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生活?还是地狱?
……★……★……
他终于敏锐得察觉到了不对劲。
他松开了她。
怀里的她,气喘吁吁,眼神还是朦胧而迷离,在月亮下,是那么美丽。
但是,他已经无心欣赏。
因为,他们被一群人包围了。
如果可以,他真的不想让她面对这些险恶。
“梁大律师,听说你今天晚上有点收获哦!”为首的一个黑衣大汉,在掌心有一下没一下的敲击着自己手中又粗又硬的钢棍,漫不经心的问。
他眼角冷冷的扫了一圈,一共八个人,他只是一个普通人,根本连一丝一毫的胜算也没有。
安子茗回过神时,早已经惊出了一身冷汗。
他挡在她面前,对那群人镇定的微笑,“什么事都好说,别吓坏我的妻子!”他护着她,不动声色的向轿车停放的位置退去。
“梁大律师,不是我们想吓唬她,是你自己该明白,良禽择木而栖的道理。”
黑衣人们,步步逼进。
“你说这钢管要是打到你漂亮小妻子的背上,她能挨多少下?”黑衣人得意的露出一口黄牙。
安子茗抿着嘴,拽着他衣角的手指,因为紧张,捏紧泛白。
“够了,她一下也挨不了!”梁梓析沉声喝制,她是他的软肋,他绝不许任何人碰她!“你们要的,我都给你们!”他的手,装势的摸向西裤的口袋。
那里有一个U盘,里面的证据,他没有一点把握是否真实。
是官场的受贿记录。
如果是真的,能颠覆江家,如果是虚假的,不过是猫与老鼠的一场游戏。
他的直觉,告诉他,是后者。
那些人的目地,根本就不是这个U盘!
“茗茗,待会儿我们一直向车里跑,懂了吗?”他用只有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低声交代。
她紧握了一下他的手,表示明白。
他们一向很默契。
“给你们!都给你们!”他的手,一扬。
黑衣人们被唬弄了一下,居然伸手去接。
“跑!”他一边紧抓妻子的手,一手紧拽着“证据”,撒腿就向轿车的方向奔跑。
他最怕的是,自己保护不了她!
“妈的!敢戏弄我!大伙上!”手掌空空如已,黑衣人气炸,一声令下,沙滩里,顿时扬起了一片黄沙。
他拉着她跑的很快,几乎才一下子的功夫,他就将她塞到了车的后座。
“啪”的一声,车门锁上了。
他用力一扔,将车钥匙扔向大海。
“你包里还有另外一把钥匙!你先走!”他在车窗外吼,几名手执钢管的粗莽汉子已经追了过来,一阵乱棍毫无章法的砍了过来。
他狼狈的闪躲,却在一片混乱中挨上了好几棍。
“梁律师,我们早就提醒过你,敬酒不喝,喝得就是罚酒了!”是那些,打过威胁电话的人!
她急忙从后座里爬起来,焦急的趴着车窗,这样的形势,已经让她明白,两个人一起走,根本是不可能的。
因为,对方的目标是他!
如果她够理智,她应该一个人先逃。
她双手哆嗦的去掏包,但不是掏车钥匙,而是去掏手机。
透过车窗,他看到了她的举动,怒不可遏,“笨蛋!你先开车!”开到安全的地方,再报警!
没有什么,比她的安危更重要。
他一个分神,一支铁棍,出其不意的朝他的后脑勺砸了过去。
“1、1……”最后一个“O”还没有拨完,她被车窗上蒙上的那一片如雪地梅花盛放一样,漫天点点的血腥,吓得连手机也掉落了。
血……
她听到一声痛苦的闷吟,是他的声音……
她的眼泪,疯狂的流着,她不顾一切的推开车门,跑了下来。
梁梓析正被一群人围在正中央,他的后脑勺都是鲜血,那些一棍一棍的“招待”,依然毫不客气,他已经痛到吐了几口血,显示已经毫无招架的能力。
“不要打了,我已经报警了!”她哑着嗓子,一边抹着擦也擦不掉的眼泪,假装镇定,警告着对方。
“报警?!”黑衣人们恶狠狠的抬眸。
“安子茗!马上给我滚回车里去!”梁梓析用尽最后一口力气,气急败坏的撕吼。
他只要她的平平安安,不需要她的患难与共!
