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墅四周拉起了警戒线,路边停着好几辆警车,肖宁的心跳骤然加速,他迈着大步朝警戒线走去。
“你是肖宁?”有警察问他。
肖宁点点头。
警察搂着他肩膀,带他往别墅里走。
大门大敞着,屋里乱哄哄的,有穿制服的警察,有穿白大褂的法医,有端着相机拍摄的技术人员。
肖宁的视线四下搜寻着,看见坐在沙发上的外公和外婆,警察和护士围着他们。
耳边响起轰鸣声,肖宁听不见他们在说什么,他直直地朝楼梯走去,有人拦住他,有人说了什么。
有人搬起他的脚,在他脚上套上两只鞋套。
有人搂着他的肩膀带他上楼,刚踏上二楼楼梯口,肖宁就闻到一股熟悉的味道,血腥味道还有皮下脂肪的味道。
走进一间中式风格的房间,屋里摆着一张中式龙榻,夏雪穿着睡衣歪靠在床头,雪白的墙壁和深色的床头上沾着细碎的皮肉,还有白色的脑浆。
她半边头骨塌陷进去,是重物猛击所致,半张脸呈紫黑色,剩下的半张脸成了肉泥,舌头从嘴里吐出来,脖子上有很深的勒痕,一只眼睛瞪得大大的,另一只眼睛没了。
肖宁冷静的看着眼前的尸体,再难看的尸体他也见过,眼前的这俱完全不能吓到他,他只是没办法将眼前的尸体跟夏雪划上等号。
她是漂亮优雅的,尤其是当着外人的面,她不可能让自己蓬头垢面衣不蔽体,她会把自己打扮得漂漂亮亮的。
肖荣荣戴着手铐站在一旁,他正在演示他如何杀死妻子,先用球棒猛击她的脸,然后用皮带勒住她的脖子——他一脸的平静,看见肖宁的那一秒,他脸上的表情稍稍僵硬一下,很快又恢复了平静。
房间里的气氛很诡异,这对父子表现出不正常的冷静,父亲不正常,儿子也不正常。
没有大哭大闹,没有悲痛欲绝。
“嗷——”一个年纪轻轻的孕妇冲进来,发出了呼天抢地的嚎哭声。
安琪跟着两个警察赶到,猛地看见夏雪的尸体,她没感觉到害怕,只是感到铺天盖地的悲伤。
夏雪一直对她那么好,教她讲卫生,教她做饭,给她尝反季节的贵水果,“妈妈呀——”安琪撕心裂肺的哭喊着,两个警察及时搀扶住她,他们将孕妇扶出去。
安琪歪倒在一个警察身上,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屋里的气氛总算有点正常了,楼下的两位老人哆嗦一下,夏母无声的流出两行眼泪。
有警察询问夏父昨晚的事,到底发生什么了,有没有争吵。
肖荣荣是天快黑时从老家赶来的,他这几年在老家很风光,夏父一向看不上这个女婿,即便他变得风光,在夏父的眼里他只是个暴发户。
原来肖荣荣的风光是有原因的,他一个初中女同学当上了农村信用社的领导,女同学一直爱慕肖荣荣,两人一拍即合,女同学无条件的给肖荣荣贷款。
雪球越滚越大,上面要下来查账,女同学害怕了,让肖荣荣年前暂时调一笔钱过来,等到查账结账,立刻把这笔钱还回去。
肖荣荣想到了岳父,他带着投资计划书赶来,只要岳父投资,春节后就能收到丰厚的回报。
夏父纵横商场几十年,岂能看不出肖荣荣的把戏,他毫不留情的揭穿了他,并提出让肖荣荣申请破产,趁着东窗事发之前,否则会有牢狱之灾。
碰了一鼻子的灰,肖荣荣没有当时发作,夏雪看他们闹得有点僵,就打电话给儿子,让他住一晚再回来。
吃完晚饭肖荣荣跟夏雪回房间睡觉,岳父岳母也睡了。
夏母说了一个晚上的好话,夏父答应出手帮一次,仅此一次,没想到一觉醒来,就发生了悲剧。
肖荣荣对犯罪事实供认不讳,回到房间他跟夏雪发生了争执,然后夏雪就睡了,肖荣荣睡不着,他用皮带勒住夏雪的脖子,将她绑在床头上,再用球棒猛击她的头部。
喉咙被勒住,夏雪发不出声音,只能发出呜呜的声音,很快就安静了。
肖荣荣还想去杀岳父岳母的,结果他们房间的门反锁了。
天一亮,肖荣荣就报警自首,他现在只求一死。
现场鉴定完毕,人证物证俱全,这案子算是破了。
肖荣荣涉及贷款诈骗罪,要被带回去配合取证调整。
