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我便去向上官绍辞行。
“又要走了么？”上官绍背对着我，仰头望向天空。
“是的，父亲。”我应道。
“是为了炀帝？”上官绍的声音有些飘忽不定。
“是的。”我老实的回答。
上官绍叹了口气，“染儿，爹知道你有你想干的事。但出门在外，要事事小心。切莫逞一时之强。”
“女儿记住了。”这一问一答，我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在敷衍上官绍了。
上官绍转过身来，“染儿，让宁儿陪你去。”
“啊？”我一时被这句话听得一怔，“为什么？”
“现在战事连连，宁儿在路上可以给你一点照应。”上官绍说的悠哉游哉。我看向他的眼睛，忍不住抖了一下。那是一种狐狸的眼光，单凭直觉也知道他的目的不仅如此。有这样的父亲，教出个上官沐来也不足为奇。
我反复思量，想来想去也不知道上官绍在想什么，而上官宁和我一起走对我也没有任何坏处，最后索性决定不想，“一切全凭爹爹安排。”
上官绍满意的点点头，我又是一阵头皮发麻。
没有向上官沐告别，自从昨晚得知真相之后，我不知道该如何面对他。这样一个嗜血的男子。也许他的做法的确是最便捷的做法，但我却无法认可。这样的牺牲会失去人心，即便有再好的理由，也掩饰不去血淋淋的现实。
挽着包裹，和上官宁一起起身，小绿的目光依旧很冷，如月在一旁活蹦乱跳的。
“染儿。”
我停住脚步，上官沐就站在前头，看样子是特意在这儿等我。他静静的站着，白皙的脸庞上浮现出浅浅的微笑，与四周的梅花假山相得益彰，撇开他的语气来看，这真是一幅绝美的画面。
“又要离开了么。”责怪气愤加哀怨的语气。
我的脊梁一阵发冷。木然的点点头。
上官沐缓缓走近，“每次一不留神，你便会从我的视线中消失。有时我在想，如果你是那种可以关在深闺中的女人就好了。”
“那样我就不是上官染了。”我看着他，静静的说。
上官沐顿了一下，眼底笑意复又满满。
“我要走了，兄长。”我咬咬牙，推开他。
上官沐复又恢复了他惯有的表情。““染儿，我突然发现，当你有意疏远我的时候，你会叫我兄长。”
我也盈盈笑道，“兄长多虑了。是染儿不敢唐突兄长。”
上官沐愣了半响，突然笑了，低下头在我耳边轻声说：“染儿，你真是个妖精。”
我看着他慢慢走开，这样一个薄情的男子，对我会有几分真意，我还是放弃自己的那一点点小小的奢望吧。此生何处能相逢。
“走吧。”我回过头向上官宁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
带着上官宁，的确省了很多麻烦。我伏在我的白马的背上，白马也似乎感受到我这个主人的心意，走的无比悠闲。
因为天下动荡，战火连连，一路上流寇不少。刚刚出了太原城门，我们便被一小队流寇截住。
“各位大哥有什么事么？”我勾起唇角，开口到。
“少废话！要想活命，就把银子留下。”其中的一个人向上官宁吼道。
上官宁懒得多事，拿出一块银子就欲递过去。刚才开口吼叫的男人立马露出贪心的目光，伸手就去接。
我一把拦住上官宁，接过银子在手上把玩，“唉？宁哥哥，你难道不觉得我们有既可以活命又可以不用留下银子的方法么。”
流寇看着要到手的银子转眼间又飞走了，顿时十分气愤。横刀便砍向我的马腿。白马自然不是白白任砍的，长嘶一声，前蹄离地，将他踢倒在地。我顺势跃下马，舞出一串漂亮的剑花。五六人不可思议的看见自己的衣服纷纷被划开一道口子。
我走到刚刚被白马踢倒的汉子面前，他的肩有微微的耸动，我朝他轻笑，倾国倾城，将手中的银子放在他的手上，“现在兵荒马乱，各位大哥讨生活也的确不容易。这点银子就当是我赔你们的衣服钱吧。”
他撰紧银子，没有说话。
我继续说道，“盗匪之事毕竟不是长久之业，听说太原太守李渊正在招兵买马，你们去投到他的麾下，也许是一条生路。”
“谢谢姑娘。”五六人中有两三个开口，我满意的点点头，复又看向眼前的汉子。白马踢得不轻，他的嘴角还有些抽搐，脸上也有一道被碎石划过的伤痕，泛出丝丝血迹。我看了终于还是不忍，掏出一块手绢递给他，随后翻身上马。
言已至此，没有必要再说更多。我不是李渊的人，没有义务为他卖命。
“小姐好厉害。”如月叹道，完全是一种对偶像的崇拜。
我笑道，“你没有看见过哥哥出手，我那点不过是三脚猫的功夫。真正打起来未必能赢。要不是有哥哥在，我也不敢乱动。”
上官宁的笑永远是温柔的，如微风拂面。“我方才寻思，染儿所说果然是字字珠玑。为兄自愧不如。”
“哥哥太抬举我了。”我笑着谦让，眼角瞟向小绿。她依然默不作声，面无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