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已近黄昏,夕阳斜射在小雨脸上,只见她秀眉如弯月,眼珠漆黑。夕阳的光辉掩住了她皮肤几分黑色,仔细端详,竟也娇美迷人。
楚天擎侧脸瞧瞧路上默不作声的小雨,忽然对罗杰开口说道:“罗杰,你还记得以前有个教我读书的老和尚吗?”
“公子,你是说那个云游四海的慧通大师?”
“正是。他云游四海,想寻找有缘之人继承衣钵,途中经常有些奇闻异事。有一次,他渡船过河,结果行到河中央,船身突然撞到一块大石头,河水不断涌入船舱,船里的人都惊慌失措,急忙修补,唯有一个人气定神闲,镇定自若,盘腿坐在船上冷眼旁观别人忙碌……”
“那人肯定是世外高人,不然就是水性极好……”
“惠通大师也是这么认为的,他很赞赏那个小伙子那么危险的情况,仍然能够心平气和,便随他上岸追赶上去……”
“那个小伙子说什么?”小雨也忍不住好奇,插嘴问道。
“他说,那个船又不是咱们的,漏水就漏水呗,管它做什么。”楚天擎摇着扇子,忍住笑,粗声粗气说道。
小雨和罗杰笑得前仰后合,天下竟然有那种笨蛋,可怜老和尚还追了一路,满怀希望以为碰到有缘之人,没想到是头蠢驴。这一笑,扫空了心中的阴霭,气氛顿时又活跃起来。
三人正说笑期间,天空飘过一朵乌云,片刻之后,闪过一道刺目的闪电撕破浓厚的乌云,紧接着,一阵轰隆隆的雷声由远及近传来,豆大的雨点紧随着雷声砸落下来。楚天擎急忙脱下外衣,披在小雨头上,观察周围,寻找避雨的地方。前方路边有户人家,楚天擎拉着小雨直奔到屋檐下,给她掸掸身上的水珠,两人相视一笑,小雨刚要道谢。
就见罗杰抱着脑袋,甩着罗圈腿奋力跑过来,挤在两人中间,门洞本来狭窄,他这么朝里一钻,更是拥挤。小雨用胳膊肘子捅捅他,示意罗杰朝里站站,谁知道这个罗杰一身力气,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用力朝后一靠,“扑通”一下,竟然把人家大门挤倒了。
罗杰一屁股坐到院里,摔得龇牙咧嘴,“哎吆哎吆”叫个不停。
“谁?”
“吱呀”一声门响,从里屋走出一个老婆婆。
“你们找谁啊?”
楚天擎拱手行礼,恭恭敬敬地回答说:“老人家,我们避避雨。还请您行个方便”
老婆婆上下打量他们三人,看小雨身体单薄,在雨中瑟瑟发抖,有些于心不忍,朝他们招招手“都进来吧,到屋里来烤烤衣服”
三人随老婆婆到屋里坐下。
“老头子,是来避雨的,你赶紧找几身干净衣服。”老婆婆朝里屋喊了一声。她话音刚落,一个老头从里屋掀开布帘走出来。他黄白脸皮,一脸皱纹,一撮花白的山羊胡子,眼睛红肿,似乎刚刚哭过。
“来,把湿衣服换下来,喝点热茶暖暖身子。”老头强作欢颜,递过来几身衣服,又倒了些热茶。
三人换好干净衣服,顿觉神清气爽。
“老人家贵姓?”楚天擎看两位老人热情招待,有些过意不去,便拉着老头的手闲谈。
“这里是柳山沟,十之八九的住户都是姓柳”
“老人家,翻过这座山,离冷月还有多远?”小雨喝完热茶,着急赶路,便打听还要走多久。
“翻过这座山,再穿一个镇,便是冷月的国土。只是这座柳山,因为地处边界,山贼猖獗,烧杀抢掠无恶不作,你们三人,恐怕……”老人提起柳山不住唉声叹气,双手颤抖,眼圈发红。
小雨聪明机警,看老人这般模样,知道他们必定有苦衷。如果自己猛然打听,似乎有些唐突,转念一想,计上心头。“老人家,我们三人麻烦二位,心中实在过意不去。我从小得过仙僧指点,对观相算命略懂皮毛。不如我给您相个面,作为报答,您看如何?”