夏雪的尸体被法医带走,等着法庭判决后,再为她举行葬礼。
银行第一时间冻结肖荣荣的账户,他镇里的生意房产,省城里的房产统统被贴上封条。
安琪恸哭之后很快恢复过来,哭过以后悲伤就减少了,那边的别墅被封了,她跟肖宁暂时住在肖宁外公外婆家。
夏父有很多房产,他张罗着带家人搬离这里,到其他住所。
正想离开的时候,麻子奶奶和麻子爷爷赶来了,两个老人长跪在雪地里,他们以为肖荣荣杀了夏雪,现在亲家痛下杀手要儿子偿命,还要没收儿子的全部家产。
他们以为只要求亲家,就能救儿子的命。
“宁宁啊,救救你爸爸吧——”麻子奶奶在寒风中哀嚎。
夏父答应会在法庭上求情,至于能不能帮到肖荣荣,就全看法官怎么判了。
肖宁在书房里看书,出事后他一滴眼泪也没掉,平静得像什么都没发生过。
安琪坐在一旁陪着他,她不时偷瞄他的脸色。
“看什么?”肖宁视线落在书上,头也不抬的问。
“闷了,陪我出去逛逛。”安琪轻勾一下他的手指。
“走吧。”肖宁合上书,从善如流的站起来。
两人手牵着手逛公园,“这里没人,难过你就吼几声。”带他走到湖边,安琪轻声说。
“难过什么?”肖宁反问她。
“你打我也行。”安琪抓住他的手放到自己脸上。
“有病。”肖宁抽回手,沿着湖边散步。
学校开学,肖宁回去上课,进实验室给兔子做休克实验,手机响了,肖宁出去接电话。
麻子奶奶打来的,肖荣荣被判了死刑,明天执行,麻子奶奶让肖宁回去送送他。
“没时间。”肖宁回道。
麻子奶奶开始骂骂咧咧,肖宁直接挂断电话。
关了手机,肖宁回去接着给小兔子做实验,这兔子真肥。
四人偷了两只兔子出去,去外面的小饭馆,让老板帮忙加工一下兔子,他们付加工费。
马路上发生车祸,乔安娜第一个冲出去,其他两只跟着冲出去,肖宁啃着红烧兔腿。
“肖宁,赶快。”他们回头叫他。
肖宁又咬了一口,这才慢慢起身走出小饭馆,公车跟卡车相撞,现场很惨烈。
有人嚎得很难听,肖宁冷眼旁观,他对这些伤员完全没感觉,他们死也好,活也罢,跟他有什么关系呢,唯一讨厌的是他们打扰他吃兔子了。
肖宁用手压着乘客脖颈上的动脉,这里被刺破了,血流不止会死人的。
他们四个受到了学校的表扬,乘客的家人送了锦旗给肖宁,因为他的手一直摁着出血点,为乘客赢得了急救的时间。
五月份安琪生下一个男婴,等到学校放暑假,肖宁才飞回省城。
“航航,爸爸回来了。”安琪抱着柔软的小婴儿往肖宁身边凑。
肖宁看了一眼,看不出来他像谁。
肖宁跟外公去书房谈事,两件事,第一想跟外公借一百万,第二他想退学,他觉得自己不适合当医生,没有仁心成不了医生。
从书房出来,肖宁拿了一张一百万的现金支票给安琪,她应得的酬劳。
安琪傻眼了,自从肖荣荣夫妇去世后,她已经把自己当成了肖家的女主人。
“王八蛋。”安琪恨声骂道。
“要不要?”肖宁不耐的问。
安琪抽走了支票,“拿了钱我也不走!”她摆明了耍赖。
“你想以什么身份留下来?”肖宁问她。
“要你管!”安琪瞪他。
“肖航的奶娘。”肖宁给她一个身份。
“奶水很充沛,你想不想喝?”安琪上前一步,低声问。
肖宁抬腿走开。
“来嘛来嘛,别害羞,我知道你喜欢喝奶,直到十岁你还喝奶呢。”安琪跟着他挑衅的嘀嘀咕咕。
肖宁一直走到泳池边,他抬手轻轻一推,将安琪推进了泳池。
安琪大头朝下的掉进水中,恐惧四面八方的席卷她,她用力扑腾着手脚,救命——她嘴一张水灌进嘴里。
肖宁站在池边,安静的盯着水面,安琪两只手胡乱地抓住扶手,她从水里站起来,水刚到她的胸口。
她嘴唇发紫,抖抖索索的摇着头。
“管好你的嘴,我一点不在乎你的死活。”肖宁蹲下来,看着她说。
安琪哆嗦着点头,手脚并用的爬上岸。
肖宁拿起躺椅上的浴巾裹住她,“别感冒了,你是肖航的口粮。”他无波无澜的淡声道。
安琪打了个寒颤,突然有点害怕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