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我们都在努力
简范森推开门。
“少爷。”
他露出阳光的笑容,回身对身后的人说道:“我吃过早餐了,德言。”
“我不是说这个。”德言摇头。
“你,是靡姑姑?”他想了想,“她还在睡,今天不会找我。”
“也不是。”德言走上前,将他胸口的校徽别正。
“德言。”总觉得今天德言的言行有些奇怪。
“少爷啊,你是简家的人。”
“我是啊。”他摸了摸自己的脑袋。
“那你该知道简家现在的状况了?”德言的语气中终于透露了不满,“太太失踪,老爷出走,就剩你和靡小姐。当然,她整日不务正业,我也没办法管。”
“呃,靡姑姑她只是比较执着编版她的书而已。”他很努力地为他那个不成气候的姑姑挽救形象。
“不说她,说你。少爷,老爷太太在的时候,最宝贝的是你。”难为今天德言的话这么多,“所以,别再犯险了,要是出了事,我怎么跟老爷太太交代?”
他终于明白了德言的意思,一个月前,当他们狼狈地带着王紫回来,严谨的德言见一群人负伤的模样,吓得差点魂飞魄散。
“谢谢你,德言。”他感动地给了德言一个大大的拥抱,“爸爸妈妈不在的日子,给我温暖最多的,就是你了。”
“那就好。”德言松了一口气,“少爷,维儿小姐在外面等你。”
“嗯。”简范森应道,出了大门,下意识地抬头望了望二楼的窗户。
靡姑姑……
上了地跑,伊维儿突然问他:“风姨真的要闭关?”
“应该是吧。”他没什么把握地含糊回答。
“她真的要写吸血鬼的故事?”伊维儿好奇地追问。
“或许。”他发动地跑前进,“应该,维持不了多久。”
“我看不是呢。”伊维儿坐直了身子,反对他的话,“我看她兴致很高哦。”
“真的?”他不抱什么希望地问。
“三木你看起来好像很沮丧的样子。”
他直直地看着前方,“靡姑姑对一件事热情起来的话,执着性是相当相当可怕的……”
见他严肃的模样,伊维儿也感同身受起来,“那么我们——”
她想问该怎么样才可以制止风靡的热情主义,不过话没说完,感觉地跑被什么重重撞了一下。
正想说谁这么不小心要当散财童子,地跑突然加速,凌空而起。
“三木!”伊维儿惊叫,昏眩的感觉让她很不适应。
“坐好!”简范森急速地转了个大弯,抽空喊出一句话来,“故意的!”
伊维儿立刻明白过来。她扶住内盘,回头向后望去,几个黑色物体飞在后面追,牢牢不放。
速度太快,她看不清是什么东西。
“小心!”她才坐正,就见两座大厦耸立在眼前。
地跑侧身从中间而过。
伊维儿松了一口气,回头再望,黑影不见了。
简范森也放慢了速度,缓缓降下地跑。
赫斯杜拉学院就在前方,他一边注意周遭的状况,一边慢慢驶进学院大门。
没有异状发生,他稍微松了一口气,转头看伊维儿,见她额上渗出密密的汗水。
“没事。”见简范森担忧的模样,伊维儿摆摆手,“速度太快,我晕车。”
简范森笑了。
伊维儿摸了摸他的脸,“三木,你笑起来,真好看呢。”
简范森握住她的手,“傻瓜。”
伊维儿皱眉,冲他扮了个鬼脸,“傻瓜下车了。”
推门,跳下地跑,才落地,胸口一番紧窒,难过得差点想要呕吐。
这种感觉,莫非是赫斯杜拉学院里——
“维儿?”
