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小雨偷眼瞧瞧站在旁边的江馨儿和聂风,有些尴尬地推开鹰王。
周彩芸用仅剩的独眼难以置信地看着这一切,喃喃自语:“不可能,不可能,这怎会是那个冷漠无情的鹰王?一定是认错人了,不可能……”说着,她忽然用凄厉的声音发狂般大喊一声,扑到床前。
她这乍然的举动加上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把小雨骇了一跳,鹰王急忙站起身拔剑护在小雨面前,他决不允许任何人再伤她分毫。
“你又想做什么?”鹰王怒不可遏地瞪着周彩芸。
周彩芸看着他狂怒的样子,一个趔趄,呆楞了半晌又冲上去,不由分说对着鹰王一阵捶打:“你……也有爱的时候……也有痛苦的时候吗?如果我不爱你……会千方百计除掉你身边的女人吗?”她好恨,她好怨,她百般讨好取悦他,竟然落得如此下场。
“够了……”一道怒吼的声音从头劈下,鹰王如发飙的雄狮般,一把抓住她的手腕,狠狠摔到一边,拔剑就要送她归西。
“等等……”江馨儿急步向前,拉住鹰王衣袖,怯怯地说:“王,求你饶她一死吧……她曾经和我一起服侍过您,也曾经是您枕边人,就念在一场情分上,饶她一条命。”说完,泪光一闪,屈膝跪下。
“馨儿……你……”聂风急忙上前,想拉起馨儿。这个女人害她容颜尽毁,受尽折磨,她竟然还替这个女人求情,说她善良呢,还是说她软弱?
“傲鹰?”小雨坐起身,轻声喊。
“恩,什么事?”鹰王敛起戾气,惟恐吓坏小雨。拉起她的小手,用唇轻轻一吻,才柔声问她。
小雨看看周彩芸狼狈的样子,心中解气却也有些不忍,给她点教训就行了,“她是周彩芸吧?如烟说得对,毕竟她服侍你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何况上次我在湖边推她下水,就当两人扯平了……另外,我不希望因为我而再次伤害别人,放过她吧,就当给我个面子,好不好?”
“这……”鹰王脸色一沉,犹豫着。
“唉……真是寒心呢……”小雨忽然幽幽叹息一声,让别人摸不着头脑。
“怎么了?哪里不舒服?”鹰王急忙上下检查她的身体。
“这里……”小雨指指胸口。
“心里难受?”鹰王大惊失色,以为她身上的毒尚未解除干净。
“一个服侍你多年的女人竟然落得如此下场……可悲可叹……她也爱过你……这情景让我心寒,不禁会有些想法……”小雨装出一副沉思的样子,目光哀伤地投向远处。
“什么想法?”
“会让我有逃跑的想法,万一以后我惹恼你……”小雨话还没说完,樱桃小口已经被鹰王唇瓣牢牢封上,良久,他才放开她。
“不许你乱说,我永远不会让你受到伤害,不许再说这种话……”鹰王黑色幽深的眸子闪过一丝担忧,搂着她,紧紧地,几乎让她喘不过气。
“好,我不说了,你送我个人情,别杀她了,再说如烟是这里的主人,咱们是客人,你不能让主人为难,还有,她身怀有孕,不能让孩子看到血腥的情景,胎教做不好,容易生出……呃……”小雨急忙住嘴,把“怪胎”两字又咽到肚里,这不是存心咒人吗,好象不太厚道。
小雨虽然不想计较鹰王以前的事情,但是看见他两个旧情人,江馨儿和周彩芸都在面前,她才不管什么三从四德,心里难免会有些酸溜溜的不舒服。所以都是称呼馨儿为如烟,时刻提醒鹰王眼前这个已经不是江馨儿了。
至于替周彩芸求情,嘿嘿,她虽然爱捉弄人,爱吃醋,但不会视人命如草芥。
她这些小女人的心思,鹰王哪里猜得透,反正她说什么,自己都答应着,准没有错。
“聂风,你说呢?”鹰王把烫手山芋踢给聂风。
“聂大哥?”江馨儿可怜兮兮地看着他。
聂风朝她点点头,提剑走向周彩芸,手起刀落,她一头乌黑的头发,尽数落在地上,聂风用剑敲敲周彩芸光溜溜的脑袋,没好气地说:“以后你去当尼姑吧,不要出来害人了。下次再让我遇见,就不是削头发而是削脑袋了……”
弹指一挥间,又过了一月光阴。已经到了11月中旬,天气也寒冷起来,房间内烧着旺旺的炉火,烘得到处暖暖的,感受不到丝毫的冬天气息,小雨卷着被子抱着鹰王的枕头,仍然沉沉地睡着,自从天气变冷,吃中午饭前她从不起床,鹰王也依着她。
“笃笃”传来一阵敲门声。
“恩”小雨翻个身,趴在床上继续睡。
“姑娘?我家夫人请你去赏雪……”江馨儿已经在小雨的极度撮合下正式和聂风拜了堂,当然小雨也总算松了口气--这次,江馨儿和鹰王彻底没戏了。
紫玉凝神听了听房间内没反应,便自己推门走进去,在火上烤烤手,走到床前捏了捏小雨的鼻子,“姑娘,都日上三竿了,快起床吧!”
