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打算说向甜甜不尊重长辈,长辈说话,她一个小辈却随意插嘴的刘言青冷不丁的听到向甜甜提及黄寺大街东头的那处绸缎铺子和东直门西头拐角处的那处米粮铺子,又一副话中有话的模样,她的脸色不禁变得煞白,却强自装镇定道:“你……你无缘无故对我说这些作甚?这……这关我们二房什么事?”
向甜甜嗤笑道:“不关二房什么事最好,等会我便去正房告之母亲,让她查查咱们将军府的下人怎的跑到别人家的铺子中做私活去了。相信以母亲手中的人脉,估计至多过上一两日,她便能查明这究竟是怎么个回事的。”
闻言,刘言青自是知晓向甜甜所言不虚,妯娌这么多年,她又知晓郑玉霜的性格,知道她肯定不会放过此事,不禁身子一软,差点瘫倒在地上。
向宁静掌管将军府府外庶务的这几年,因他不擅经营,将军府置办的那些产业出息一直不多,而他们夫妇二人又因没有其它钱路来源,危机感比较重,还一直从这些出息中雁过拔毛,偷偷扣下几个钱来,这样交到将军府公中的出息就更少,甚至连支付二房自己的支出都有些勉强。
因着向宁远、向宁致在朝为官,人情往来较多,府中支出的大头其实在大房和三房那边,府中产业的出息又少,只能靠着向宁远、向宁致的薪俸度日,有时周转不灵时甚至要动用郑玉霜和齐妍玲自己的嫁妆银子,已经引起郑玉霜和齐妍玲二人极大的不满。
郑玉霜甚至提出要将这些产业收回来,派她嫁妆铺子里的掌柜去打理,却被向宁远和向宁致二人压了下去。
没想到,现在他们二房这几年贪墨积攒下来的所有银子购置的两处产业竟然被向甜甜知晓,若是让郑玉霜和齐妍玲二人知晓,这两处产业肯定会被充公,向宁静处理府外庶务的权利也随时可能会被剥夺掉。
这两处产业名义上说是二房的,但刘言青知道,向宁静的那几个姨娘都是出自商贾之家,嫁妆银子丰厚,根本就不指着这点微薄出息,唯一指着这两处产业的就是她自己的三个孩子了。这两处产业的出息虽然算不得多,但至少也比没有强啊。
而尽管刘言青自己与向宁静之间关系不和谐,但他至少是她三个孩子的父亲,他手里有银子,多少都会顾念着这三个孩子一些。若向宁静自己手中都没有银子,还指着姨娘们的嫁妆过日子,那即便想顾念他们,也是顾念不上的。
一想到她自己的三个孩子可能会变得一无所有,刘言青如何能不惊慌呢?
刘言青内心挣扎了半天,最后跪在向甜甜面前乞求道:“如花,求求你,体谅体谅我们二房的难处,不要告之你母亲和你三婶可好?实不是我们要故意藏私,而是我们二房有一大房人要养活,公中每年给的那些,实在不够我们每年的花销,你二叔也不是个能干的,我们也实在没办法啊!二婶给你磕头了,你就给二叔二婶和你的弟弟妹妹们条生路吧!”
“小嫂子,咱们妯娌这么些年,你也是知道我的,我也就这张嘴比较泼辣,不讨人欢喜,但人确实也没多少坏心眼,你就大人不计小人过,帮我劝劝如花吧!”说完,她又双眼满含热泪的转向许云娘求助,这回她是真的想哭。
许云娘见了也微微有些不忍,将目光投向向甜甜,想让向甜甜放过刘言青算了。
不待许云娘开口,向甜甜便道:“不让我告之母亲也不是不可以,但是我和我娘为人有个准则,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将我惹狠了,我必然也会还击的。”
早年二婶是怎样对待我娘、我以及小宝的,二婶想必心中也有个数,可是,我娘是个仁慈的,和我爹、三叔重逢后,也从未说过二婶和二叔一个不字,否则,当日便不会只是二叔挨了顿揍那么简单了。
可是,二婶是怎样做的呢?不仅没有丝毫忏悔之心和感激之心,反倒将我们母子三人当成了软柿子,想来捏上一把就来捏上一把,想来踩上一脚就踩上一脚。如琪也是,多次挑衅,出言辱骂于我,今日更是,拿我的丫环撒气,踩人都踩到我脸上来了。
若今日将翠儿换成如芯、如沁、如画甚至如飞的丫环,她敢这般肆无忌惮的动手么?说白了,她不过是欺我们娘仨比不得他们,有一个显赫的外家可依靠,而我娘又一直好说话而已。
我说这话可能有些大不敬之嫌,翠儿今日的话虽然难听了点,但话糙理不糙,我爹和三叔确实是顾念兄弟之情,才将置办的产业交予二叔打理的,否则,不管是哪家聘的掌柜,将家中产业的出息弄得这般低甚至亏本,都早已被解聘十回八回了。
我想,即便我爹顾念兄弟之情,但我和他的血亲至亲之情,以及我娘与他的夫妻之情应当都比这兄弟之情的份量要重上一些,这才是人之常情,我想,我爹也不会再眼睁睁的看着我们被人随意欺辱的。
“我言尽于此,该怎样做二婶自己做决定。不过我不是我娘,没有她那么慈悲的心肠,若二婶和四妹继续挑衅于我们芙蓉斋,我不仅会将那两处铺子之事告之母亲和三婶,还会将二婶和四妹的所作所为告之我爹,由他来处置。”
“不会了,不会了,我们再也不会了。”听到向甜甜说的这些话,刘言青更是心惊,连声保证道。
听到刘言青的保证声,向甜甜心中暗暗吁了口气,她方才提的那两处产业还是她上次购置让耿婆子和琴心、琴律几人居住的大院子后,手头还余有两三万两银子,想再购置几间铺子增加一些出息,让长生去街上打探,而被长生无意中知晓的。
向甜甜本意也只是想威吓威吓刘言青,而不是将事情闹大,因为她觉得即便闹大,可能用处也不大。
即便郑玉霜、齐妍玲二人再气愤,真正能裁定此事的还是向宁远和向宁致。否则,郑玉霜和齐妍玲都已经就此事闹过不少次,向宁静不仍然还掌管着府中的庶务么?
向宁远和向宁静当初办置这些产业的一个主要目的应当就是为了给向宁静找点事干干,若是无事可干,只怕依照向宁静和刘言青的个性,会生出更多的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