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好。”我向她绽开一个笑容，“但是我累了。”上官沐，我也很累了。
小丫头还没有反应过来，我便拉着她，仔细查看她的伤口，“疼吗？”
香儿的眼泪在眼眶里打了几个转，最后点点头，说，“疼。”
“你真傻。”我笑着说道，在她面前蹲了下来，用手绢轻轻为她包扎伤口。
老管家急忙冲过来，“娘娘，我去帮香儿姑娘找一个大夫。”
“好。”我也向他展开一个微笑。在手绢的末端扎了一个结，缓缓起身，扶着香儿回房。
我边收拾着行礼边和香儿聊天。
“娘娘，你真的要走吗？”香儿看着我问道。
我点点头，“是呀。”
“为什么要走呢？殿下对娘娘那么好。”香儿歪着脑袋说。
“还有对我更好的人啊。”我向她眨眨眼睛说道。
“更好的？”香儿疑惑的看着我。
“是啊，他很爱很爱我。可以在我最危急的时候出现，为了我连命都可以不要。”我笑着说道。
“什么是爱啊？”香儿又问道。
“爱啊，是一种感觉。”我笑着点点她的鼻子，“等你长大了就知道了。”
我把九霄环佩琴包好，隔着布轻轻抚过它的琴身，“香儿，我走了。”
“娘娘。”香儿恋恋不舍的看着我，“不能等到和殿下告别吗？”
“傻丫头，那就来不及了。”我笑着回答，如果等到李世民回来，我就未必走得了了。
我推开门，笑容顿时僵在了脸上。已经来不及了吗？
“房大人，你这是干什么？”我盯着齐列在门口的一排兵士，这些人我认识，都是秦王府著名的勇士。房玄龄站在门前，“娘娘不能离开。”
“我和殿下有过约定。”我淡淡的说道。
“是殿下让我拦住娘娘的。”房玄龄不紧不慢的答道。
“房大人难道不知道君子一言，驷马难追吗？平民尚讲诚信，更何况殿下九五金樽，一诺千金。既然殿下答应过我，房大人有什么权利不放我走。”我说得清清冷冷。
“这些话娘娘和殿下说去吧，微臣只是奉旨行事。”房玄龄说得十分平静。
“房大人就不怕只拦下一具尸体。”我笑着说道。
“就算是拦下一具尸体，微臣也算是奉旨行事了。”房玄龄面不改色，声音不大，却恰到好处，“更何况，娘娘根本不会自杀。”
我皱眉，如果是其他人，或许还可以用用一哭二闹三上吊的俗套戏码。但想在房玄龄这里走掉，简直比登天还难。
“娘娘还是请回吧。”房玄龄笑着说道。
我无奈，阖上门。
“香儿，去给我泡杯茶吧。”我坐下来，慢慢等时间过去。
三日了，每天都有军士轮流在我的房间外面把守。我住的这间屋子，仿佛成了一间牢房，密不透风。
第三日，李世民终于踏进了我的房间。脸上是掩不去的兴奋和疲惫。
一进门就唤道，“淑妃。”
“李世民。”我第一次没有对他用敬称。
他愣了一下，“你生气了？”
我将他的玉佩放在桌上，问道，“殿下还记得这块玉佩吗？”
“记得，是在当日‘怡香阁’中秦王送于上官姑娘的。”李世民淡淡答道。
“很好，殿下还记得那个承诺吗？”我接着问道，声音微颤。
“记得。”
“当时殿下说只要民女有要求，就是有求必应。今天民女就以这块玉佩向殿下提一个条件。自此，这块玉佩便归还殿下，我与殿下毫无干系。”我高声说道。
李世民怔了一怔，神情顿显尴尬。
“放我离开。”我的语气十分坚定。
李世民的目光中露出怒色，却又什么都说不出来，原本的兴奋荡然无存。
“殿下不说话，那我就当你默认了。”我淡淡说道。暗暗舒了一口气，还好，这位开国之君，还是有一点守信用的。