“恩”小雨又翻个身,继续睡。
紫玉用发稍在小雨耳朵里蹭了几下,小雨再也无法忍受,一骨碌坐起来,睡眼惺忪地问:“你这个小蹄子,不去侍奉自己主子,跑来捣什么乱?”
“姑娘,你每天都要睡十几个时辰呢,怎么总也睡不醒?亏得鹰王那种响当当、威风凛凛的男人,也跟哄小孩似的哄着你,姑娘可真是好福气。”紫玉麻利地端来一盆热水,把毛巾在火上烘暖,嘴里边叨叨着。
小雨脸上一红,打了半个哈欠,剩下半个也没好意思打出来,急忙接过毛巾胡乱擦着脸,心想:你个小丫头片子懂什么,你以为晚上能睡塌实吗,鹰王哪个晚上安安稳稳睡过觉?每次都腆着脸求欢,天亮才睡……不然他能有那么好心不来打扰自己睡觉吗?分明是心虚。
“说吧,找我什么事?”小雨收拾妥当,坐在软椅上抱着手炉,问紫玉,黑宝石似的瞳仁闪着精光,心里暗想:哼,如果说不出,就让你尝尝扰人清梦的后果。
紫玉看小雨虽然笑盈盈的,露出可爱的小酒窝,一副亲切近人的模样,但是眼中闪过狡黠的神色,她心中一凛,知道如果没有让小雨高兴的事情,扰她睡觉,恐怕没什么好结果。
“姑娘,今儿一早起来,地上白茫茫一片,想必昨儿半夜就下起了雪,我家夫人在梅园等着你呢。”紫玉急忙赔笑拉开窗前的纱帐,屋内顿时亮堂起来。
小雨见窗上光辉夺目,急忙蹦起身奔到窗前,开了一条缝往外一看,只见地上积了厚厚一层雪,足有一尺,天上仍然跟搓棉扯絮般飘飘洒洒一片片雪白。
小雨心里欢喜非常,只穿一件紫色小夹袄就忙忙地去开门,这可是来古代第一场雪,这么大的雪还是头回见。
“姑娘,多穿些衣服……”紫玉抓起紫貂斗篷,急急地追着喊。
小雨顾不得答话,出了房间,一阵寒风吹来,打个寒噤,当下缩缩脖子,四顾一望,天地茫茫一片白,并无二色。
小雨一脚踏上雪地,“咯吱咯吱”的声音让她格外兴奋,像撒了欢的小鹿般一路跑向后花园,留下两行歪歪扭扭的脚印。
刚迈进花园,就远远看见青松翠竹,松树上挂满晶莹剔透的冰凌,花园里的石兽树木全部上了一层白妆,俗说:要想俏,一身孝。身穿白衣的女子最是俏丽,这天地一片洁白,比姹紫嫣红的时候更有一番滋味。好一个冰天雪地,比哈尔滨的冰展有看头多了。
转过一片竹林,已听到悦耳的“铮铮”琴声,闻到一股寒香拂鼻,小雨凝神望去,前面一片梅花林,林中一亭坐着一名抚琴女子,白色披风,白色狐裘小帽,白色面纱,在皑皑白雪中,竟似掌管雪花的仙子下凡,如梦如幻。
“妹妹,你来了?”琴声止住,江馨儿朝她点点头,一手撑着腰,一手轻抚微凸的小腹,慢慢站起身,准备行礼。
“别……你可别起身……”小雨急忙飞奔过去,扶她重新坐好,万一有个三长两短,磕下碰下的,自己还不得被聂风掐死。
江馨儿微微一笑,并不勉强,“没有打扰妹妹吧?我看这雪花飘舞,梅花盛开,觉得妹妹会喜欢,所以焚香弹琴,邀妹妹一起赏雪赏梅。”她声音婉转动听,如出谷黄莺般清脆悦耳,听在耳中有说不出的温暖舒适。
“别……姐姐可别这么说,我感激还来不及呢。”听她文邹邹一席话,小雨还真是汗颜,慷慨激昂的白话文她还能说出一大套,可这么娇滴滴软绵绵的话,她还真说不出口,“素闻姐姐舞姿绝美,琴技出群,跳舞嘛,你身体不便就免了,不如给我弹奏一曲吧?”
