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府内，寂静得几乎能听见人紧张激愤的心跳声。
后院里，围墙早已被爬山虎覆盖得几乎密不透风。风停息下来，而爬山虎此时却簌簌作响。
古老的吱呀声显示了木门的年代。
一个黑影从密集的爬山虎中走进了院里，很快便进了屋子。
屋里的蜡烛快要燃尽，黑影拉下大大的兜帽，露出一张小巧精致的脸，双颊粉红，眉目含情，我见犹怜。
“臣女司徒灵参见殿下。”
褪去黑色的斗篷，司徒灵梳着流苏髻，身着一袭湖蓝色齐胸襦裙。司徒灵微微抬头望向那个日思夜想的男子。夜安陵坐在书案前，身着一身暗黄色的便衣，肩上披着雪白的狐皮，雪白的毛紧挨着夜安陵的脖颈。
“丞相府里，难道没人教你一些基本的礼仪么？”夜安陵抬手将壶里泡好的茶倒入血红的茶杯里，然后拿起茶杯，浅尝辄止。至始至终，狭长的眸子只是淡漠地看着案上的宣纸。
司徒灵微颤了一下，迅速跪下低头：“臣女该死。”
“司徒贾，他知道你的所作，所为吗？”夜安陵搁下杯子，提起毛笔。
“家······家父不知。司徒灵甘愿追随殿下。”司徒灵深吸了口气。
久久得不到回应，司徒灵渐渐抬头，映入眼帘的是男子认真练字的模样，长长的墨发因手臂的动作而垂下在胸前，映在雪白的狐毛上。
夜安陵突然抬眸看向司徒灵，幽深的眸子望不见底：“你认为，本宫会赢。”
“我······”司徒灵紧抿着唇，不知如何作答。她能说，她追随他，无关王权，无关富贵，只因多年前那远远地一眼么？
“你起来吧。”夜安陵将笔搁在白珊瑚笔架上，然后看向司徒灵。
“是，殿下。”司徒灵起身，微微低头。
“你过来。”
司徒灵抬眸看向夜安陵，顿了许久，才过去，跪坐在夜安陵身边。
下巴突然被抬起，司徒灵被迫抬眸看着夜安陵。近距离打量着，司徒灵发现他竟如此完美，长长的黑睫微微翘起，在烛光照耀下，影子浅浅地打在眼下。
“你要什么？权？钱？还是，名衔？”声音清冷而高傲。
司徒灵微微摇头，喉咙微微攒动：“我······什么也不要。追随你，是我的事，无关其他。”心微微抽痛。
夜安陵盯着司徒灵的眸子，似乎想要看出什么来，但很遗憾，他只看到了复杂的情绪在其中杂乱的窜动。夜安陵突然笑了，那一刻让司徒灵几乎是屏息地凝望着眼前的这个男人。
“但愿如此。”夜安陵的唇角归于平直，狭长的眸子带着些许嘲讽，修长的手下移至司徒灵雪白的脖颈，轻轻摩挲着。
紧张，让司徒灵的手颤抖起来。
烛芯燃尽，烛火灭······
水流的尽头，是一处悬崖。
传说，在很久很久以前，这里并非是水流的尽头，而是水的极盛之地，壮观的瀑布自悬崖处倾泻而下，一泻万里。
但现在，这儿是干旱的开始。悬崖相当于一层隔膜，南边湿润，北边干旱。
青影飘进悬崖以下千米处突出的圆盘石上，然后靠近石上的一颗显得突兀的古松，瞬间青影便消失不见。
“你去见他了！他用剑伤了你！”
声音回荡在空旷的大殿里，凄冷而淡漠。
只有风不语知道，师父那冷漠的面下，有一颗从未停止跳动的炽热的心。
风不语跪在中间平滑的石道上，右肩处的伤口不断渗出的血早已将青衣染红。
“不语无能，未能带他，来见师父。”风不语强睁着双眼，唇早已了无血色。
狂风突然朝风不语刮来，少女摔入石道一侧的水池中。
池水侵蚀着风不语身上的伤口，令她疼的几近昏厥。
风不语皱眉，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左手紧捂住右肩，望向百米前石壁上悬挂着的那副画。
画中，是悬崖处，一个身着红衣的女子的背影，女子三千青丝长得几乎垂地。而在她前面，就是无尽的深渊。
“你私自去人间，就是为此事？”
“他不配！他什么都不记得······他何德何能，让师父日夜牵挂！”
风不语第一次如此失控地吼叫，美丽的声音最大限度地扩张，让她感到嗓子火辣辣地疼。
“你，从何得知······”
低低的叹息声从画中传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