李世民依然望着我，久久都不说话，他的脸色平静得不见任何变化，只有一双眼睛是灵动的，闪烁着一些深邃莫测的情绪。然后，他就在我的注视下拿起玉佩，重重的摔在地上，玉佩顿时摔成几瓣。
“你——”我惊讶的看着他，随即，恢复冷静，“殿下难道不怕传出去别人笑话吗？连对一个小女子的承诺都不愿意兑现，以后还有谁原意相信殿下呢？”一字一句，分外清晰。
“听好。”李世民突然开口，目光淡淡扫过地上摔碎了的玉佩，声音在空旷的屋子中尤其分明，“这个承诺是秦王答应上官染的。我现在不是秦王，是太子。而你也不是上官染，你是炀帝最宠的女儿——杨若惜。所以，我们之间，没有任何承诺。”
没有任何承诺。这句话在我的脑海中冲荡。这分明是狡理，但我却偏偏没有什么可以反驳它的话。我缓缓开口，“难道当日我和殿下的约定，也是用这个说法来了解的吗？”我和李世民的约定，我帮他夺得江山，时间为一年。
“当时我根本就没有答应你离开。”李世民开口说道。
“呵呵。殿下，我今日才发现原来你是这么的狡猾。”我笑道。
李世民不置可否的看着我。
“殿下就不怕突厥打过来吗？”我问道。
“突厥是我朝心腹大患，晚除不如早除。”李世民淡淡说道。
“殿下，有没有人告诉过你一句话，”我看着李世民说道，声音飘渺不比，“千万不要得罪女人，否则你会后悔的。”
“那我宁愿后悔。”李世民起身，“从今天开始，你便不再是上官染，你便是太子淑妃杨氏，位分仅次于正妃长孙氏。”
我的笑容开始有些挂不住了，我勉强笑着，缓缓开口道，“殿下这又是何必呢？明明长孙氏才是你托付终生的女人。为何要误了我的终身幸福。”
李世民的身子顿了一下，没有理会我，转身出去。
我看着地上的碎玉佩，惨笑。李世民的一个承诺，原来可以这样廉价。呵呵，我曾经居然以为它价值连城。而这个所谓的“倾城之诺”，在李世民面前，只是一滩碎玉，甚至连一粒米饭的价值都比不上。
“娘娘。”香儿小心翼翼的叫道。
我将手伸向碎玉片，香儿急忙抢在我的前面开始捡，“这种东西交给香儿来收拾。”
我摇摇头，“不用。”说罢一片一片的捡起碎玉。
“其实殿下是一个很好的人。”香儿轻声说道。
“他会是一个很好的君主，但他不会是一个很好的丈夫。”我淡淡说道。就算他是一个很好的丈夫，那也不是对我。
“为什么？”香儿问道，“那突厥的突利可汗呢？他是一个很好的男人吗？”
“殿下已经有了喜欢的人，不可能完全真心对我。而段岚，他心中只有我一个。”提到了段岚，我脸上的神情略微舒缓了一点。
我抬头看着香儿，她已经快到十六岁了，女孩的二八年华，是最美的年华，她也快要出嫁了吧。
“香儿，你有喜欢的人了吗？”
香儿迟疑了一下，红着脸，点点头。
“是谁呢？”我接着问道。
“上次来和小姐聊天的赵郡王爷。”香儿的脸红得几乎要滴出血来。
李孝恭吗？他应该已经有了妻室了吧。香儿这样的小女孩，嫁入王府，真的会幸福吗？我闭上眼睛，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命，我无权去阻止香儿，我淡淡说道，“香儿，你要记住，你喜欢的男人一定要只爱你一个人。什么都可以分享，但爱情是不可以分享的，爱情是自私的。如果他不是只爱你一个，那你就离开他。然后，再去寻找，知道找到一个只爱你的男人，然后和他厮守终生，不离不弃。”
香儿若有所思的点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