老头半信半疑,坐到小雨对面。
“老人家,您印堂发黑,眼目滞青,满脸愁云,恐怕有祸事上身啊。”小雨煞有介事地打量一下老头,蛾眉紧拧,声音低沉。
小雨话音刚落,旁边的老婆婆已经掩面痛哭,老头鼻子一酸,眼泪也“啪嗒啪嗒”直落。
“老人家,您有什么难处尽管说,这二位都是爱打抱不平的好人,自然会给你讨个公道。”小雨把高帽先给罗杰戴上,果然,罗杰打肿脸充胖子,在一边应声附和,摩拳擦掌。
这里是紫烟国土,楚天擎不想多管闲事,何况父王让他速速赶回宫中,有要事相商,更是不能耽搁。他眉头微皱,本想摇头拒绝,却抬头看见小雨祈求的眼光,内心不由一软,便朝她点点头。
小雨朝他甜甜一笑,拍拍老婆婆的手,示意她叙述事情原委。
“唉,作孽啊。”老婆婆擦擦眼泪,叹口气开口说道。
“我们老两口没有儿子,只有一女,叫做柳玉莲,今年已满十八岁,平日便帮我缝缝补补,做些女工,极少出房门。谁知道老天不长眼,闭门家中坐,祸事天上来。昨天那个贼头柳山霸下山抢粮,小女在院中洗衣服,正好被他撞见。他……”老婆婆声音哽咽。
“他怎么了?非礼你女儿了?”罗杰平生最痛恨欺负女人的男人,听老婆婆这么一说,气得一跳三尺高,拍着桌子追问。
“非礼倒是没有,可是他说……让我们把女儿送上山做他第二十房压寨夫人……那个柳山霸坏事做绝,我们老两口怎么能把女儿送进火坑呢?小女听后,更是寻死觅活,几次上吊抹脖子均被我们拦下,如果她有什么三长两短,我们老两口也活不下去了……”老头说完也哭起来。
“你们快跑啊,找个地方躲起来。”罗杰插嘴说道。
“附近到处是柳山霸的耳目,本来想躲到临村亲戚家,可是我们老两口腿脚不便,只怕还没跑出门便被柳山霸抓住打死了,明天一早便是最后期限,现在已经天黑……呜呜。”
“难道他们就不怕官府查办吗?”楚天擎摇着扇子,淡淡问道。
“这里天高皇帝远,更何况,听说咱们紫烟王朝丢了一位娘娘,官府正在奋力寻找,哪里还顾得上我们百姓死活……”
小雨闻言,双袖微颤,杯中滚烫的茶水泼出溅在身上,“哎吆”一声,失手把杯子丢在地上,摔了粉碎。楚天擎急忙从椅子上弹跳起来,一把拉过小雨,帮她擦拭。眉目间紧张万分,连声问小雨有没有烫伤。
小雨摇摇头,心中油然产生愧疚之情,没想到自己出走竟然连累百姓,这件事自己是非管不可了。她仰起脸看着楚天擎,还没开口,楚天擎已经明白她的心思,笑道:“咱们自然要帮他们,你着急什么?”
听楚天擎答应帮忙,老两口“扑通”跪在地上,不停磕头“如果公子可以救得小女,来生做牛做马也要报答大恩大德。玉莲,玉莲,赶紧出来……”
柳玉莲掀开布帘走出来,盈盈施礼,她虽是山野姑娘,却水灵清秀,身材高挑,腰肢婀娜,果然有几分姿色。罗杰怔怔盯着柳玉莲,张着嘴巴,似乎不敢相信这荒山野岭也有这般美人,怪不得那柳山霸动了抢亲的念头。
小雨狠狠白了一眼罗杰,小声说:“陀螺脑袋,你口水出来了。”
罗杰尴尬地笑笑,挠挠脑袋,把胸脯拍得“啪啪”响,向二老保证“把这件事包在我身上,绝对不让那帮山贼动你女儿半分汗毛!”
老人如同落水之人抓住救命稻草,拉着女儿跪下,要给罗杰磕头,“大侠,你若救得小女,我……我便把玉莲许配给你,只要你不嫌弃……”
罗杰一听,喜不自禁,晃着冲天小辫,急忙扶起柳玉莲,“不嫌弃,不嫌弃……娘子,明天我便打上那个什么山,替你出气,你不用心慌。”
楚天擎和小雨听见,又好笑又好气。这八字还没一撇呢,他就开始称呼人家娘子。柳玉莲羞得满脸通红,转身便朝里屋走去。
“喂,陀螺脑袋,你说大话脸都不红,咱们怎么救人啊,你倒是说说看。”小雨拍拍罗杰肩膀,笑嘻嘻问道。
“呃……这个……嘿嘿,当然还得问你了,你足智多谋,聪明伶俐……这个可是关系我的终身大事,你看我都快三十了,还讨不上媳妇,好不容易遇到一个中意的,你就帮帮忙。”罗杰慌忙给小雨递杯热茶,讨好地说。
楚天擎也抱怀看着小雨,听她能想出什么好方法。
小雨沉吟片刻,这种情节太俗套了,电视小说看多了,只是不知道管不管用。“不如我们将计就计,明天那柳山霸必会来抢人,我扮成柳姑娘模样,红盖头一蒙就瞧不出来,然后陀螺脑袋跟我上山,楚天擎带柳姑娘离开此地。”
“不行,我陪你上山……”楚天擎立马否决。
“你长得人高马大,而且仪表堂堂,会被山贼看出端倪的,还是陀螺脑袋陪我去,你放心,我会随机应变,不会吃亏。”
“什么?我陪你去贼窝?我……”罗杰有些不愿意,支支吾吾。
“你不是说没钱了吗,我们趁机去捞点好东西,你不想救你娘子了?”小雨威逼利诱。
“可是,我……”罗杰还想推辞,他还想多陪陪未来这个娇滴滴的小娘子呢。
“罗杰,小雨说怎么办就怎么办!我安置完柳姑娘和两位老人,便去山寨寻你们。”楚天擎知道罗杰武功高强,小雨又机智,两人搭配对付几个毛贼倒也没什么大碍。当下勉强点头应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