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醉年略品了品,“是雾里青?”
小长老颔首,“韩大人乃懂茶之人。”
“传闻沏雾里青的时候,水浇在茶叶上会升腾起一片青雾,这样弥足珍贵的茶叶在这战乱年年的时节很难得了。”
“可你喝过。”
“这该感谢我那位养尊处优的父亲。”
“——韩熙载大人。”他紧盯着韩醉年,佛珠在指尖缭绕,“韩大人,你该学学令尊,他是位真正的智者。”
韩醉年好笑地反观他,“是的,我父亲是个智者,他比任何人都懂得如何让自己每时每刻都活在快乐中。”
小长老漫无目的地转动着佛珠,盯着他的眼神却像若有所指。时间停止在转动的佛珠间,他忽然开口,却已换了话题:“你怎么知道我所弹的是周后所改的《霓裳羽衣曲》?”
“我有幸听过昭惠皇后亲弹此曲,小长老所弹与昭惠皇后如同一辙,刚刚韩某之所以立而不言,只因狐疑昭惠皇后竟显灵,奏曲于这古刹内。”他在单独跟他相处的时候,不称自己为贫僧,反以“我”自居,这点韩醉年并未放过。
“寺内却是长年供奉着昭惠皇后的长明灯。”
他又转了话锋,韩醉年警告自己要跟上他的思路,以免被他带离他来此的目的,“韩某听闻小长老日日为昭惠皇后颂经祈福。”
“这全是国主的意思,”他为自己斟了一杯雾里青,旁若无人地品着,“你知道,他对昭惠皇后一往情深,生死不离。”
“小长老深受国主的信任,甚至代国主为昭惠皇后祈福,那小长老一定听过一阙词吧?”韩醉年一步一句,步步为营,“又见桐花发旧枝,一楼烟雨暮凄凄。凭栏惆怅人谁会,不觉然泪眼低。层城亡复见娇姿,佳节缠哀不自持。空有当年旧烟月,芙蓉池上哭蛾眉。”
佛珠在转,他仍在品茶,“这是国主为悼念昭惠皇后所作,贫僧确是听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