他想要站起来,走向她,他一定得护好她!
“砰”的一声,一只铁棍,又重又狠的招待到了他的膝盖上。
他重重的跌倒了。
清晰无法的,所有人都听到了腿骨的碎裂声音。
“梁梓析!”她凄厉的大喊。
肝胆俱裂的感觉,不过如此。
那一只铁棍不是招待在他腿上,而是招待在她的心窝上啊!
她再也无法多顾虑,所有的理智在刹那间灰飞烟灭,她不顾危险,跑了过去,直挺挺的张开双臂挡在他前面,眼眶里有着流不尽的眼泪,眸里却没有丝毫的畏惧。
“你们打啊!你们打啊!除非踏着我的尸体,否则休想再碰他!”
她不怕死,更不怕毁容,只是,不许任何人再伤害他!
谁敢碰他,她就和谁拼命!
除非踏着她的尸体……梁梓析觉得胸口一震,从来没有过的感动,让他的心房,都塌了。
几个男人,还真的被唬住了,你看着我,我看着你,一时之间,谁也不知道该不该继续下手。
虽说都是狠角色,但是打女人,还真的有点顾虑。
他忍着腿部的巨痛,扑了过去,将她整个人牢牢的压在身下,护在怀里!
傻瓜,她要是死了,他怎么办?
“打!”黑衣人一声令下,无数的铁棍不客气的招待了下去。
“不许再打了!”她的眼泪狂飙,但是身子却被他强势得压着,根本无法动弹。
一股漫天的痛,从他的身上,传达到她的身体里。
那种痛,称之为无助。
她想伸手,却抱不住他血流如柱的身子。
只能眼挣挣看着,越来越多的血,滴在她的脸上、脖子上……令人崩溃!
他的保护,紧紧的,狂霸的,不留一丝空隙。
保护到,她只能发出一声又一声痛苦的撕嗥,她真的承受不了心房那股撕心扯肺的疼痛……
太痛、太痛!
一股害怕失去的恐惧,比什么都痛。
她后悔了!
她后悔!
只要他们能平安活着走出这里,无论怎么蛮横哭闹,她绝不让他再接那个女人的案子!
没有什么,比他还活着,更重要!
……
小卖部,唐恩正在静侯,看着店家在小炉子里一点一点放入煤炭生火。
突然,沙滩里传来一声女孩痛彻心扉的撕喊。
出了什么事?
他一惊,急忙奔了出去。
不远处的那一幕,让他整个人鄂住了!
连血管都冰冷的倒流。
又是血……又是暴力……
一个男人满身是血的死死的护住一个女孩,正被乱棍暴打着。
“茗茗!”他认出了压在男人身下,那张绝望、泪流满面的小脸。
他必须救他们!
他没有朝着他们跑去,反而一边跑着找寻那辆熟悉的车,一边不停的拨打一个熟悉的号码,对方才一接起,他就急忙吼到,“江承宇,你给我住手!”
手机那头,好看的眉头放肆的挑起,好笑的接受着那难得失控、居然连番轰炸的温吞脾气。
“不要动那对夫妻!”
“你可不可以不要那么暴力?够了!”
“你住手!你知不知道现在连我都很害怕你?……”
停止!为了避免他说出更多挖他心肝般伤人的话,他淡淡的打断,“我教训一个小律师,你也要管?”
