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以贤绕了一圈,在大树底下找到呆呆的,一直蹲着发呆的她。
“大家快集合了。”
她没有反应。
“蚂蚁回窝了,花木兰该上阵杀敌了!”他笑话她的表情有多呆。
终于,她有了反应。
她缓慢回头,眼里的迟滞令他浓浓的笑意,慢慢的敛住。
“发生什么事了?”高以贤侧眸看着她。
“我的胸口疼得要命。”她垂着脑袋,和他说心事,从昨晚到现在,千针万针扎着她的每条神经,她的手脚在发抖,可怜唯一仅剩的骄傲在嚣颤。
她想离开这里了。
她想走了。
她不要再继续当“花木兰”了!
爱一个人,就可以这样被糟蹋?
她为自己体内另一个灵魂感到不服。
不顾树底下的草地并不洁净,他不出声,坐了下来。
“一个人的爱情是不是孤掌难鸣?”她问得很轻很轻,不仔细听,很容易忽略。
他还是听到了,思索一下,他回答她,“心可以到的地方,就可以留下不屈的脚印。”他说完,唇角轻轻讽刺的一扯,“骗人的。”
一个人的爱情能够幸福,根本就是扯淡。
“你觉得爱情应该是什么?”一直追逐着一个永远不会和你牵手的人,一个人的爱情真的也是爱情?
“我觉得过程不重要,成功的结论,很重要。”男人的想法,比较现实,甚少风花雪月,“再浓的爱情,也迟早会淡掉。”所以,他不是很需要。
“高以贤,你是不是出生在破碎家庭?”好象说得字字血泪一样。
她收起难过,小心翼翼的问。
高以贤哑声失笑,“没有,绝对没有!我的父母恩爱,从小对我溺爱有加,我下面还有一个弟弟,是一个让人引以为豪,智商很高的天才家伙。”对爱情现实的人,就必须生活在破碎家庭?什么调调嘛。
她由蹲位改成了与他并肩坐着,将下巴支在胳臂上,发呆。
“真好,快乐的家庭,一点也不寂寞。”还有个可爱的弟弟。
她什么也没有。
父母一个月也难得见上一次,就算见面了,也总是千篇一律的问功课好不好,零花钱够不够花。不知道她身份的同学们都在传,蓝市长背地里有多少情妇,但是她们不知道,她的妈妈背后也可能有多少风花雪月。
聪明的女人不要问男人为什么,所以聪明的女人不会被男人傻傻忽略,默默忍受,聪明的女人会选择不让心灵落寂、各自精彩。
她是父母的独生女,但是她常常怀疑自己是否还有同父异母,或同母异父的兄弟姐妹存在。
高以贤淡淡一笑,没有反驳,修长的掌,伸过去,停顿在空中,最后还是按压了下来,隔着帽子揉揉她的头发,安慰着她。
她低头,脱下帽子。
露出比他还要剪短的头发。
“突然觉得,自己真的很傻,是不是我的性格有问题,所以才得不到别人的珍视?”她迷茫的问,“我到底丢的记忆是什么?”以前觉得不重要,丢了就丢了,但是现在,真的很想很想找回来。
“任何人,都不值得你怀疑自己。”他难得收起一向嘻嘻哈哈的笑容,严肃的说。
是吗?可是她现在很质疑自己是不是哪里出了问题,那么辛苦付出的婚姻,居然在对方眼里一文不值。
他说会解决他的婚姻问题时,眼眸没有丝毫的挣扎和留恋。
所以,她是不是很失败?
“你说,该从哪里找回记忆?”她要找它,迫切的。
“记忆?”高以贤不懂,这种东西不是与生存在?
于是,她讲起自己的故事。
他静静聆听,听她从自己发生车祸,失忆后第一次见到丈夫为开幕。
他的内心一次又一次被波击。
原来,原来,她居然已经结婚,而且,而且丈夫是傅队长。
原子弹爆炸带来的威力,不过如此。
他的表面依然微笑着,却觉得不知道哪里刮起冷飕飕的风,四面八方吹进来,灌得他的心脏持续失温。
好象有什么东西,不用努力,已经失去。
他的手,再次抬起,想要象刚才一样,假装无所谓的揉揉她的短发,但是,手臂象灌了千斤万斤的铁铅一样,就是抬不起来。
犹豫,挣扎,最后还是垂下。
高以贤第一重要原则,不和有夫之妇有所牵扯。
很奇怪的感觉,想要拥抱那么迷茫的她,心房却自动开启的保护“系统”,让他吝啬给予朋友式的拥抱。
他的心很珍贵,他不拿它来开玩笑。
只能一直这样无所谓的笑着,聆听着。
然后。
“你不是说有日记?”他抓住重点。
“恩,但是没有密码。”她点头。
“试一下用他的生日组合,女人在这方面不是都很……”他耸耸肩膀,不说出欠扁的“白痴”两字。
然后,朋友就是用来这样,给予建议、帮助而已。
……
“你们还在这干嘛,搏斗考核开始了!”虎子急急的跑过来。
糟糕!
