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海建设银行的行长出事了,被检察院带走了。
这在云海大大小小也算是新闻了,传言很多,各种各样的版本,有说家里搜出了多少多少现金、多少多少金条;有说他在外面有几个情妇,每个一套别墅……
季欣然听着办公室里老师的议论,她想这个行长一出事,后面还不知会牵出多少人来,只是她万万也没想到会把季建东扯进去。
陈秉德给她打电话的时候,她正在办公室里给几个学生讲评一篇作文。
“季总刚刚被检察院的人带走了……”她脑子里半天都没回过神来,下意识地拿着手机到了走廊里。
“欣然,你也别着急。”见她半天没有回音,德叔也有些担心。
“德叔,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出了什么事情?”她对公司的事情几乎是一无所知。
“唉,一句两句也说不清楚,好像是和建行鲁行长那个案子有关。”
季欣然请了假匆匆回了云海,她直接去了东昊公司总部大楼。
公司总部在市区的东面,十层的大楼很气派,是东昊自己的产业,下面的五层租了出去,六到十层是东昊的办公区。上次来这里还是大学毕业那年,因为和米乔阳的事情她来找季建东,结果两人不欢而散。
季建东的办公室在八楼,他是个很迷信的人,车号、电话号码都喜欢用“8”,所以没有选择顶层而用了八层做办公室。
董事长被检查院带走了,在公司无疑是个爆炸性的消息,她感觉秘书和她打招呼的眼神都不太一样。
德叔已经在办公室等她了,“德叔,到底怎么回事?”
“欣然,你来啦?”陈秉德也很着急,“这个一时半会也说不清楚,不过,有一点可以肯定,是牵扯到了鲁行长那个案子了。”
“我爸爸怎么会牵扯到那上面去?会有事吗?”商场上的事情她不是很明白。
“检察院只是说去协助调查,不知道他们到底掌握了什么?不过,……”陈秉德沉吟了一下,“东昊也不是一般的公司,他们若不是很有把握,也不会这么做了?”
“这怎么办啊?德叔,公司到底有什么问题?”
“欣然,你没做这行,你不明白,哪个公司真正查起来都不可能没有问题,有些事情只是查不查的问题,我们这些年搞了那么多的工程,整天和银行、政府打交道,这里面的水深着呢……”
“欣然,你先要稳住神,你妈妈还不知道这个事情,你先回去陪着她,等一会我打电话告诉她你爸爸出差了,这两天回不来,她身体不好,先瞒着她吧。”
季欣然点了点头,知道自己目前能做的也只有这些了。
进门的时候她使劲定了定神,生怕妈妈看出点什么来,其实又能瞒多久呢?这种事情传播的速度堪比桃色新闻,用不了几天肯定满大街都知道了。
宁冰见她回来有些意外,“怎么这个时候回来了?”平日里不是周末她很少回来。
“哦,回来办点事情。”停了一下她又说,“妈,晚上吃什么啊?我不回去了,就在这吃了啊?”
“要不叫长仑也过来,让你爸也早点回来,好长时间一家人都没正八经吃个饭了。”
季欣然低着头不敢看宁冰的眼睛,“妈,今天就算了,最近杜长仑挺忙的。”
说着家里的电话响了,她知道肯定是德叔打来的,果然宁冰回来告诉她:你爸也不回来了,说是去外地了,要好几天呢。
她小心地看了看宁冰的神色,还好,没有什么不对的地方。
晚饭很丰盛,季欣然实在没什么胃口,但又怕宁冰看出什么来,只好拼命忘肚子里扒拉饭。
饭吃了一半,手机响了,是米乔阳的,她看了妈妈一眼,拿起手机去了客厅。
“欣然,你现在在哪儿?”米乔阳的声音有些小心翼翼。
“在我妈这儿。”听他的声音季欣然就知道他肯定听说了爸爸的事情,“我妈还不知道这件事,她身体不好……”
“欣然,你别着急,注意自己的身体。”
季欣然苦笑,“我着急又有什么用?什么也帮不上。”
“伯父不会有事的,他在这个行业里也算是前辈了,什么风浪没经历过,……,不管怎样,你都要好好的。”他知道季欣然生活工作的环境一直很单纯,很怕她接受不了这样的事情。
“谢谢你,我知道的,我还要照顾妈妈呢。”
两人说的时间不算短,回到餐厅的时候,宁冰忍不住问:“谁啊?长仑吗?”
她迟疑了一下,“不是,是米乔阳。”
“欣然,别怪我多嘴,你已经结婚了,有些事情要注意点。”
“妈,我们没什么,现在就是很普通的朋友。”
“你是觉得没什么,可是毕竟有过那么一段,别人会怎么想,长仑会不会误会?”
她想起那晚杜长仑那番话,默然。
晚上她陪着宁冰看了会电视,总是有些心神不定,偌大的家里显得空荡荡的,她不知道爸爸什么时候能回来?也不知道德叔说的那个“水”到底有多深?如果真有什么事情,她又该怎么办?妈妈如果知道了会怎么样?……
一个个的问题迎面扑来,似乎都携着万钧重力要将她压倒,她感觉自己是那样单薄无依。
很晚的时候,她的手机又响了,是杜长仑的,似乎潜意识里她一直在等这个电话。
“长仑……”她突然有种想哭的感觉。
“欣然,我都知道了,本来想早点打给你,可一直在开会,你在哪儿?”
他的声音让季欣然觉得莫名的安慰,“我在我妈家,她还不知道……。”
“她身体不好,你多陪陪她。这件事情可能很复杂,你要有心理准备……”建行的鲁海振出事时,陈市长就和他说过,“这不过是个饵,要钓出后面的大鱼来。”
照这情形看,季建东也是被牵出的饵,只是上面既然有心要钓出大鱼,自然不会轻易罢休,这件事情不是那么容易解决的。
“我爸爸会有事吗?”杜长仑的话让她的心一下子沉了下去。
“欣然,这个我也不好说……”杜长仑的声音很低,有些事情他还不能说,尽管他已经隐隐猜到这后面所谓的“大鱼”是谁。
但季欣然已经明白了,这个事情很不乐观。
果然,第二天,给德叔打电话时,他叹了口气,“我找人打听了,这件事情很麻烦,省里都过问了……”
她本来想再请天假陪着妈妈,可又怕她起疑心,公司有专门的律师,她也帮不上什么,只好回了学校。
她想这件事情也瞒不了多久了,再过两天,爸爸要是还不回来,就是妈妈没听到什么风声也会怀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