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方摇头:“你可知柔情长就算在裙钗世家也是极为禁忌的武功,内劲优柔绵长,能封人经脉断人血气?你这样硬挨一掌,实在是拿命来赌。”
我轻声叹了口气,就算要恩断情绝,也不必做到如此地步吧?那个女子想必是极爱他吧,否则不会下如此重手……既然不能相守,那么你与别人也不可以。这种心思跟之前言绫有点像。只是季无双对言初恐怕是老师对学生的那种宠爱比较多一点。
回身去找言方阙给我的布包,昨日只当君无伤是皮外伤,也没有想到要用到这些药。打开一看才发现,这布包之中真是琳琅满目,各种各样的药都有。
拿给大方看,问他是不是有用得着的药。大方摇了摇头,叹道:“柔情长非是一般武功。温和不热烈,但是缓慢侵入血脉,摧毁身体所有的支撑,针石无用。”
“什么?”我大吃一惊,“那君无伤岂不是……”
“照理论上是这样,但是一来君无伤所学甚杂,短时间内总还抗得住。二来,这种掌劲并不是不能化解。”说着大方脸上露出个古怪的笑容,“真没想到,君无伤居然去招惹弦女。”
我脑子有点发晕:“弦女又是谁?”
“可不就是君无伤惹到的这个?”大方一笑,淡然,“弦女是裙钗世家老祖宗最宠爱的孙女,人称武功第一,美貌第一,脾气第一。这君无伤惹到的压根就是裙钗世家第一人嘛。”
我白了他一眼:“大方,你现在这个表情非常地不厚道。”
现在的情形是君无伤重必须修养,那么能出门就只有我,圆儿还有大方。而且放君无伤一个人在家里也不是那么放心。只是如果君无伤惹到的人只有裙钗世家的话倒不是没有一点转机。这个弦女,怕是爱极生恨。
君无伤,真真是个妖孽。在心中长叹一声,对大方道:“今天我与圆儿出去,你在家照顾君无伤吧。”
“喂,初见,这样分配不对吧?”大方怪叫,“君无伤是男人,我也是男人,这个,男人照顾男人不觉得太奇怪了点么?”
我叹气,都是江湖儿女,还计较这么多:“大方,你就当他是君姑娘不是君无伤不就行了。”
“君姑娘?”大方打个寒战,“算了,还是当他是君无伤比较好,小千在看着我呐。”
我回头看一眼君无伤,只见他双目微合,眼睫毛在轻轻颤着,应是没有睡着。这个君无伤笨的时候也真是无可救药啊,女孩儿家总是好哄的,说得两句好话又不会怎么样,至于搞成这样么?
走上前去给他掖掖被角,叹道:“君无伤,你要快点好。若是真出了事,我怎么跟瑶华还有黛眉她们交代啊。”
君无伤眨了两下眼睛没有说话,我猜他是乏得很,也就不多说,只出门叮嘱大方要小心,总觉得气氛不对。然后就带着圆儿出门了。
只是却没想到这神风镇的老大居然是个孩子,看那年纪只比圆儿大一点。胳膊上一圈黑纱未去,看来是新接了龙头的位子。照言方阙地图所示,神风镇明明白白是在陵国境内,与岩国还有冰国都不接壤,那么就直接排除了神风镇是外敌的可能。
再者,神风镇所属,大多归于江湖,虽然未在陵国官方登记,但这个地方日后被接管已是定局,现在的关键就是如何让这个小龙头接受改制。
最后让我比较疑惑的就是左相的势力到底是归在这个小龙头之下,还是分散着。
那小龙头名唤萧展,本来在外学艺,听说自己爹爹仙游,这才赶回神风镇的。要说这神风镇倒也不是完全就是江湖重镇,农桑耕织,铸铁酿酒也都很发达,若是发展得好,日后将是纳税重镇。现在,这个镇子大半的决策权就掌握在萧展这么个半大孩子手中。
萧展年纪虽小,处事却是极有风度,倒也当得起他收下那些大叔级的人物叫他一声龙头。“来着是客,两位且先稍坐。”萧展静静一甩袖,在主位上坐了,挥手,“上茶!”
话音刚落,就有利落的下人端茶上来。这茶虽则不及朱颜堂的雅致,不及卷帘楼的清冽,却也是好茶。连圆儿也有一杯。
我不由暗暗赞叹,此时我与圆儿出得言府,早没把她当成丫头,只是她叫小姐叫得惯了,一时难以改口,这萧展竟一眼看出,倒也是个有心的人。
古人可真是早熟啊。我一边喝茶一边感叹。
“两位姑娘今日造访不知所为何事?”萧展也不啰嗦,开门见山。
“我等初到贵地,当然是要先拜访当地龙头,以免失了礼数。”我微微一笑,吹开水面的茶叶,“不然龙头以为是什么呢?”
“知道拜访龙头自是好的,只是。”萧展眼睛一转,略显苍白的脸上露出一抹浅笑,“空着手前来拜访,姑娘以为合适么?”
“空着手自是不好。”看他一笑,果真是气氛缓和多了,“只是,在下是个生意人,若送错东西,不仅是浪费钱财,也是对龙头不敬,不如龙头你说说喜欢什么,改日在下再差人送来。”
萧展眼睛略微眯起,似是在苦苦思索,片刻之后,指着圆儿道:“那我要她!”
嗯?我眯起眼。古人都这般会打算么?年纪这么小就知道要女人?
“不行呢,龙头。”我静静道,“圆儿她虽不是我的亲姐妹,但也是个人呢。我怎能把她当做礼物随便送人呢?”
“小、小姐。”圆儿感动得热泪盈眶。我一见之下唯有感叹……这圆儿要感动也要挑个地方啊。似她这般透明心思,以后我怎么放心把她嫁出去啊。便是这个萧展,也是个有心机的,圆儿给了他,还不被吃得死死的。
圆儿虽则是个丫头,但是既是跟了我,总要尽力让她幸福才是。
“这样么?”萧展笑道,“那本龙头没有其他喜欢的东西了。”
“再说一遍。”我伸了一根手指,晃了晃,“圆儿她,是我在意的人,她不是个物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