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用这么可怕的眼神看我。」Leslie睁开了眼睛，依旧是一双清澈的湛蓝眼珠。
「我还以为你只是个普通人类。」雕像般坚毅的脸庞扯出一抹略带揶揄的线条，周遭的气氛至少缓和了许多。
「连眼皮都感到刺痛了，是不是普通人没有关系吧。」恶魔的存在感是不容置疑的，要你死就得死，要你活非得活，就是这么强势。
「说得也是啊……那么你又是怎么对你可爱的天使解释你一点也『不普通』？」Adeus愉悦地沉吟着，弯曲的手肘撑在靠背上，另一只手仍玩弄着Leslie脏污的头发。对于人类痛苦的、哀伤的事，恶魔总是特别有兴趣。
「……我还没有说。」
手指的动作停了。
「我打算……今后和那孩子一起生活。」
「你在开玩笑吗？」即使是恶魔，也错愕了好一会儿才开口，随即就对自己的疑问感到愚蠢。这家伙从来就不是古板的神父，同样的，也不是个爱开无聊玩笑的男人。
「你忘记，你是叛逃出教会的罪人？」Adeus的声音不自觉地提高。「你忘记，你的生命不再属于你自己？」
恶魔被激怒了，严厉质问眼前的人类。
「难道你还以为自己仍是梵蒂冈圣洁崇高的神父？拥有祝圣面饼、主持弥撒的权力？你该不会天真地认为，走进梵蒂冈道个歉、说声对不起就能得到原谅吧？就算你再怎么解释，你还是会被教廷判定为恶魔崇拜者！认清自己的身分吧，Leslie！」
「……我知道，我没忘记，即使我再怎么解释，听起来也是为自己脱罪的借口。我不奢求得到原谅，因为我的确犯了罪，就算只是一瞬间，我背弃了信仰仍是事实……但是，现在的我除了那孩子外，已经没有余力思考其他的事了……」
Leslie的表情很平静，他老实承认自己的罪，却依旧选择了混种天使。
「包括你的神？」
Leslie闭上眼睛，对一个神父来说，承认这个问题，需要莫大的勇气。
「……是的。」
Adeus无话可说了。
这个男人通过层层考验，取得侍奉主的资格，用尽一生造福全人类、传递福音，本来应该是这样才对，但混种天使占据了他的心，独占了这位圣职者身为一个凡人的爱。
他爱苍曜，也爱主，最终，他依旧割舍不下小小的混种天使，舍弃了一切。
「……随便你。」Adeus不再说什么，冷冷地靠回椅垫。如果这时候还继续追问「你这家伙把恶魔的契约当成什么了」，未免太显自己的可悲。
反正……他终究是个恶魔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