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狼死了,就如同他,伤痕刻划得再深,初恋还是已经埋在时光里腐朽。
……★……★……
他在外面吹了一会儿风,终于确定理智已经回笼,沉稳的回到家。
只是果然,他贪玩的小妻子还没有回来。
一打开门,迎接的是满室的黑暗,和小笨“嗷嗷”委屈的如同梗咽般的低唤声。
他蹙了一下眉头,有点不悦,她出外上班之前答应过,会兼顾好小笨,但是事实上,她并没有做到。
他将灯点亮,小笨就马上奔入了他的怀里,尽情的撒娇。
“怎么了,妈妈还没回家?肚子很饿?”他疼爱的拍着小笨毛茸茸黄色的小头颅,再次得到了委屈的“嗷嗷”声。
今天,小笨的声音好象有点奇怪,好象有点不舒服。
是饿坏了?
他急忙放下小狗,细心的用量杯量好狗粮的份量,一咖啡杯大小份量的狗粮,放到小笨面前。
他扫了一眼墙角,早上她居然用一个大碗,胡乱的装着狗粮,根本没有好好分配一下,就这样搁在墙角。
她这样,会把小狗一下子撑着,又一下子饿着,对小笨的肠胃很伤!
象这会儿,小笨明明看起来很饿,但是好象对食物都一副无法下咽的模样。
他摸了一下小笨的肚子,摸到那些咯手的骨头,眉头蹙得象打了结一样。
以前硬要让小笨归她管理的人是谁?现在把小笨养得瘦了多少斤的人,又是谁?!
他不得不承认,家务活上,他的小妻子粗心得并不是一条神经而已。
抱着小笨,他窝入沙发。
客厅的镜子,映照着一人一狗,如此寂寞。
他举高小笨,好仔细,好仔细的端详着小笨可爱的眉目。
好象、好象。
但是。
不是它,不是它……
小笨和小狼长得再象也不是它。
小狼死了,就如同他,伤痕刻划得再深,初恋还是已经埋在时光里腐朽。
1993年。
“姜瑜心,你在看什么?”眼前的女孩,急忙将手里的食品藏在身后,踞傲着下巴,一开口,嘴巴就很毒辣,“我在看这条丑狗死了没有!”
顺着她的目光,他望了过去,只是一只刚刚出生,却被人遗弃在校园门口的小黄土狗。
“它应该喝牛奶,而不是吃面包。”他没发现自己的目光放得好柔好柔。
听到他的话,她懊恼的神情,居然在骄傲的脸上一闪而过。
“班长,你是不是很会养狗?”她的眼神很奇怪。
不是很会,但也养过。他笑了一下,回答,“以前在乡下的时候,养过几只。”
他才一答完,姜瑜心好象松了一口气的样子,突然,她蹲下,将地上的纸箱抱起,他还来不及反应就猛然塞到他怀里,“养活它!”语气,就象命令。
说完,她转身就跑。
他被吓得,几秒之后才回过神来。
“喂,姜瑜心,你回来!”他急了,他只是一个父母不在身边的学生,而且他的家庭环境并不好。
终于,抱着小狗,他狼狈的追上了她。
“你为什么不自己抱回家养?”她适合养活小狗的“先天条件”比他好太多。
“我问过妈妈了,她不许!”她的头,低了下来,望着远方的漂亮双眸,平静一片,“她说要养,也不是养这种下等的狗。”
他梗住。
“冬天要来了,不带它回家的话,它会冻死的。”
见他还在犹豫,突然,“班长,算我求你,好不好?”
他想不到,象姜瑜心这样的女孩会为了一只小黄狗,而哀求他……
……
“小狼死了。”他怔怔的重复。
十几年了,他亲眼目睹小狼由幼年走向壮年,再走向衰竭。
小笨是小狼所有生育下的孩子中,最象它的一只,所以,鬼使神差下,他留下了它。
他们长得几乎一模一样。
“我带你去看医生。”他将小笨放在沙发上,准备重新穿好外套。
重新抱起小笨时,客厅的电话,刚好响起。
“你好。”他沉声接起电话。
“你好,这里是XX公安局,请问,安子茗小姐是你的家人吗?”电话那头,传来严肃万分的声音。
茗茗?怎么会是公安局来电话?
一向处事不惊的他,心脏紧张得收缩成了一团。
“是的,她是我的妻子!”他连忙追问,“警官,她出什么事了?”