“都说晕车啦。”伊维儿转身对另一侧下了地跑的简范森道。
“不舒服就跟老师请假。”简范森不放心地叮嘱,“我去图书馆找胡前英,放学的时候,你来找我。”
“好。”她应声,望着简范森匆匆而去。
再转过脸来的时候,面容已是一片苦涩。
——今天德言跟他说的话,她都听到了。
德言说得对,他还有父母,如果他出了事,他的父母一定会很伤心。
所以,没必要让他跟着她一起涉险。
她才是守护者,一个人,就够了。
“北地之坳,凹下地,钟山弧状而绕,形似苍穹,盖亦下地,终年不见日头,焰星光芒不得照之,变月星辉难于跃进……”
手指跳跃一行,继续念下去——
“生而肤白,獠牙似兽齿,避光畏光,以血液吸食而存,唤吸血鬼。獠牙利爪为器凶猛,攻击处为脖颈,受攻一方被吸食血液后,寥寥日变为同族,无解。”
胡sir盯着书上的配图和字,“吸血鬼,无解……”
“前英。”简范森一溜小跑地过来。
“啊,简范森,你过来。”胡sir腾出身边的位置,“我从丰后那里借了所有的《又见地藏》,翻出了点名堂。”
他将书推了过去。
简范森看到后面,忍不住问他:“寥寥日,到底是多久?”
“就是这个,不清楚。”胡sir曲起手指敲击桌面,征询他的意见,“一个月了,你觉得王紫有什么变化?”
“没什么啊。”简范森前思后想,“生龙活虎得一如往常。”他看了胡sir一眼,压低了声音,“你担心她会异变?”
“万分之一的机率,也要防。”胡sir的话证明了他的猜想,“如果她真变了,刚巧又如书中说提到无解——”
“那你怎么样?”简范森紧张地问他。
“当然不能让她再去传染其他的人。”胡sir平静地回答。
简范森突兀地起身,身后的椅子乍然向后倒去,发出巨大的响动,引来图书馆其他人不满的眼神问候。
“不可以。”他低低地叫道,“再怎么说,王前英会受伤害,也是因为你、因为你才会、才会——”
他吞吞吐吐地说不下去了。
胡sir接上他的话,“所以我才得负起责任,不能让她去伤害更多的无辜的人。”
奇怪的逻辑,但又不得不承认,他说的不无道理。
“好了,我们暂且不谈这些。”面前的少年在极力维护王紫,胡sir岂会看不出来?“伊维儿呢?她是守护者,必然知道《溯予之源》的秘密,对方不会轻易放弃她的。”
“我知道。”说到这个,简范森的表情凝重起来。
“看来是遇到麻烦了。”胡sir点点头,“说说看。”
简范森详细描述早上的经过。
“靠近学院,就没了?”胡sir问他。
“是的。”简范森回忆,也觉奇怪。
“那么,伊维儿现在在什么地方?”
“她在学校,现在,应该在教室。”
胡sir突然站起来。
“前英?”
“去找她。”胡sir挪开椅子,吩咐简范森。
简范森追上他的脚步,仍是不解,“追踪我们的人不肯进来,不就证明学院是安全的吗?”
走在前方的胡sir没预兆地停下来,简范森差点撞上他的后背。
胡sir回过头来,“简范森,你知道袭击你们的是谁?”
简范森摇头,“不知道。”
“但他们知道你和伊维儿是谁。”
简范森一怔,“这有什么必然的关系?”
“当然有关系。”果真是少年,经验还是不够,“那你认为他们会毫无把握地来袭击确定的人选,幼稚到甚至不带够人手武器?”
简范森渐渐听出了头绪,屏住呼吸,“你是说——”
“没错。”看到他眼中一闪而过的惊慌,胡sir点头,“放弃你们不是他们自愿,而是赫斯杜拉学院中,有令他们更加忌惮的对象存在。”
简范森心头一紧,这么说来——
刺耳的尖叫声突然响起,他飞奔到窗前,朝外望去,见操场上的人四下逃散,惶恐不已。
而操场正中,出现了一个巨大的生命体,圆脸,吻部突出,头上竖着两只外耳,一片飞膜从前臂、上臂向下与体侧相连直至下肢的踝部,末端是尖利的长爪。
“翼蝠。”胡sir说了一句。
简范森无法问得更加详细,他看见被胡sir称为翼蝠的动物不断扑闪着飞膜,来不及逃走的人被扇起的气浪刮倒在一旁。
它的目标似乎很明显,向西北方向接近,没有偏离一步。
简范森的视线挪了过去,见那方站着一个人影,与其他慌乱的人群不同,始终静静地站着,望着接近的翼蝠,动也没动。
伊维儿!
