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齐刷刷的目光扫向太子身边的白衣女子,看她柳眉倒竖,翦水深眸中泪光点点,似乎稍微眨下眼睛,便会流出泪水。双手紧紧握住手中的杯子,娇躯微微有些发抖。
楚天擎见小雨如此失态,也是一惊,急忙扯扯她的衣袖。
小雨甩开他的手,蹭一下子站起来,高声朝楚王叫道:“不可以,冷月绝对不可以攻打紫烟……”
“哦?那你说说为何不可?”楚王浓眉一挑,似乎表现出极大的兴趣。也许是爱乌及乌的缘故,看到小雨坐在爱子身边,楚王也对她和颜悦色,并没有发怒。
“因为……”小雨一时语结,是啊,因为什么?她长吁一口气,豁出去了,抬起下巴,昂着头直视楚王“因为时机还未成熟。其一,鹰王是否受伤暂且不说,紫烟王朝人才济济,宣王文韬武略样样出类拔萃,与鹰王不差分毫,如果兄弟二人联手,恐怕也不好对付。其二,刚才太子也说过,鹰王精通兵法,你们只是破解其中一个阵法而已,谁敢保证他没有其它奇怪阵法?如果冒然出兵,谁又有十足的把握?”
众人开始窃窃私语。
楚枫剑眉高杨,玩弄着手中的金球,起身踱到小雨身边,捏着她的下巴逼她直视自己的眼睛,冷冷说道:“听起来像笑话,其一,你说是母子连心呢?还是手足情深呢?其二,如果鹰王不在宫中,如何布阵?”
小雨心中一凛,母子连心?果然要拿静妃要挟宣王!他又如何知道鹰王不在宫中?难道……?想到这里,小雨心里打了个冷颤,眼前这个男人实在高深莫测,楚天擎绝对不是他的对手。
小雨装作若无其事,拨掉下巴上的大手,微微一笑,“小女子才疏学浅尚且知道飞鸽传书,王爷您才高八斗学富五车,不会连这个都不知道吧?”
“哼,等飞鸽传书商量好阵法,恐怕紫烟已经兵败投降了?”楚枫不屑地冷眤小雨一眼。
“难道不能讲和吗?”小雨不知道如何劝服这个不讲理的男人,语气不觉缓和下来。
“讲和?冷月和紫烟不共戴天,不是鱼死便是网破……”
“哼,堂堂王爷不过如此。为了一己私怨或者野心,竟然置无数百姓于水深火热中,一场战争枉死无数……”小雨偏偏头,不屑与他对视。
“哈哈……”楚枫大笑几声,他的笑声让人不寒而栗,小雨身上已经起了一层细细密密的鸡皮疙瘩。
在席所有人倒吸一口冷气,脸上由最初的愕然诧异转为惊慌恐惧,众所周之,楚枫发怒前必会大笑。
果不其然,他紫色的双瞳蒙上一层阴霭,升腾起一缕杀气,一把捏住小雨的下巴,眯起双眼,似乎在想用什么办法惩罚一下眼前这个不知好歹的女人。
“王爷,众人面前欺负一个弱女子,好像有失您尊贵的身份”小雨看着盛怒的楚枫,想起斗败的公鸡,不觉有些好笑,她唇角上扬,一抹浅笑慢慢荡漾开来。
楚枫气急,忽然想到什么似的,一脸坏笑,抬起小雨下巴,低头在她小巧的唇上咬了一下,“你倒是一个有趣的女人,很久没人敢这么和我说话了……”小雨出于本能一掌挥出,却被楚枫一把抓住手腕,挑衅地看着她。
楚枫这个轻浮随意的举动,让所有在场者都瞠目结舌,王云燕更是恼火,歹毒凶狠的目光直逼小雨,顿时,小雨便觉如芒刺背般不知所措。
楚天擎见楚枫吻上小雨,一股怒火窜上心头,他猛然站起来,一把拉住楚枫衣袖,“王叔,小雨是我请回的客人,不看僧面看佛面……”
楚枫丝毫不在意自己的侄儿说了什么,一双诱人的双眸锁在小雨身上,审视般盯着她,脸上露出邪魅的笑容,低低说:“小雨……小雨?原来美人芳名小雨啊……”
“王叔……你……欺人太甚!”楚天擎俊脸被憋得通红,攥起双拳。
“好了,擎儿,不然这样,你亲琳儿一下怎么样?”楚枫轻描淡写地说,似乎亲个女人如挠痒般随意。
