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染儿。”上官宁自门外走进来，依旧是笑意暖暖。
“兄长。”我亦是清冷疏离。自头上拔下白玉簪，递于他，“这根簪子，现在还于兄长。”
上官宁的笑容有一瞬间的桎梏，不似先前的完美。
“可惜去年的那件金丝菊花长袍毁于祸乱，不能一并归还，还望见谅。”我径直持起他的左手，将簪子放入他的手中。
“染儿。”上官宁的眼里弥漫起一丝忧伤，“我们还算是兄妹么？”
我轻轻触碰着断了的琴弦，开口说，“我们是兄妹，也只能是兄妹。”
“好。”上官宁握紧簪子，笑得十分温柔，危险的温柔。
“兄长请回吧，我想一个人静一静。”我示意如月送客。上官宁也不多说什么，转身便出去了。
我长叹一口气。“如月，你也出去吧。”
如月不再往嘴里塞糕，“小姐，如果心情不好的话就出去看看花吧。你不是最喜欢花的么？”
“没事，我一个人坐一会儿就好。”我勉强扯出一个笑容。
如月缓缓退出去，合上门。
是是非非，尔虞我诈，对于不属于这个时代的我来说，实在是太多余了。我关心时代怎么发展，我只关心自己的命运。
“上官染，你终究还是回来了。”小绿的声音突兀的响起。
我抬起头，“我并不想回来。”
“虽然你不是自愿，但你回来是不争的事实。”小绿看着我，说道。我不知道那种眼神中包含了什么。失望，解脱，气愤，平静亦或其他。
“那我只能道歉了。”我说道。
“我刚刚看了你很久，本以为你会有什么动作，但你只是坐着。”小绿说道。
“因为无事可做。或者说我还没找到我想做的事。”我淡淡答道。
小绿看了我良久，缓缓说道，“你变了。”
“哦？为什么这么说？”我问道。
“如果是往常，你一定会针锋相对，志在必行。你想离开没有人能拦得住你。”小绿说道。
“是吗。”我仰头望天，随意的答道。对于如玉，不是没有看出端倪，只是不愿意去怀疑。毕竟在这个世界上我所能信任的人不多。
小绿沉默了良久，最后开口，“其实我应该感谢你，但我却很恨你。”
我转回视线，她的目光变为深深的哀伤。
“如果不是因为遇见你，我便不会找到我想找的人。但我找到他后，却发现他爱的人是你。我本想即使我不能给他幸福，也能看着他幸福。但他却不幸福，因为你一而再再而三的伤害了他。”她的声音在空旷的房间中显得极其空灵。
“所以你选择放我走，让我离开。”我走进她，抚上她的肩膀。
小绿避开我的手，眼神中有千年化不开的忧伤，“我放你走，并且让你永远不要回上官家。你答应了，但是我好高兴，但随即发现自己错了。自你走后，他的笑容便消失了，直到将你带回来，才又露出笑容。但你，又再次伤害了着他。”
我叹了口气，注视着她，“对不起。”
“你不用道歉。因为你是他爱的人。”小绿幽幽的说。
我久久凝视着她，被这个女孩埋在心中的到底是怎样的一个男人，良久，开口道，“我给你讲一个故事吧。”
小绿静静看着我，我便开口说道，“传说阴间有一种汤叫‘孟婆汤’，喝下去，能忘掉尘世间的苦与愁，哀与乐。人死了，出了鬼门关，便是奈何桥。前生再怎么深恋，走在这奈何桥上也是步履稳稳不乱丝毫。心静如镜，心沉如石。桥这边寂寂无声，因为心死，失了往生的记忆。桥那边哀哀呛天，因为心动，忘不掉的牵牵缠缠。奈何桥上，守桥的婆婆姓孟，她早熬好了汤药。只要喝了她的汤药，前世今生的宿怨便会忘得干干净净，来世重新为人。这汤就叫做孟婆汤。奈何桥上，来者形形色色。有木然，有平静，有狰狞，有恐惧……半推半就，颤颤微微……汤端一饮而尽，终究没人逃得脱，终究要喝的一点不少，一点不多……‘来生，再续前缘’……孟婆偶尔听到飘至耳边的来声言，浅浅一笑……低头看那一锅汤，一锅普通的汤……只因加了一味叫遗忘的汤料，抵过了曾经的山盟海誓。曾也有人不愿意喝孟婆汤，他说他不想忘掉他一生中深爱的女人。孟婆当然是没有同意，逼他喝了汤，送他去了轮回。当他再次来到奈何桥时，孟婆再问及他前世所爱的女人时，他已经什么都不记得了。”
“你是想告诉我世间本没有真爱么？”小绿开始笑，“上官染，的确，爱不是一成不变的。它是什么。谁也说不清。有时如水中月，有时如镜中花。有的人为情所困，有的人逍遥情海。天下很难有长久的爱或情，越是得不到，便越显得可贵，反之，得到了往往会一钱不值。但是，我仍然相信真爱。”
我摇摇头，再次开口，“没有什么磐石真的不移，世间最残酷的事是等待。等待，是一生最初的苍老……等到昙花再开，等到风景看透，饮尽孟婆汤的刹那。就来不及了。既然你爱他，就不要放过机会，不要便把他拱手让人。今生今世，该珍惜的，就去珍惜。”
小绿的笑容僵在嘴角，“上官染，你愿意听我的故事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