伊维儿的长发被吹得四下飞扬,发丝打在脸上,生疼得厉害。
难怪会感觉不舒服,早该料到是这样,一旦遇到危险,她身体的感应程度要比眼睛来得快得多。
她盯着朝她不断接近的翼蝠,迎面而来的气浪逼得她几乎睁不开双眼。
翼蝠发出怪异的吱叫声,她闭眼,在心中默念有词——
翼蝠尖利的爪已伸向她。
伊维儿突然睁开眼——
她的眼瞳在转瞬间变为火焰红,妖娆万分地映出翼蝠的影像。
前进中的翼蝠停顿了一下。
只是短暂的时间,伊维儿的身子仿若有无形的动力牵引到半空,停在与翼蝠不远的距离,刚巧可以与它的兽眼平视。
浅灰的发浮动在空气中,就像是水草般有生命力,上上下下,来来回回,如此反复。
“看吧,看吧……”不若平常的嘶哑嗓音带着蛊惑的语气,缓缓的,一个字一个字从那红色的唇中溢出。
翼蝠的动作迟钝起来,身子歪歪斜斜的,就像是人喝醉了酒。
伊维儿拼命用最大的努力,将所有的能耗都聚集在意念上来控制面前的翼蝠。
只是,感受到的能量好强大,不是她以前接触的范围,隐隐地,知晓自己无法坚持太久。
汗水,漫漫布满了额头,又缓缓地沿着她的眉间、额际滑落。
她的唇有些发颤起来,血色开始消退,身子仿佛快要被抽干,恍惚中,视线已抓不住焦距。
翼蝠突然仰天发出了怒吼,几乎要震碎人的耳膜。
伊维儿无力地跌落下来,倒在地上,身子又向上弹了一下。
翼蝠趁势要抓起她来——
“维儿!”
眼见伊维儿要被翼蝠抓去,简范森破窗而出。
胡sir拉他不及,张开紧握的拳头,一道彩光从掌心而出,挡住翼蝠快要触及伊维儿身子的利爪。
翼蝠怪叫出声,跳开去,但见有人直直冲来,不客气地便要攻击。
简范森根本没有收势的念头,就地翻了个跟斗躲过利爪,速度不减地冲到躺在地上的伊维儿身边,见她脸色死灰,唇已发紫,心脏猛地收缩起来,“维儿!”
脑后一阵厉风,心系伊维儿的安全,他没有避开,只是张开双臂,用力抱住了伊维儿的身子。
然后,背后就是一阵撕心裂肺的疼痛,好像什么爆炸,皮肉都不属于自己的了。
他痛得咬紧牙关,匍匐在地,却坚决不放手,打定主意不让伊维儿再受到伤害。
翼蝠压住自简范森身上撕下的皮肉,垂下头去,缓缓凑近了简范森。
所有看到这一幕的人心惊肉跳,都认定简范森是死定了。
不料那翼蝠却似受到惊吓状一般,张开飞膜,抓了那块皮肉飞上了天空,不多时,就消失了身影。
剩下一片狼藉的操场和惊魂未定的众人,以及,昏死在墙角的简范森和伊维儿。
德言很客气地婉言谢绝胡sir探望的要求。
客气是比较委婉的说法,说白了,其实是拒绝他们再与简范森接触。
风靡送他们出大门,想了想,道:“不要太在意德言的话,她是太关心森了,自从我兄嫂出事后,她一直将森视为简家最后的希望。”
“发生这种事,我也有责任。”胡sir指当时他在现场去没来得及救下简范森。
“胡sir,有些事,很难预期的。”风靡倒显得大度,悄悄瞥了王紫一眼,“我看你们还是早点回去休息,伊维儿嘛,我会照顾的,别担心。”
大门在眼前缓缓合拢,王紫狐疑地问胡sir,“你放心?”