高以贤急忙站起来。
他过来找她的目的,就是准备自由搏斗把自己和她安排在一组,他们来对打搏斗,助她过关。
“我都安排好了!”虎子憨笑的拿出两组号码。
都是同一个编号。
“小夏已经当掉一个考核了,不能再被当掉了!”所以哥想的到的,他也都想的到,“小夏同志,你待会儿不要客气,我站着不动,让你摔哦!”
她的鼻子一酸,有点感动。
这趟军旅之行,她最大的收获,就是认识了他们两个朋友。
“下午的营救演练你也不用担心,四个人一组,我会负责破门和前锋工作,虎子负责攻击手的位置,另一名成员和我们也很熟,你只要负责后卫的工作,防止后方可能出现的危机就可以了。”下午的营救演练他都安排妥当,有他和虎子“护驾”紧密合作,要过关不是难事。
有他们在,后方可能还会出现什么危机?!
“谢谢!”她都不知道该怎么言谢。
“走拉!好哥们说什么谢!”虎子环过她的肩膀。
背对着他们先行的背影,高以贤的笑容敛住,一路沉默,连扯动唇角,也很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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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上的自由搏斗,二个人一组,十组一起考核。
第二轮刚完,就轮到他们这一组。
看台上,僵尸脸和其他二位队长,依然是考官。
“嘿!”
“喝!”
现场,喊声震天、高昂的士气,气势磅礴。
这里是男人力量演练的舞台。
每一位特种部队成员的格斗技能稳、准、狠,超强的徒手近距离搏斗能力展现得淋漓尽致。
只是,中间也有特别例子。
比如,而她和虎子比起他们,简直象在过家家一样。
她扑在地上,整只手和腿都被虎子擒拿术扭成了“畸形”。
“痛不痛?”虎子一边描着不远处巡逻的考官,一边小声询问。
她摇摇头,幸好她一直有练瑜伽,也幸好虎子擒拿的动作一直有小心掌握力度,相比周围的嗥声连连,她幸运太多。
特别,她今天很恍神。
因为十几米处,那个蹙着眉,拿着钢笔打分的男人。
他的目光里有太多的不认同。
虽然如此,但是以他耿直的性格,没有现场揭穿她,能一直按捺着容忍到现在,真的已算难得。
她苦笑。
看来,她这个“夏雨”真的对他意义不同。
她好象走入了一个死胡同,没有前进的方向,也没有退路。
“小夏,你别一直发呆!快起来,扑到我身上制服我!”耳边传来虎子的声音。
她点点头,勉自爬了起来。
摆出一个姿势,她的脚划出一个弧线,虎子已经应声倒了下去。
根据他们之前咬过耳朵的战术,她一只手顶住虎子的下巴,整个身体都压在他身上,牢牢“制服”住他。
因为搏斗需要,她的脸,跟虎子的脸挨得很近,近到,虎子都能闻到她身上独特的淡雅清香。
淡雅清香???
男人身上只有汗臭,怎么会有清香味?
虎子眨眼的速度增快,盯着不到十公分距离的红唇,脑部充血,垂体性腺激素水平又出现了毛病。
“小夏,等等,你先放开我,我先吞颗药!”他咽咽喉咙,和她商量。
他的药随身携带,这几天经过治疗,确实自我感觉激素水平正常太多。
他开始在上衣口袋里摸索。
吃药?
“你最近奇奇怪怪的,到底在吃什么药?”吃药不是开玩笑,她也是医生,基本的药物都认识一点。
到底什么毛病?
虎子刚翻出药,她另一只没有挟制他的手,就想抢过来看看。
“不要!”惊慌下,虎子本能的大掌拍了过去,居然正中她的脑部,没有防范的她,被狠狠的拍飞了数米。
只是想看一下他的药,至于这样激动吗?!
她膛着目,一头栽倒在黄泥地上。
“小夏!”三个男人同时从不同的方向,奔跑而来。
我没事。
膛着目,她想安慰他们。
但是,喉间发不出一点声音。
因为,压抑的记忆如潮水般,向她汹涌而来,淹没她、窒息她!
她的视线渐渐模糊,被击中的脑部痛得仿佛被撕裂了一般。
她再也忍受不住这股痛苦,脑袋一垂,直接昏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