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一百岁的怪物
顼皇把众人带到一处阴冷处，“你们看，那是什么？”他手指所指之处一把寒透心骨且神采晃眼的纯青宝剑深深地插入黑色的泥土里，众了看了不由大吃一惊，因为这正是王子辄抛入维厄之门的他的随身宝剑，金铁宝剑，即定风宝剑。这说明了什么呢？
“它怎么会在这里？”王子辄发问，他望着那把宝剑，剑身所散发出来的剑气让他如此熟悉，这是他的金铁宝剑，他是绝对不会认错的，“难道？”他大胆地猜测着，“这里是维厄之门的下方吗？”
“除了这个解释之外，没有别的解释了。”顼皇说。
“这就是说……”袤阳无法置信的表情，“魅魃那个家伙带我们兜了一圈冤枉路吗？难道维厄之门才是真正通往刃戎之巅的捷径？天啊，他的用意何在？”他不由得想起他的术量正在日益消弱。可是魅魃怎么可能压制他的术量的呢？这正是他百思不得其解之处。
“嘘！”魔厨拿食指放在唇上，“有人来了……”之后果然听到一些脚步声，尽管脚步声非常碎屑，如同落叶掉在地上那样轻盈，可是他们还是发觉了。接着传来了迭泪的声音，“魅魃你不是说要直接带我上山的吗？那我们赶紧出发吧，别再磨蹭逗留了。”
“你懂什么。”魅魃的声音仿佛很苍老，“嘘！我发觉袤阳的气息了，他们一定就这儿在附近。我们必须铲除他们，以免产生后顾之忧。”
“你发觉袤阳的气息？不会吧？”
“你有所不知，自从我成功封印他的术量之后，我就能感觉到他的存在。”
“我一直想不通你是怎么封印他的术量的？据说他们术士之间并不能互相压制。再说你也不是术士，是吗？魅魃，你究竟是什么人？”
“我不是跟你说过了么。”魅魃笑笑，“我是被阎王爷漏记于生死薄上的人。”
“魅魃你还在防备我吗？”
“我不相信任何人！迭泪，你最好弄清楚这点。否则你只是自讨苦吃而己。”
躲在暗角里，袤阳也问顼皇，“你说他究竟是什么人呢？”
顼皇说：“我怀疑他便是一百多年前，传说中那个吃了不死丹的那个女人。”只他这么说，众人都倒抽了一口气，黑暗中众人的眼睛睁得顶大，熠熠生光。顼皇接着说：“王子辄你还记得有一晚你跟在魅魃身后吗？”
王子辄点点头说：“但我被他发觉了。”
顼皇说：“那天晚上我被你吵醒了。跟在你后面，魅魃发觉了你，你离开之后你猜我看到了什么？女人！魅魃竟然变成一个女人的形体。”他顿了顿，发觉这句话带给众人的震撼果然非同小可，他接着望向王子辄，又说：“渡血火山之时我没有忘记你的忠告。你的猜测没错。魅魃提议与我一起飞渡血火山的确有他自己的企图，可是他没成功，就在那时我看到他的一双长长的黑指甲。”
“长长的黑指甲？”袤阳接口，“传言中，那个女子就是用她那双尖利无比的黑指甲杀死了国王派出的无数追捕她的勇士和剑士。”
“这么说魅魃一百多岁了？”魔厨说着打了一个寒战，她觉得太可怕了。
“可是黑指甲并不是魅魃最强大的武器是不？”王子辄充满担心地说：“她的纵风能力登风造极，就算我们合起来都不是她的对手。”
“错。”顼皇说：“我猜黑指甲可能是她的最佳武器。如果以这种假设的话，就是说，她的黑指甲比她的召风力量更强大更使人恐怖。”
“别说了，顼皇哥哥。”魔厨道，“听你这么说，我更觉得我们离死期不远了。”
“你后悔了吗魔厨？”王子辄望向她，充满抱歉。
“不。”魔厨对上他的眼眸，“我不会后悔的。魔厨永远不会后悔。只要能陪在王子哥哥身边，就算是死亡，就算是凋零也是一种美丽。”
王子辄僵住了，他不知道说什么。因为他知道自己无法给她她认为的那种美丽。就在这个时候，他看到了一双女子的花鞋。他顺着望上一望，便看到了镜鸾那双仍然是冰冷冷没有半丝人气的眼眸，“镜鸾。”他轻轻地唤她，但她没有任何反应，甚至不看他一眼。他伸手去握她的手，“王子哥哥。”魔厨阻止他说：“镜鸾被魅魃下了盅，带上她会对我们不利。我们的安全就在你一念之差。”
“可是，我不能丢下她不管。”王子辄相当为难，“而且魔厨你明白吗？现在我已经无法放心她留在魅魃身边了，魅魃这个人阴险难测。”他已经伸出手去握住她的手了，虽然镜鸾如同一具空壳一般，可是却相当顺从地让王子辄拉她的手。她的手很冰冷。他发觉她眼神倏忽一变，变得阴悚，她感觉到有种声音催促着她的意志，“镜鸾！杀了他！杀了王子辄。”那个声音响亮地鞭策在她心头，“不！镜鸾！不要杀他，他是你最爱的人不是吗？所以你不可以杀他，绝对不能……”这种声音反复地与前一种声音交战着。最后她似乎回复了一些血色，开始慌狂地尖叫。
“不要！不要！放过我……”她大叫，等到王子辄他们想要掩住她的嘴巴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魅魃听到镜鸾的尖叫声风一般地飞过来。
