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打那晚之后,卫成器那个公子哥是成天往何家书坊跑。何夫子也不理他,他就坐在墙根底下啃书。如此这般在书坊耗上一天,何夫子也没跟他说几句话,书他倒是啃下厚厚一摞来。
莫非……难道……也许……他是真的喜欢上那个印书女了?
“不是真的喜欢,成天在何夫子面前晃悠?”
大姑娘没头没脑的一句说得何焯浑身冒冷汗,“不会的,谁会喜欢上那个印书的?”
大姑娘将浆洗好的衣裳给他叠了,塞进包袱里,临了又冷不丁来上一句——
“你呗!”
“你能不能不要每次都戳我蹩脚?”他真的很烦她唉!尤其是现在。
大姑娘一张嘴还就没完了,“虽说何夫子是个印书的,可见识不凡;虽说她举止粗鲁,可为人却很有性格,挺讨喜的;虽说人家地位低下,可好歹也是四爷的包衣,你没听说吗?宰相门人四品官,人家可是皇上儿子的亲信,混个三品不为过吧!这样算来,那个败家子喜欢她也不是没道理的。”
“你会喜欢一个揍你的人?”何焯挑眉。
“如果她是这世上第一个教训我的人,不论喜欢不喜欢,至少,她于我是特别的。”
最后这句她说得极认真,认真到何焯想不认真都不成了。他搔搔脑袋,人已经往门口去了,“我忽然想起来那本书稿有个地方有点问题,我……我去书坊一趟。”
大姑娘鼓着嘴巴看着他匆匆离去的背影,再度发话:“不就是去洞察战况,了解敌情嘛!装什么装?文人多狗屁。”
被大姑娘说中了,何焯就是去何家书坊察看敌情,他绝对不相信八爷的表弟会明媒正娶一个印书女。
可惜传闻在他的眼前变成现实,他躲在书坊门外的老槐树下,就看见那个趾高气扬的卫成器蹲在屋檐底下,捧着本书,漫不经心地看着。每每何夫子打他身边经过,他就拽住她的裙角,一脸狗儿的丑相,就差没淌口水了。
看得何焯心里那个气,心头那个恨啊!
他想也不想,打头就走到卫成器面前。见到他,卫成器的第一个想法是叫何夫子,不料何焯一把揪住他的衣襟,压根不让他有出声的机会,起头就问:“你不会真想娶一个印书女吧?”
卫成器瞧了一眼正忙着补字的何夫子,转过头正经八百地对何焯道:“我……是认真的。”
“你会认真?见到何夫子那天,你在儒茶青幽里正认真地想要娶喏喏小姐呢!这才几天的工夫,你要忘了,我倒可以给你提个醒。”
“我没想娶喏喏小姐,只打算把她收了房,但我对夫子是认真的……我要娶她为妻。”说着说着,卫成器的眼神就飘向何夫子那边。她完全没有觉察到这边的硝烟弥漫,兀自忙着手里的活,也不在乎沾染上那一身的尘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