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古代言情玄冰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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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这一日,乔定远走到后院董若仪的住处,董若仪正抱着雨儿倚在门口发呆。看着她空洞迷离的眼睛,他心里泛过一丝微微的疼痛。

“夫人,怎么站在门口?”乔定远说。

“哦,将军!没事,正跟雨儿说故事呢!”董若仪说。

说故事?我明明看你发呆发了好久,肯定是在想那些伤心事,乔定远心说。

“夫人……乔某有一想法,不知说出来会不会唐突了夫人?”乔定远迟疑了一下,还是说了出来。

“将军请说!”

“自乔某第一眼见到夫人,心里……便对夫人……有了情意,两月下来,更是觉得夫人温婉善良,美丽体贴,是难得的佳人。乔某自知不才,如若夫人不嫌弃,可否……让乔某照顾你今后的生活?”乔定远结结巴巴地说完这番话,脸上居然觉得有点发热,不禁在心里嘲笑了自己一番。

“将军是个好人!只是妾身已入了林家的门,身边又带着一个孩子,实在委屈了将军!这事,不提也罢!”董若仪说。

“不,我不介意,若……若仪,这乱世之中,你一个女子家带着个孩子要如何生存下去?如果你跟了我,我一定待雨儿如自己的亲生孩子,给你们最好的生活!”乔定远忙说。

“你……你容我想想……”董若仪说。

两日后,董若仪答应了乔定远,嫁给他为侧室。乔定远大喜,即吩咐手下准备,五日之后即是吉日,应董若仪的要求,乔定远没有宴请宾朋,只简单行了礼,就算是迎娶了。

洞房之夜,乔定远极尽温柔呵护,对她百般怜爱,千般疼惜,唯恐自己一介武夫,唐突了佳人,真是捧在掌心都怕化了。想他戎马一生,追随敬北候平叛乱、定南方,如今又随敬北候揭竿而起,起兵推翻大衍朝近百年的统治,这十数年光阴,大都在军中度过。家中虽有两房妻室,却都属政治联姻,毫无感情可言,几时曾遇董若仪这般纤纤弱质,美丽出尘的女子?当下倾心不已,恨不得将自己的心挖出来双手捧到佳人面前。

“若仪……若仪……我乔定远得你,此生足矣!”乔定远搂住佳人盈盈一握的纤腰,低沉的声音满足地叹道。

“将军……你说的话,可算数?你会待雨儿如亲生?”董若仪柔声问。

“若仪放心,定远言出必行,驷马难追!”

“谢谢将军……”

春宵帐暖,欢情旖旎,一番云雨过后,乔定远沉沉睡去,董若仪却了无睡意。她与林越沣本是姑表兄妹,从小青梅竹马,两小无猜,长大后得嫁表兄,夫妻俩恩爱美满,感情如糖似蜜,如今天人永隔,怎不令她肝肠寸断?!本想追随夫君,共赴黄泉,奈何孩儿还小,她死了不打紧,孩子怎么办?这可是林家唯一的骨肉,林家几代单传,她怎能断了林家的根?她有何脸面去见地下的夫君以及翁姑?如今孩子既然已经有了着落,她对这人世再也无一丝留恋……

第二日,乔定远醒来,发现新婚的妻子盛装躺在躺椅上,脸上是凄美绝伦的微笑,只是那如凝脂的肌肤却再也没有一丝温度……

“若仪!我痴心对你,原以为换得你慢慢开颜,谁知你竟一心与林越沣黄泉作伴,我究竟是爱你还是害了你啊?!”乔定远心中痛楚,眼中流下两行清泪。

乔定远回过神来,已老泪纵横,林越沣与董若仪都是自己害死的,他对乔楚儿有着多深的歉意啊。

屋外,淅沥地下起了小雨,滴滴答答的声音就如鞭子一般,敲打着乔定远的内心深处。

这一头,乔楚儿趴在窗前,一手捧着诗书,一手支起手肘托着下巴,看着外面的细雨,眉头皱的紧紧的,嘴里喃喃道:“这老天爷真不禁念叨,光背了几句‘画栋朝飞南浦云,珠帘暮卷西山雨’,这雨就下了。”

身后的人扑哧一声笑,说:“这不还好,免得你又要偷溜出去玩。”

乔楚儿嘟着嘴,转过身来,不满地喊了一声:“二哥,你也欺负我。”