千万、千万,不能有事情!
“群殴,涉嫌故意伤害罪。”两个罪名,从警察口里冰冷的吐了出来。
他一惊。
直觉得觉得不可能!
匆匆赶到公安局时,一路上,他焦急的连冷汗也出来了。
一路上,他都在拼命的安慰自己,肯定是误会!
是不是她在回家的路上,遇见了歹徒,对方想对她不轨,所以出于自卫,她才?……
“茗茗,出了什么事?”
一赶到,他就看见自己的小妻子抱着膝盖,害怕的缩在公安局的冰冷长椅上。
她抬眸,看了看他,眼框红了一下,却默默的垂下了眼敛。
因为这样他没见过的安安静静又委屈的神情,让他的心脏完全扭成一团。
“你别急,你告诉我,别人是怎么欺负你的?”他命令自己冷静下来。
但是,他有股想杀了试图欺负她的“恶人”的冲动。
她张口、闭口,完全发不出声音。
倒是旁边的警官冷声,嗤笑了出来,“先生,你是不是应该首先关心一下,被你老婆‘欺负’,用啤酒瓶打破头的被害人,有没有脑震荡的危险?!”
他怔了一下。
被你老婆“欺负”?
他呆呆的转头,望向用厚厚的纱布缠绕着整个后脑袋,包扎、受伤程度之夸张,露出两只喷火一样的双目,可笑到就象科学怪人一样的“被害人”。
此时,“被害人”见来了家属,心情激动、咬牙切齿、一脸狰狞的指着缩着肩膀,明显被吓傻了的她,在空中作势拳打脚踢般的嘶吼,“你个疯婆娘,我一定告到你吃牢饭为止!”
她被吓得,又缩了一下肩膀。
“先生,在事情未明朗前,凭你的态度,我也可以告你恐吓!”他挡在小妻子面前,锐利的目光扫向对方,强悍护卫的姿态令手指依然维持着“横”这个动作的“被害人”僵住了。
他坐下,搂住她的肩膀,将她的头靠在自己的胸膛里,将被吓得发抖的她,小小身体搂入怀里,淡淡的对警察说,“你们可以问话了。”
警察也被搞得很尴尬,咳了一下喉咙,装作威严的开始凶恶的拍桌子,“安子茗小姐,你现在开始老实交代,你有多少同伙?请你老实的给我将同伙的名字一一交代!”
她咬着唇,颤抖的更加厉害了,但是却说,“没有……”
“还不承认!”
“乓”警察重重的拍了一下桌子。
她被惊吓得差点跳起来。
“你不要告诉我,你不认识那些人!据我多年的办案经验,那些惹事的人,根本就是你带过去的!”
“别怕。”他安抚的温柔抚摩着她受惊吓的背部,大掌的动作轻柔无比,镜片下的目光却犀利万分,“请问警察先生,什么叫‘据多年的办案经验’,什么叫‘根本’?请注意你的措辞与询问的语气!不然,我可以告你恶意引导!”
警察“刚正不阿”的脸,被他犀利的用词,一堵,竟暂时忘了发作。
“这位先生,我们警察办案,请你不要插手!”警察不悦的眯着眼睛警告。
“我是一名律师,我有权利代替我的当事人安子茗小姐回答一切问题,以及对问供过程中,出现的一切不合理情况,提出抗议!”
“原来是律师……”警察的嘴巴张大了一下,有点意外。
“还有,在你们问询前,我能确定一下被害人有没有经过权威部门的伤害等级评定?请出示一下评定书!”他酷冷的反客为主的逼问。
不仅警察,连“被害人”都被梗的无语了。
警察尴尬的咳了好几声,明显语气好转,“这位先生,你可能不太清楚当时的情况,被害人被送来的时候,整个头部都是血,你的妻子手里还紧紧捏着半个啤酒瓶身……而且,她也已经承认是自己攻击对方……”
他打断警察的话,“我只知道,我的妻子连90斤都不到,她不可能无缘无故去攻击起码有140斤重的男人!”
突然,他的衣袖,好小心翼翼又不安的被拉扯了几下,他一低头,看见小妻子不容错认,好心虚的表情。
他太认识这样的表情,每次安子茗一做错事,都会露出这样的表情。
他的心一凉。
真的是他的小妻子主动去攻击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