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不是遇见蟑螂也会大惊小怪,更何况是那么大的事情。
他以为,她会克制不住的尖叫,他甚至已经想好,势必会惊动隔壁宿舍,事情闹大,必要时,他要采取的紧急措施。
他等了又等。
但这一切,都没发生。
实在,幸好。
依然穿着松垮的男式睡衣,已经绑紧的束胸带,掩藏着本就不旖旎的身材,在他的敲门下,片刻,她慢吞吞的出现了。
“怎么会突然回来?”嗫嚅轻声问,她真的是没想到会这么倒霉,发生这样的突发事件。
她尽量让自己的嗓音保持淡淡的情绪,不紧张,不激动,但是一直轻颤的身子,还是轻易出卖了她的尴尬与骇然。
她真的无法预测到紧接着会发生什么大事情,因为她的一意孤行,会不会连累到姨夫?
“别紧张,我早就猜到了。”他抢先道破,“你是女人。”
虽然认识并不久,但是看穿她的情绪一点也不难。
迷惑的眼,渐渐抬起,凝视高以贤。
早就猜到?
他的意思是……
那么,他为什么不检举,不拆穿?
“我不喜欢多管闲事。”在她的为什么还来不及出口前,他已经再次看穿她的心思,唇角若有似无一挑。
原来是这样。
她无时无刻不紧张到情弦紧绷时,却早就被人看穿,也许,还成了别人眼中的笑话。
她咬着下唇,一言不发,安静而又颓然,放弃无谓的挣扎。
此时的心情,可笑到就象第一次行窃在众目睽睽之下被抓获,正在难堪之际,而“猎人”却告诉你,不必要难过、沮丧,因为你早就被人盯上了。
气氛太沉静。
“除了生男生女都一样的春哥,很难有女人能女扮男装躲得过我的眼睛,连绵羊音的曾哥也不行。”他故作幽默的说,企图找回轻松的气氛。
她笑不出来。
于是,他的“幽默”只能尴尬,而她窘态无处可逃的只能继续低头保持安静。
“你不会是在怀疑,我是故意算准时机闯进来……看你洗澡吧?”她的眼睛红红的,他不得不猜测这个可能性,如果是的话,他可以解释,他绝对绝对没这么无聊与变态。
她试着挤出笑容来告诉他,她没这样无端去猜测和污蔑他的人品,但是,几度失败。
她缺了一角的记忆想不起来以前和丈夫傅凌有过怎样的亲密,她能有的所有记忆里,高以贤是唯一一个看尽她身体的男人。
现在开放的年代,这些真的没什么好计较,但是,她就是怎么也挤不出无所谓的微笑。
她想笑又笑不出来的脸,令他相当不舒服。
毕竟,是他在某种程度上,明知道宿舍有雌性动物,却还是掉以轻心到莽撞了。
某种程度上,他不小心的行为,侵犯了她。
“为什么要来这里?这里不适合你。”不是想要为了推卸责任,反口去指责对方,他只是纯属对她的动机感到好奇。
为了追求傅队长?
直觉,她应该还不会是如此疯狂的女人。
但是,又是为了什么?
真有意思,从不过问别人的心事,也不认为自己有闲情逸致指点别人迷津的高以贤,居然好奇她的故事。
她抬头,扬扬唇,想告诉他点什么,却不知道该从何说起。
说她的目的,只是想去了解一个人?如果可以的话,想顺便找回自己缺角的记忆?
连她都觉得荒唐的够可以,怎么去说服别人?
感觉到了她的难以启口,高以贤没有追问下去,换个话题。
“二周后会举行每季一次的特种部队训练考核大赛,你准备怎么办?”