乔府二公子乔靖宇走上前,轻轻刮了她鼻子一下,笑道:“楚儿,爹爹交代的,这半个月来,你都得在二哥这学诗词,你若学不好,会连累二哥挨板子的。”

乔楚儿一闻这话,紧紧盯着乔靖宇看,乔靖宇生得与乔靖扬有五六分相象,气质却是大相径庭,乔靖扬沉稳、内敛,身上不仅有将门之后的浩然正气,还有股儒雅之气,大概是他喜爱静心读书养成的。而乔靖宇则与他的哥哥大不相同,他意气风发、血气方刚、自信、开朗,身上有股阳光气息,温暖、热烈。照理说,学诗词应该跟乔靖扬才对,可乔靖扬的妻子柳纭有了身孕,做丈夫的自是不能天天冷落她而陪妹妹,乔定远便把这任务交给了乔靖宇。

乔靖宇对乔楚儿有种特殊的宠爱,乔楚儿也乐意跟着乔靖宇屁股后面转,所以一听乔靖宇说挨板子的话,乐了,她很是大义凛然地说道:“二哥莫怕,若要挨板子,楚儿陪着你。”

乔靖宇有些头疼,捏了捏太阳穴,将脸凑到小丫头跟前,说:“听你这么说,你倒挺讲义气的嘛。”小丫头,宁可挨板子也不愿意学诗词。

乔楚儿得意的点点头,说:“那是,我与二哥是同甘共苦,同生共死,反正有你有我,没我没你。”

乔靖宇一阵感动,却不得不铁下脸来,说:“你看你,臭丫头,用词多不雅,还是多学学古人是怎么说的,免得传出去贻笑大方,快点背。”

乔楚儿冲他做了个鬼脸,嘟囔道:“第三个迂腐的人。”第一个是乔定远,第二个是乔靖扬,第三个是乔靖宇,有时候,乔楚儿不禁怀疑,自己是不是爹爹的孩子,怎么跟他们总是有些不一样呢?

乔楚儿思绪飘飞,乔靖余的思绪也跟着飞了。

记得他七岁那年,爹爹出征归来,带回来的不仅有侯爷,不,应该说是皇上的赏赐,还有一个粉粉嫩嫩的婴儿。她才八个月,很瘦弱的样子,爹说她是妹妹,说大家要疼她爱她,因为她的父母都不在了,他们是因为爹爹而死的,因此他们一家都要补偿她,让她过得开心、幸福。

这十几年来,大家都当她是手心里的宝贝,就连大娘和娘都对她疼得不得了,虽然不是亲生的,但楚儿天生就很讨人喜欢。她很会观察,她知道爹喜欢喝什么茶,知道两位娘亲喜欢什么消遣,知道大哥喜欢奏琴,知道嫂嫂喜欢各种各样的兰花,知道自己喜欢博弈……她也很聪明,知道每个人的软肋,每每偷懒、犯错时,总能逃过责罚。呵呵,她是如此的让人疼惜和喜爱,像个小精灵,在人心头蹦蹦跳跳。

什么时候起?她已在他心头种下了种子,渐渐生根发芽,再也挥之不去,她成了他心上一根软软的刺,不时会刺刺他,让他的心微微的发痒发疼,而他对这样的感觉甘之如饴,心里眼里全是她小小的身影。

刚刚这丫头还说出同甘共苦,同生共死,有你有我,没我没你的话语,对他来说,是多大的震撼啊。虽然迷糊的丫头不知道自己的心思,兴许也不知道这几句话的分量,更不知道这些话语造成的后果是什么。但乔靖宇的心中,很是认真的告诉自己,一定要呵护她,疼爱她到地老天荒。

乔楚儿的这下心思,却落在林中救下的那个男子身上,下雨了,不知道他有没有离开林中,万一被雨淋了,伤口会有炎症的。嗯,他究竟是谁呢?为什么会受伤,一想起自己为他包扎伤口,小脸不由浮上几朵浮云。

她突然站了起来,挥掉脑里所想的事,想他做什么,反正又不认识。

这一站起来,瞧见了乔靖宇,见乔靖宇心思也不在这,唇角挂起一抹顽皮的笑意,蹑手蹑脚地向门外走去,没离开多远,小腰就被一双强而有力的大手给搂个正着。

小丫头只好乖乖地拿起书,装模作样地念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