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顾我短短的一二十年，我可以这样总结我自己：我爱过，被爱过，被伤害过，还在等待着。我后来发现，年龄越小的时候，我活得反而越清醒。那时候我起码在做一切我喜欢的事情，而当我明白越来越多的道理以后，时常做一些与内心违背的举动。比如相亲。
我已经很少再回我出生的那个小县城。它是Z城的一个县，我家后来搬到了Z城。
记得上次回小县城，我又遇到了我的小学数学老师。在逼仄的巷子里，她和我迎面走过，就在我犹豫着要不要和她打招呼的时候，她很茫然地把视线投向了别处。
她已经不记得我了，也有人说她是不想认我。不管哪一种结局，都无法让我满意。
我应该对她还是有些恨意的。她那么多次当着同学的面打我，骂我，还给我起绰号。小学毕业成绩出来的那天，她居然不给我看，只告诉我考得不好。我父亲去看，她也不给他看。我一直记得，我父亲回到家故作平静地告诉我，的确考得不好，数学老师不让看成绩。说完还露出了浅淡的笑容。那是我第一次因为父亲在老师面前抬不起头而感到羞愧。之前无论他们怎么苦口婆心，我都不予理睬。
那个夏天，我整天闭门不出。我对大人们的眼光充满了恐惧。在他们失望的眼神中，我感觉无地自容。出人意料的是，方小菜也没有考好。我们都没有考上最好的中学，一中，而是上了镇中。
我骑着一辆破旧的自行车去新学校报道，心情是平静中带着稍许浮躁。我的姐姐用她那瓶桂花味香水在我身上喷了几下，说是可以给我带来好运。一路上，这种甜腻的味道一直跟随我，让我很不自在。因为考得不好，我不好意思要求父母给我买一辆山地自行车。我在人群中发现方小菜时，并没有欣喜，我远远地跟着她，也没有主动上前打招呼。少年的心事是复杂的，我现在已经无法回忆起当时的想法。她也是满腹心事地骑着车，仿佛周围的一切与她无关。
在通往学校的最后一个转角，她发现了我。我冲她点点头，她只是虚眯着眼睛意味深长地看了我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