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为包衣,你何夫子也算胆大的。竟然跑到主子跟前,替八爷的门人求起情来。”
雍亲王冷笑着睇向何夫子,她面上倒是坦荡,冲主子一个劲地示好:“何焯虽在廉亲王府里做侍读,那却是圣上的恩典。”
雍亲王叫人扶她起身,“不管你怎么为他开脱,在众人眼中,何焯就是八爷的人。”
“可查抄何府的官员却是四爷的门生,还请四爷如实便好。”
如实二字谈何简单?
雍亲王沉吟片刻,半真半假地问道:“夫子啊,你……是不是也想跟着何焯投了八爷门下啊?”
何夫子笑说:“何焯乃一介文人,他不是政客,不懂政治上的谋略,可我……却不傻。夺嫡之争,稍一偏差,便是灭顶之灾。我已经覆灭过一次,损失惨重,决不会再错第二次。”她之所指,想那雍亲王心下当明白。
雍亲王默然,端茶送客,不几日的工夫雍亲王便呈明圣上——
“臣彻查何焯悖逆一事,搜集来往书信书籍四千五百一十九份,未见任何犯上之语,并查出何焯退还吴县知县赠送金钱的信稿一封,可见其实乃清廉正直之人。”
雍亲王的“如实”让何焯走出了大狱,圣上对其发还书籍,仅免其官职,仍留在武英殿任职,并特意昭告明示,表彰其清正廉洁。
一时间何府又人来人往,何焯光是招待答谢这些来道贺的友人就一连忙了好几日。这一日刚得了闲,大姑娘正想跟他说,他能蒙大赦全赖何夫子。话还未出口,何焯却被恩师李光地拉了去同赫楼,恩师特意备下酒宴为他庆贺。
一干人等酒足饭饱,何焯直到三更方返回家中。
他敲了半天门高喊着:“大姑娘,给开个门啊!大姑娘——”
门从里面打开了,透出的不是大姑娘,倒是一张久别的容颜,“夫子?”
她……她怎么会在这里。他以为那日一别,他们再无见面之机,“你……你是担心我,特意跑来的?”
何夫子见他浑身酒气,忍不住掩住口鼻,“我不担心你,我知道你会出狱。”
“呃?”
“是何夫子去求了雍亲王,你才得以出狱的。人家啊,那可是你的救命恩人!到现在你连个谢也没表示。”大姑娘在屋里一声高叫,惊得何焯张着嘴半晌说不出话来。
是她?他们已然分道扬镳,此生再无牵绊,到了生死时刻,她竟然全心全意为他着想。
“夫子……”
他心头一动,伸手将她揽在怀中,久久不愿松开。汲取着她的芬芳,他不断地问自己:他们真的要就此分开吗?
当此动情时刻,她的嘴里却流出刹风景的话来:“你是同你那位恩师李光地去喝酒庆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