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扬儿与天儿都是儿臣的孩子,如若皇上对天儿有意,儿臣自然无甚意见,也会劝扬儿放宽胸怀。”
至于母后说的对待梁王之事,儿臣也知道应当如此,可能一看到梁王,儿臣就想起那个贱人,想起皇上明明躺在儿臣身旁,梦里却一声声喊着那贱人的日子。
想起儿臣在生扬儿之时,心中恐慌,想皇上在产房外面陪着儿臣,哪怕只是唤唤儿臣的名字也能给儿臣壮壮胆。可就因为那贱人感染了风寒,皇上便执意要留在瑶池宫照顾她,甚至连扬儿生下来后,他也仅仅只急匆匆的看了一眼便走。
而那个贱人生产时,皇上却不顾血光之灾的风险,甚至忤逆母后,不顾一切的冲进产房。原本儿臣心中还对自己干过的事有几分愧疚和罪恶感的,那一刻,儿臣却觉得自己太妇人之仁了,竟然还留下了那个贱种的命。
“母后您不知道,皇上如此,儿臣心中有多痛!儿臣从小就喜欢皇上,仰慕皇上,得知自己要嫁给皇上之后,儿臣晚上经常从梦中笑醒过来,儿臣几乎觉得自己是这世上最幸福的人了。可是,因为那个贱人,儿臣觉得自己变成了这个世上最凄惨的人……”
郑皇后充满恨意的说道。
慈宁太后闻言摇了摇头,叹道:“这么多年过去,你依然心魔未解,仍然不能看开。哀家也曾开导过你多少次,你还是一味的只知道从别人身上找原因。”
皇上虽是哀家亲生,但哀家却无法左右他的思想和情感。在你与皇上正式定下婚约之前,哀家就曾告知过你,皇上对你并无男女之情,只有兄妹之谊,让你慎重考虑好再做决定。
哀家这般慎重其事,就是因为知道你心中对皇上有情,在宫里,皇上不仅仅是你一个人的夫君,还同时是很多女子的夫君,尤其是在皇上对你无意的情况下。如果你不能调整好心态,以后日子会过得很辛苦,甚至会抑郁得快要发疯。
可是,你当时却信誓旦旦的向哀家保证,你自己可以接受这个现实,并处理好一切。结果呢,你是怎样做的?你扪心自问,你刚进宫时,皇上对你虽无情爱,但至少还对你敬重有加,让你人前人后都能保持着皇后的尊严。
可是,你却并不满足,在皇上面前拈酸吃醋,对刘昭仪刻意刁难,尖酸刻薄,还经常制造误会,引发哀家与刘昭仪之间的矛盾。
因为怜惜你,甚至在你触犯了哀家的底限,有残害皇嗣之嫌,害刘昭仪出现先兆流产迹象时,哀家虽然很生气,为了不让皇上对你心隙更深,哀家便将此事揽到自己身上,任由皇上误会哀家。
“唉,也许这也怪哀家,不该一直纵着你,否则你也不会一错再错的送了刘昭仪的命,也葬送了你与皇上最后一点夫妻情份。连带着也葬送了哀家与皇上之间的母子情份和信任……”
说着,慈宁太后的眼角沁出了两滴泪,人也好像一下子衰老了十岁。
她身旁的秀云姑姑见了,赶忙边掏出丝帕替慈宁太后拭泪,边劝道:“娘娘,您怎么又伤心起来了?您的身子骨正不好着呢,太医一再告诫,让您放宽心情,戒忧,戒愁,戒怒……”
“哀家知道,你现在这般年岁,很多想法早已根深蒂固,哀家也很难改变它。不过,哀家也劝你日后在行事前,一定要多思量,你早已不是那脑中只有情情爱爱的闺阁女儿家,你现在是两个成年孩子的母亲了,怎样做才是对孩子最好的?”
另外,向你父亲转达哀家的一句话,皇上早已不是那个抱着他大腿的乳臭小儿,不要再轻易挑战皇上的底限。
“否则,天子之怒,伏尸百万,流血漂橹。两边都是哀家最至亲之人,哀家永远也不想看到他们有兵戎相见那一日。你先下去吧。”
慈宁太后拍了拍秀云姑姑的手,摇了摇头,示意自己没事,然后,最后对下面有些手足无措的郑皇后告诫了一番,便示意她退下了。
看着郑皇后离开的身影,慈宁太后对秀云姑姑道:“这几年来,哀家一直在反思自己,是不是因着哀家私心太重,干涉太多,才让哀家与皇上之间,由原本亲密无间的母子关系,变到现在几乎形成陌路?”
秀云姑姑难过道:“娘娘,您别这样说,皇上还是很关心您的。每次您身子不适时,他比谁都难过,比谁都着急,就算政务再忙,都会抽出时间过来慈宁宫两趟。”
“哀家知道,皇上的心中有哀家。他自幼便是个重情意的孩子,他只是对哀家太失望,可能从哀家为了私心,强迫他娶玉巧时开始吧。在刘昭仪血崩时则达到了极致。”
他派兵把守冷宫,这些年故意不亲近那个孩子,可能就是怕哀家对那个孩子下毒手呢。哀家在他心目中,早已变成一个丧心病狂,连自己嫡亲的孙子都能下得去手之人。
不过,也不怪他,哀家这些年来一味维护郑家和玉巧的所作所为,确实容易让他产生这种想法。而正是哀家的纵容和袒护,让玉巧的性格变得越来越乖张,扬儿的所为也越来越肆无忌惮,天儿一直都是那种与世无争的性子。
“弟弟还算本分,而兄长的欲望却变得越来越强,手中权势也越来越大。这世间之事大多是盛极而衰,盈满则亏,哀家真怕有那么一天……”慈宁太后哀伤道。
“不会的,不会的,您不要再多想,太医已经说您忧思过度了。”秀云姑姑劝慰道。
“唉,又怎能不多想呢。这些年来,皇上的行事和所思所想哀家已越来越摸不透。不过,不管怎样,如若皇上真有意立那个孩子为储君,哀家就算拼上这条老命也得尽力阻止。”
当年玉巧和郑家对刘昭仪做的事,皇上一直隐忍未发,一方面可能是因为郑家现在在朝堂中的势力和影响一时半会不是说瓦解就能瓦解;另一方面却是因着与哀家的母子情份,虽然他与哀家的感情已有些生分,但到底不会忍心哀家太过伤心。
那个孩子却不一样,一来刘昭仪是他的生母;二来他因此事无缘无故被监禁了十多年,与哀家更是半点祖孙情份都无。只怕他上位后最恨的便是郑家,腾出手后第一个要收拾的也是郑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