“放心什么?”胡sir转身就走。
王紫小跑步跟上,“你不怕今晚还有意外发生。”
“不会的。”见她追得有些吃力,胡sir放慢了脚步。
“为什么?”王紫不明白他为何如此笃定。
胡sir回头望她一眼,“直觉。”
王紫差点扑倒,勉强挤出声音:“要是你感觉失误了呢?”
胡sir摸了摸下巴,“模糊的印象中,我的直觉一向很准。”
王紫不知该为他的自大喝彩还是唾弃,小声嘀咕道:“真怀疑你到底是不是真的失忆了?”
“我也不能确定,因为有些东西——”胡sir皱起眉头,稍后放弃,“算了,不说这些。这段时间——你怎么样?”他试探性地问她?
“我?”王紫困惑地看他,下意识摸了摸脖子,“除了偶尔有些发痒,好像没有其他反应。”
“发痒?”胡sir走上前去,拉底她的衣领,清楚看到一道粉红色的疤痕。
“喂,别乱摸。”他的手指游弋,弄得伤口又发痒起来,“别当我是木头人。”
“好比喻。”这一次,他改摸她的头,“你怕吗?”
“怕死了。”王紫回忆白天的情形,“那只蝙蝠,是变异品种吗?”
“蝙蝠?”
“呃,就是那个怪物。”
“翼蝠是生长于北地之坳的动物。”他眼也不眨地盯着她看。
王紫觉得自己的心跳漏了半拍,“北地之坳?”
“是。”他给她肯定的答案,顿了顿,“吸血鬼的标志。”
“哦。”王紫低下头去。
胡sir并不意外,“你的反应,似乎并不意外。”
“没什么意外的。”王紫摊开手,耸耸肩,“吸血鬼、蝙蝠,我很早前,就见过了。”
“你见过?”胡sir很敏感地抓住了她的措辞,同时感到惊讶,“你怎么可能进入北地之坳?”
“不不不。”王紫摆手,“你误会了,我是在我家乡——哎,一时半会儿也说不清楚。反正,我对他们了解不少就是了。”
“有多了解?”胡sir追问不休。
王紫白了他一眼,这人,还真是好奇宝宝。既然他喜欢穷追猛打,她也乐善好施一点好了。
“咳咳,比如说,吸血鬼靠吸食人血而生,昼伏夜出,畏惧阳光,害怕十字架和大葱——当然,盘古没有这些,可以无视。蝙蝠通常是吸血鬼的化身,由他们出现的地方,也代表吸血鬼会出没。还有——”说到这里,她又摸了摸自己的脖子。
胡sir佯装没有看到她的小动作,“还有什么?”
她回神,“他们如果喜欢上异族女子,会吸她们的血,三天之后,被吸过血的女人就会变成吸血鬼,成为吸血鬼族中的一员。我一直在想,赛拉图为什么要留给我这个纪念,胡sir,我——”
话没说完,因为胡sir已沉声打断她的话,“不许想。”
她尴尬一笑,“我还没说完呢。”
“没必要。”
王紫沉默下来,过了一会儿,才偷偷看身边的胡sir。
如何相遇的呢?她努力回想,仿佛看到那一天,他站在院长身后那扇窗户旁,双手环胸,似笑非笑地盯着她看。
然后,他横冲直撞闯入她的生活,将她本就时运不济的倒霉日子演绎得更加丰富多彩。
不过也幸赖他,否则她小命早已休矣。
真是,以往N次的穿越中怎么就没有这么个保护神出现呢?
“想什么?”胡sir发觉她在走神,顺口问道。
她不加思索地脱口而出:“想你。”
随即,羞愧地想要找个地洞钻进去。
“我?有什么好想的?”
听他的口气似乎并没有在意,王紫松了一口气,自圆自说叉开话题:“想你其实长得很不赖,完全有勾引女人的本钱。”
胡sir突然露出一抹笑容,“包括你吗?”
