,不可能——不可能的——”克雷用力的摇着头,手指更往前指,神情更是万分的指责。“一只乌鸦怎么可能会说话”。
她分明就是在骗他,他才不笨,没有那么容易受骗。
哦——
闷哼一声,朗衣直差没有直接倒地,为什么她看起来会像一只乌鸦,她真的很想请教一下眼前这位仁兄,是怎么看的,她到底哪一点看起来让他觉得她其实是一只乌鸦,而且,还是一只让他不敢置信会说话的乌鸦。
“好吧,为什么我是乌鸦?”。她好脾气的问。
克里白了她一眼。
“谁说你是乌鸦了?,你明明就是一只草鸡嘛”。
“……”
所以,身为一个医者,必须要忍受他人的人生攻击,而且要切记绝对不可以反攻。身为一个医者,也绝对要有绝佳的耐性,不能一不爽就转身离开。
那对病人的心理,会造成不可弥补的伤害。
她——
还要当乌鸦,当草鸡多久啊——
老天,她可不想因为这个病人,扰了她平静的生活。
“来吧,克雷,蹲下身来”。
“我已经坐在地上了”。
“……”
他已经坐在地上了,那请问一个这个高高在上的人是谁?
“好吧,那你站起来”。
“好”。
终于,他难得一回如她所愿,朗衣将手,放在他的手上,闭上眼,极其小心的不让那特殊的能力伤害他的脑部。
他的脑部震荡的厉害,也错乱的厉害,她只能一天一分力的为他治疗,只是,这样的速度,效果肯定不佳,他在竹屋里已经呆了近一个月了。下个月,原本该去残罗族的,不过,坦坦族所残罗族商谈过后,她,改去坦坦族先。
所以——
她还是可以留在竹林里,为这个名叫克雷,可以气死人的男人治疗。
手,轻轻的放下,朗衣呼出一口气,刚要睁开眼,脸却被人当成草的揪来揪去。
“你在做什么?”。
“你没看见啊,我在拔毛啊”。
“……”
“好吧,那请问你一下亲爱的克雷先生,现在的我,是什么东西?”。
“不是东西”。
“……”
“真是笨啊,连自己是头猪都不知道”。
“……”
她可不可以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