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焯,你这个笨蛋,你怎么就不明白?我是不希望你卷入九子夺嫡,万劫不复的境地。”
“别再拿这些冠冕堂皇的话敷衍我,你真以为我是个笨蛋,难道还不比你一个印书女更懂当前朝局?”她总爱自以为是,把他当成什么人了?
何夫子愤愤地瞅着他,“是你太自以为是了,总是看轻我。”
他当真以为他什么都知道吗?
“你以为你为什么能进入廉亲王府?是李光地!是你那位恩德戴天的恩师向廉亲王举荐你。”
这又如何?何焯觉得很正常,“恩师确是帮了我许多。”
“他帮的可不只是你一人。”何夫子说得口干,兀自倒了杯热茶,先润了嗓子再说。她也不招呼这位客人,估计人家也不敢再喝她的水了,“你那位恩师帮过的人可多了,除了把你何焯举荐给八爷,他的其他一些历届门生故吏也分别被举荐到三爷、四爷和远在外头的十四爷处,早年间还有些他的门生供职于被圈禁的大爷和被废掉的太子爷那里。李光地的这些推举并不是一般的举荐,他的这些门生往往充当这几位皇子府邸内的参谋角色——与你今日之遇如出一辙。
“一如你今日成为八爷的上宾,为其谋划一般,那些门生也在不同的夺嫡之战中扮演着举足轻重的地位,就连如今堪与八爷抗衡的雍亲王四爷府邸内也有李光地的门生。后来大爷和被废掉的太子爷纷纷垮台,他那些门生也因此或丢官或发到外地做官,更有几位心腹被诛杀。一旦这些门生跟着皇子倒了血霉,就像对待陈梦雷陈先生一般,你那位恩师可再不会出面保举——你觉得一切只是巧合,当真只是你那位恩师爱才惜才?”
何焯心里“咯噔”的一声,像被一块大石头砸中了要害。他在八爷府里这段时间,不管是否愿意,朝局上的事多少也知道一点。
当今圣上痛恨党争,这是众所周知的,可康熙爷毕竟年岁大了,谁会接下那把龙椅,朝中每个官员都在私底下审时,在心中度势。
难道恩师真如何夫子所言,明知道圣上厌恶党争,可为了巩固自己在朝中的地位,他自己不选择皇子,却让自己的门人投石问路?
若真是如此,他们这段师生情又成了什么?
他跌坐在圈椅内,好半晌说不出话来。何夫子心知他开始考虑这当中的蹊跷之处,她庆幸于他在跌到谷底之前终于懂得为自己设想了。
“何焯,无论发生什么事,无论我说了多少谎话,请你相信两件事,其一,在这世上,也许我会害任何人,但绝不会害你;其二,如果天地间,于你而言只剩一个人可以信赖,那么那个人除了我,绝不做第二人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