王紫又是一呆,不是她的错觉,今晚的胡sir,似乎,太放得开了些。
“有吗?”胡sir上前一步,几乎与她近得毫无间隙,目光似不经意地从旁一瞥,立刻又回到王紫身上,带着促狭的笑,“还是,你害羞?”
王紫望着胡sir的笑容越来越近接,越来越接近——加勒比海盗的笑容,是她的大爱啊……
脖颈的伤口又开始发痒起来,她下意识地挠那凹凸不平的触感,别过脸去。
胡sir的面颊贴着她的发梢而过。
王紫有些窘迫地退后一步,
“看来,这种本钱对某人不起作用。”胡sir轻描淡写,再看了远处黑暗处一眼,有意无意地将手搭在王紫的肩头作环抱状,贴近了她的耳朵低声道:“你喜欢赛拉图,是吧?”
王紫飞快地扫了他一眼,低声道:“是不是很罪恶?”
若是跨越种族就算了,但从本质上讲,她与赛拉图,一个人,一个吸血鬼,简直就是跨越种类了。
好比猫跟狗——算了,这种比喻,不提也罢。
“我劝你放弃。”胡sir放开她,挺直了腰身,立刻感觉到两股熊熊燃烧的视线,很烫,他以为自己快要被烧穿,“赛拉图,不是你可以选择的对象——至少,在他放弃与盘古所有国家对立之前。”
最后一句话,刻意是要说给旁人听。
“可是他的对立,是因为其他国家对他种族的不认可,不是吗?”不知是哪儿来的冲动,反正,又想起了那天赛拉图在道出他真实身份后看向她的幽暗目光,“有果就有因,压制对反抗,每种生命都有生存的权力,只因为是处于最高层的统治端,就可以去剿杀?只因为是异类,就必须忍受吗?”她摇头,用力摇头,“我想,赛拉图他们,也只是希望,有人认可而已。”
……王紫,你跟他们不一样,为什么不怕我伤害你呢……
她又想起,月光下的赛拉图,冷傲的神色中夹杂着一缕温情。
为什么,就不能和平相处呢?
胡sir的申神情冷峻下去,“即使他吸你的血,即使你会因此而变成吸血鬼?”
“一个月了,我还没变,不是吗?”王紫倔强地顶嘴,不服输。
胡sir戳破她的伪装,“那并不代表你不会变。”他犀利地说着,要她认清现实,“一旦你异化,你的世界你的经历,就一概颠覆,永远都回不了头了。”
“那你呢?”王紫锁定他的眼睛,“也放弃我?”
胡sir并不回避她的目光,“不仅是放弃。”
王紫愣了一下,而后,明白了他的意思。
该害怕的,不是吗?明明手指在抖,可为什么没有哭天抢地捶胸顿足?
谁都没有再说话,两个人,就这样一直对望着。
夜风吹来,她看着他,而他,低垂着眼,她看不见他的眼神,不知他的情绪。
或许,他终于意识到刚才的话太过直白,直白得罔顾她本就已脆弱不堪的心,所以内疚了吗?
她哑然失笑,“胡sir,真糟糕,自从来到这儿,我好像越来越多愁善感了。”声音渐渐低哑下去,“我有点想家了,真的。”
不知什么时候,眼泪悄悄地滑落下来,好丢脸,她赶紧用手捂着,不想叫他瞧见。
“王紫……”胡sir长叹了一口气,本想再说什么,但见她肩膀不住地颤抖,连抽噎声也渐渐包藏不住,他放弃到嘴边上的话,放柔了目光,“我不介意,暂时跟你分享一下家的感觉。”
他张开手臂,敞开自己的怀抱,轻轻拥住王紫。
稍后,有一双手环上了自己的腰背,搂得死紧。
再然后,听到了胸臆间传来的压抑的哭泣声。
他任她发泄,拍她因哽咽而不断起伏的背,试着像家人那样去给她关怀,安抚她的情绪。
而在做这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