训练考核大赛分为垂降、狙击、搏斗、营救演练,四个项目。
即然是特种部队,担任着重大的安全保卫工作,每一次的实战都是拿着性命去拼搏,所以,成员们不能疏于任何一项体能技能,每一季度都会举行的考核大赛,就是用来督促成员们在业余时间能勤加训练。
她也听说了,也正苦恼这件事情。
“垂降只要不惧高,掌握技巧,要学会并不难。”他一开口,连自己都意外,“搏斗、营救演练,我都可以替你想办法,但是射击,你可以吗?”其他都好说,射击一环,却谁也帮不了她。
他替她想办法?不得不说,她很意外。
高以贤看起来真的不象会很热心的人,但是,他为什么一反常态,主动说帮她?
“我……学过、拿枪……”终于,她不再沉默。
她拿过枪,也学过,但是,太过久远的岁月,让她只依稀记得正确拿枪的姿势与要诀。
“所以,你想拿20发多少环的成绩蒙混过去?”他不以为然的问。
因为现在的话题比较安全,他恢复了自如的神色。
“你们的标准是多少?”昨天夜班刚听到有技能考核大赛的消息,心慌之下,又不能贸然向同事打听,怕引起别人的质疑,她刚好想要今天找姨夫详细打听一下。
“手枪5个鸡蛋在15米的距离上,从掏枪、上弹匣,到枪响壳破浆飞5秒内要完成。”他陈述。
她的清眸,膛大。
那只是开始,还有第二项,“与人头同等大小的头靶,在20米的距离上,队员们从跑步入场、上弹匣,分别采用站、蹲、卧、仰卧姿式每人打掉5个靶子,10秒种之内才算及格。”
她很用力的吞咽一下口水。
第三项,“100米距离的人体靶,队员们使用‘八一’式自动步枪,头、胸、膝、肘部位,指那打那,弹无虚发。”都详细介绍清楚了,高以贤停顿了一下,冒似不经意的问,“你行吗?”
她不行,她一点也不行!
“所以,结论是,最多两个礼拜的时间。”高以贤修长的手指,指了一下被震呆的她,“你,要卷铺盖走人。”不是故意吓她,而是事实明摆着。
单一个射击考核环节,她根本摆不平,只能让人看笑话。
她的体能不行,更没有技能可言,根本混不下去。
她几乎能想象僵尸脸冷冷的咆哮声,和队员们的窃窃私语和不屑声。
那里,是男人力量的舞台。
所以说,她所有千万百计的努力都是白费,她必须面对自己的失败?
她不想那么示弱,眼眶却还是忍不住发红。
“明白了。”她用力点一下头,不让自己的眼泪掉下来。
没有任何挣扎的余地,她必须收拾好情绪,乖乖的离场。
“这里留给你,我出去吹一下风,冷静一下。”她的眼眶是红的,神情却是安静的。
现实就是这么残酷,没什么好值得同情的。
高以贤这样告诉自己。
可是,为什么面对她背过身,纤瘦的身影,他的心脏也跟着难受的紧缩?
他不该心软的,没有什么好心软。
“你的目的是什么?傅队长?如果是他的话,这两个星期我可以帮你!”既然每个人都说他很风流,自然,他的情场经验很丰富,成不成他不敢保证,但是比起她一个小丫头乱“闯”,他还是有信心能帮到她。
她现在难受到根本不想和他讨论这个话题。
他都肯狗拿耗子,多管闲事了,她的肩膀怎么还是沮丧、难过的挂垂着?
难道不可以稍微表现的兴奋一点点?
再怎么好说话,他也已经仁至义尽!
现在,什么也别管,丫头出去以后,他可以洗一个自由澡。
他重新拿回换洗的衣物,在她重沉的脚步快要走到门边时,一句没有经过慎重考虑的话,脱口而出:
“要不要我教你射击?”射击一向是他的强项。
话一出口,他和她都愣住了。
死马当活马医?他会不会太过“好心”?
今天的高以贤,太过反常。
他深呼吸一口气,了解紊乱的心绪,清楚为什么。
看尽一个姑娘清白的身体,如果不补偿点什么,会憋得发慌。
偏偏对方即使再难过,也不尖叫、不崩溃、不为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