“那个律师是无辜的!而且,她是我的朋友!你会打伤她的!”唐恩终于找到那辆车,急奔而去,果然,车的后座车窗半摇,露出那张如米开朗基罗的大卫雕像般,俊逸到冷酷的脸。
他甚至来不及开车门,已经一把扯住承宇的衣袖:
“快!叫他们,住手!会出人命的!”
江承宇望着他焦急的眼,一字一顿,“凭、什、么?”
“凭她是我的朋友!”唐恩大喊。
江承宇的眉头又是意外一挑,淡漠的语气下,有点危险,“唐恩,我以为你的性格很内向,交不到朋友!或者该说,我以为你已经学乖,不会再胡乱掏心掏肺的想交朋友。”
唐恩一窒,承宇在威胁他。
承宇太霸道,他容不下,他的目光会注意到任何人,就连普通朋友也不行!
忍不住,他紧拽承宇的手腕,加大了力度。
江承宇面无表情的看着自己手腕上,那一圈明显的红痕,这并不是唐恩第一次为了外人“伤害”他。
他一阵伤神。
“你想怎样?”他干脆问。
“制止他们,不许再打了!找人送那个男人去医院!”唐恩咬着牙,说出自己的要求。
“好!”江承宇干脆的答应,反正,“警告”也差不多了,他也没有准备弄出人命!
“但是我有要求!”
“什么要求?”唐恩急切的问。
江承宇靠近他的耳朵,一字一句,“今后,不许再提,想娶妻生子,过正常人生活的事!”
唐恩一谔,果然……
他怎么忘了,他是从来不做亏本买卖的江承宇啊。
一丝痛苦闪过他的眼帘,“我说过,不能再让我的母亲每日每夜的哭泣……”
“我说过,我会让我的妻子给你生一个白胖儿子,老太婆只会笑得合不拢嘴,就不会再要死要活了!”江承宇不耐烦的打断他的话。
“我不要!”唐恩象眼前有毒蛇猛兽一样,非常抗拒。
“唐恩,想要传宗接代的话,你不得不要!”江承宇的眸危险的眯起。
“你、这、个、疯、子!在你眼里,你的妻子是人吗?我又是人吗?”唐恩痛苦的大喊。
江承宇的下鄂一紧,这是他动怒前的征兆,“我允许你找女人‘交配’,但是,对象必须我来选定!”他必须掌控唐恩的一切!
真的是疯子!
这样的感情太痛苦了。
唐恩只觉得胸口一阵又一阵痛苦的窒息。
“我已经和姜瑜心做了一次又一次失败的试管婴儿,我真的不想再要!而且,姜瑜心也已经知道真相!你放过她,也放过我吧!她是出身高贵的人,承宇,你不要再羞辱她了!”
“那女人,就算出生豪门,对我来说,也不过就是江家的生育工具,没生下一个孩子前,我怎么可能放过她?”江承宇冷笑,“而且,那女人又拽又可恶,唐恩,不要浪费你的同情心!”
“你也会说,她是你的妻子,承宇为什么要是我?你自己也可以……”接下的话,太龌龊,唐恩根本说不下去。
“我要一个儿子!将来,我会把我的一切都给他,但是我不要什么血脉相连,我的儿子,必须遗产到你的眉毛,你的眼睛,你的嘴唇……”他的手指点点划过他清净的五官,一声叹息,“唐恩,你还不懂吗?……”
被他碰触过的地方,唐恩只觉得浑身寒颤,但是又无力挣扎。
“就因为做不成试管婴儿,我只能安排你和姜瑜心同房,我又何尝愿意?!”他的神情,又无比温柔了下来,“唐恩,你明白吗?忍下这一切的我,有多爱你?!……”
爱?
又是这个字眼。
那双纯净的眸,任何对生活的希望,在那个字眼里,都灰飞烟灭了。
“我答应你……从此以后,不再提娶妻之事……所以,放过他们……”他空洞的许下承诺。
这是生活?还是地狱?
江承宇满意的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