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此刻,亲手做了这一切的她……又在哪里呢?
“明了,近来你有没有听到什么消息?比如……比如王爷大婚之类的。”
他屏住呼吸,生怕听到他不想听的消息。明了抓耳挠腮地想了一通,“王爷大婚?这我倒没听说。”
韩醉年狠松了一口气,却在明了下一次开口前近乎窒息。
“却听说当今圣上亲封了一位江正小姐为公主。”
公主?她竟成了当今皇上的妹妹?难道她是想靠这种兄妹关系来保护自己逃脱赵匡义的纠缠?如果她早已握有这层关系,又为何不当着他的面向赵匡义说明呢?难道她宁可亲手伤他,也不愿亲口对他吐露真相?
韩醉年找不到答案,他只想知道从小长老变身为公主的她此刻去了何方呢?今生他们是否还有见面的机会?
韩醉年日日想念,却日日不敢想象她的境遇。
***
“施主,您又来礼佛了?”
寺还是那座清凉寺,只是住持换了。
从前视佛法为毒瘤的韩醉年如今却成了清凉寺最信奉佛法的施主,他日日前来,风雨无阻。他为父亲的牌位上香,还不忘为昭惠皇后的长明灯添油。
他知道,那是她在这天地间最最放不下的人了。
日复一日,他重复着这样的生活。晨时去私馆授课,过了午时便来清凉寺静思,有时候一待就是一夜。
他不知道自己还能做些什么,他从未想过没有她的日子竟是这般难熬。
这段日子以来他养成了很多习惯——例如,时常去衙门口看看张贴了什么榜文,特别是有没有哪位公主大婚或其他什么和皇族有关的消息;例如,从不信佛的他开始相信人世间总存在着一种莫须有的缘分;例如,他常常觉得身后站着一位披着面纱的女子,他相信若他转过身的时候她还在那里,那么他们今生都不会再错失对方。
像此刻,拨弄着昭惠皇后灵位前的长明灯,他又觉得那个披着面纱的女子正透过暖红的纱安静地凝望着他,久久。
他转过身,只是这一次他想象中的画面没有消失——她仍然站在那里,披着轻如烟的红纱。
他专注地看着她,甚至不敢眨眼,他生怕闭上眼的瞬间她就会再一次地消失在人群里,如同之前的几千几万次。
“江正,是你吗?”
在足以让人窒息的静默中,她缓缓地揭开面纱,露出那张盘踞着狰狞疤痕的脸。
韩醉年仍是紧紧地盯着她,用再平静不过的语调问道:“你终于来了。”
她取了香敬奉到昭惠皇后的灵位前,极郑重地拜祭。而后转过身,她向寺外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