旁边的玉琳一副娇羞模样,脸上却带着笑意。
楚天擎又要发作,被小雨紧紧攥住袖口,他心里一暖,想到“小雨毕竟还是关心我”。当下,狠狠盯了楚枫一眼。
“太子,你这个朋友还当真魅力不小……不知道太子从哪里……”王云燕一副看好戏的模样,想冷嘲热讽几句。空气中弥漫着硝烟的味道。
楚王偷偷瞄眼爱妻的脸色,想说什么,却突然剧烈咳嗽几声,犹如破旧的风箱般喘个不停。
“父王,您身体怎么了?”楚天擎焦急关切地问道,自己去紫烟之前,父王精神奕奕,即使是弯弓射雕、徒手搏狮对他来说,也是轻而易举,为什么才短短几个月,父王竟老了几十岁般,此刻的他和一个垂暮老者无异,连握酒的手也颤巍巍发抖。
楚王摆摆手,示意他不要再问下去。燕后和楚枫相视一笑,两人的视线虽然交接短暂,但还是被小雨捕捉到燕后眼中微妙的笑意,还有楚枫转瞬即逝的恨意。
“太子,你这是什么意思?王的身体一向由我亲自照料,难道太子不放心我吗?这次太子回国,竟然带回一个来历不明的女子,是不是应该反思一下?”燕后冷冷一笑,先发制人,她刻薄不屑的语气无异当众打了太子一个耳光。
小雨心中升起一股寒意,明白过来燕后是拿自己做文章,想激怒楚天擎,让他在众人面前出丑,从而落下把柄。
“王后是什么意思?斥责我吗?”楚天擎果然上当,当着楚王的面拍案而起。
在座的皇亲国戚都噤若寒蝉,纷纷抹着额头上沁出的冷汗,面带惶恐之色。太子和燕后不和,朝廷众人皆知,只是谁也没想到燕后会在众目睽睽之下,毫无顾忌,和太子唇枪舌战对峙起来。
小雨瞧瞧门外,隐约有黑影闪动,恐怕这个燕后和楚枫早已安排人手,如果矛盾升级,预演预烈,恐怕接风宴就要变成鸿门宴,楚王看样子时日不多,燕后是铁了心要害太子了。如果燕后给自己戴上一顶奸细的帽子,恐怕要连累楚天擎。
小雨甜甜一笑,笑靥如花,柔软的小手拉拉楚天擎的大掌,朗声说道:“天擎,冷月的皇后素以美貌闻名,在紫烟也是人人皆知,小女子虽然身处偏僻之地却也早有耳闻。今日一见果然是沉鱼落燕,闭月羞花之貌,小雨可真是大饱眼福。小女子地位卑微,今日能来大殿真是三生有幸,刚才反对出兵,也是一时心急,口不择言……”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识时务者为俊杰,先拍拍这个恶毒女人的马屁,保住小命再做打算。
果然,王云燕听小雨称赞她的容貌,脸色逐渐缓和下来,俏脸浮上一层红晕,“你是紫烟人氏,为何来到冷月?”
“小女子家境贫苦,爹爹早年听说冷月人人生活富足,便来到冷月卖妻典子,后来爹爹早亡,所以独身来冷月寻亲,一路风餐露宿饥寒交迫,幸亏太子殿下宅心仁厚,收留小女子,不然……”小雨一番话夸赞冷月国泰民安,简直说到了楚王心坎上,让他内心极为受用。
“王后,千错万错,都是小女子的错……”小雨装出楚楚可怜的样子,垂下睫毛,挤出两颗泪珠。
“真可怜,啧啧……”
“太子果然心地善良,体恤民情,卖到冷月便是冷月的子民,太子这么做也没什么不妥……”
众人都议论纷纷,交头接耳。
燕后狠得咬牙切齿,本想利用小雨,没想到偷鸡不成蚀把米,反而被小雨赢得众人同情,现在只能顺着阶梯下台,当下微微一笑“原来如此,看来是我错怪太子了。”
楚枫翘起二郎腿,左手支起俊挺的下颌,右手转着金球,一副不羁的样子,自始至终不发一语,只是饶有趣味地看着小雨拉住楚天擎的手,嘴角的笑容也越来越深。
楚王又是一阵剧烈的咳嗽,喘息着说“欣赏歌舞吧……二弟,今天的歌舞不是很特别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