水音儿那个冒牌货都歌舞超群,更何况眼前这个真正的江馨儿呢,拍拍马屁总不会错。
江馨儿坐在琴前,微微带笑,嫩葱般的十指放到琴上,调好音,声乐一转,旋律不断变化跳跃,犹如云雾缭绕身边飘忽不定,忽然琴声清脆起来,淙淙铮铮,如幽间之寒流;清清冷冷,如松根之细流。
清淡悠远,从容逍遥,如同这里的生活,与爱人相拥,闲看庭前花开花落,坐望天上云卷云舒,哪怕沧海桑田,世事巨变,懒看。
小雨息心静听,愉悦之情油然而生,其韵扬扬悠悠,俨如行云流水,不自觉摇晃着身子跟着节奏胡乱扭动起来,扭着扭着便觉得舒展不开,索性跑到梅花从雪花中,翩然跳起独创的舞。
她身体轻盈,虽然没有什么舞蹈根底,但是柔美至极,一身紫色在白雪梅林更是招眼。
“龙兄,你不再多住几日吗?”
“不了,宫中一些事情必须处理……”
忽然,一阵琴声穿墙过来。
两个谈论事情的男人转过院墙,驻足,细听,静望。每人脸上尽显柔情。
片刻之后。
“龙兄,你果然有艳福啊”聂风轻轻拍着手和着节奏,脸上尽是惊讶之色,真没想到平时爱睡爱吃的小雨还会跳这么独特的舞蹈。
“恩”鹰王含笑看着飞快旋转的小雨,心中荡漾起一片柔情,静静看她柔顺的发丝沾满雪花,和身体一起旋舞。
忽然,小雨脚下被轻绊一下,身体快速倾倒。
鹰王笑容冻结,大惊失色,大脑还没反应过来,已经脚尖轻点,纵身飞扑进梅林抱住小雨,“摔到没有?”
小雨巧笑嫣然,“嘻嘻”一笑,从他怀里跳起身,跳跳脚,“毫发无伤,你救驾有功,赏……”
“赏什么?”鹰王打趣。
“当然是赏香吻一个……哈哈”聂风扶着江馨儿走过来,调侃小雨。
“阿嚏”小雨刚才跳舞出了一身汗,现在寒风一吹,身上衣服又少,连着打了两个喷嚏。
她这两个喷嚏声声敲击着鹰王心脏,他又气又恼又心疼,急忙拉过她,掏出丝绢替她揩揩鼻涕, “这么冷的天,穿这么单薄,不是胡闹吗?”
接着又把矛头转向聂风,“你这人也忒小气,买两个丫鬟能花几个银子?”
“嘿嘿,是小雨要清净,不让买,你心疼媳妇也不能乱咬人吧?”聂风痞痞一笑,不再理会他俩,扶着馨儿回亭休息。
“姑娘……快披上……”远处紫玉边喊边跑,气喘吁吁来到跟前。
“这点路怎么这么久才跟上,这要是受了寒……”鹰王怒气腾腾,瞪着紫玉。
“我……我……去厨房交代了一下姑娘爱吃的小菜,才来迟了些。”紫玉呐呐地说,相处这些日子,紫玉对鹰王脾气多少有些了解,惹他倒没多大关系,但是千万不能惹小雨,不然,后果相当严重。
“好了,你别冲她瞪眼,快把人家小姑娘吓哭了,我不就是打两个喷嚏吗?嘻嘻”小雨接过紫玉手中的斗篷,披在身上,露出两道弯月似的秀眉,冲鹰王一笑。
“还笑”鹰王黑着脸,低吼一声,细心地替她把衣服裹好,连头也给包个严实。
“堂堂鹰王,如今已经成了听从妇人的无能汉子了,哈哈……”聂风给江馨儿倒了杯热水,然后转头取笑鹰王。
“你别在那里五十步笑百步了,赶紧给你儿子想名吧,省得半夜又把傲鹰叫出去下棋,说你兴奋地睡不着觉,神经病……”小雨几句话就把聂风呛了回去。
聂风哪是睡不着觉,分明是因为馨儿有孕无法行房事,所以欲火焚身时就拉着鹰王下棋。被小雨一揭短,聂风脸红脖子粗地瞪着她半晌,无语,伺候江馨儿去了。
“小雨?我也想儿子了,不知道他乖不乖……”鹰王目光投向聂风和江馨儿的位置,脸上闪现几分落寞。
“恩,我们回去吧?”小雨试探着问。
“好……我还以为你不愿意呢,所以一直没提”鹰王像个孩子般欢呼一声,猛地在小雨脸上亲了一口,大叫“我可以回去看儿子了,你身体已经大好了,不如我们明天启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