“你们果然没有摔死。”魅魃寒着声音望向王子辄他们，同时她的十指长出长长的黑指甲。顼皇的推断果然没有错，黑指甲才是魅魃最好的武器。当她的黑指甲向他们扑来的时候他们根本无法闪躲，黑指甲与漫延的黑色融成一体，他们甚至无法看清她的出招。在打斗的过程中也许是使用黑指甲的关系，魅魃渐渐蜕变回复她本来的面目，一个美丽无比的女人！同时她的寒光更猛烈地散发。由于顼皇不会武功，而袤阳的术量正处于消弱，所以应付魅魃的任务主要便落到王子辄身上了，他的金铁宝剑失而复得，倒是增长了他不少力量和威势，可是最终难敌魅魃的强烈攻势，十招以后他开始力不从心，每出一招都被魅魃轻易地化去。
“这样下去我们都得毁灭。”顼皇说，他不惧于死亡，可是他不甘心死于魅魃手上。他的生命他想自己支配，除了他自己之外他不希望由别人来控制他的生死。他睨向袤阳，发觉他已经召唤出他的法杖和法袍了。蓝色的法杖把周围的一切照得透彻着一圈蓝色的光芒，从晕黯的蓝色光芒可以看出袤阳的术量确实不如前了。
“今天就来个鱼死网破吧。”袤阳说。
“不可轻举妄动。袤阳。”顼皇阻止袤阳加入战圈，“你这样等于是送死。”
“可是王子辄支撑不住了……”
“迭泪！你还等什么？”同时魅魃大喊，于是迭泪扯下发钗然后长发和发钗一起向袤阳攻去。袤阳还击，而顼皇和魔厨还有镜鸾被弹到一旁去。镜鸾还在撕心裂肺地和两种相悖的声音作交战。她的样子扭曲得好可怕，吓得魔厨和顼皇都不敢轻易接近。他们发觉她开始自残，用牙齿不住地咬着自己雪白的手臂。魔厨看得胆战心惊，她知道再这样下去，镜鸾一定会被她自己自虐而死。
“顼皇。”魔厨推了推顼皇，“你看看她怎么啦？”
“你真的想救她吗？”顼皇又以在黑暗之渊那时的眼神望向魔厨，似乎在对她无声的询问。魔厨了解他这个眼神的意思，所以她望入打斗中的王子辄，她看见他帅气的身子在魅魃的指甲间灵活地飞扬，虽然他开始不胜其力的样子，可是他的勇毅和聪慧周旋真的好吸引她哦。她仿佛又回到了第一次他救下她的时候，她见到他的样子，长衣摆摆，矫健的身段，还有英俊的桀骜不羁的脸孔，这些全都入魔般吸引着她。可是她又想到王子辄望着镜鸾时的深情和甜蜜，这是对待她时所没有的，她无法忽视他的幸福，“救她。”她对顼皇说：“如果镜鸾死了我无法想像王子哥哥的伤心。假如他知道是因为我的缘故，那么他更无法原谅我。”
“魔厨你总是那么善良。”顼皇说，然后他找了个机会照镜鸾的后背一掌劈下去，然后镜鸾便昏倒了，“顼皇，你带镜鸾和魔厨先走。”王子辄的声音从阵中传出来，“哪里跑？”是魅魃的声音，她窥到顼皇可能的举动，随即摆脱掉王子辄接着十只黑黑的长指甲朝顼皇袭来。袤阳闪身一挡，于是成功掩护顼皇带人先离开。
“可恶。”魅魃发怒了，她开始倾尽全力对付阻挡她朝顼皇进攻的袤阳，“魅魃——”是迭泪阻挡了魅魃将要烙在袤阳肩上的黑指甲，她说：“他是我的猎物。魅魃你对付王子辄，他就交给我吧。”这时迭泪这个令人费思的举动使魅魅颇有怀疑地睨着她“迭泪，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要不是迭泪突然插进来，袤阳中了魅魅这一抓可谓不死也半条命了，所以魅魃的怒气可想而知。这时王子辄朝魅魃袭来了，使她无暇再指责和质疑迭泪的举动。王子辄绝对是那类愈战愈勇的剑士，只见他经过刚才一番激战之后战斗力似乎大大增强，这会儿正与魅魃打得难解难分。
“哼，黑女巫，尽管放马过来吧。”袤阳大叱，刚才迭泪的举动并未使他有半点感激她之心。相反，他加强了一直以来对迭泪的为人深不可测的感觉。她是个阴险毒辣、无所不用其极的人，他警告自己万万不可对她掉以轻心。更千万不要以为她还有一丝的仁慈。而迭泪，她被魅魅解封之后，可谓恢复到原来的功力了，对付功力消散的袤阳根本是轻而易举，只见她的发钗和长发同时向他卷来。那些头发分成好几个分支同时袭向他的身体各部，他感到体内一股热血沸腾，似乎千军万马在肠子里头走动一样，然后气流瞬间絮乱，百脉杂跳不息，每一个细胞像被火炙烧一般。迭泪的头发卷得他的身体向她靠近，“无论你怎么看我……”她以仅能让他听见的声音说：“我不会让你死在我讨厌的那个人的手里，魅魃，我讨厌她，恨她，因为她杀了我巫族的乐师们，我要为那些亡灵报仇。总有一天我要她血债血偿。我将为你解开魅魃的封印，希望有一天我们成为合杀魅魃的伙伴。”
他望着她，对她这些话半信半疑，“用你的法杖贯穿我的胸膛。”她说：“快，你没有时间考虑了，只有你将我击倒你和王子辄才有脱身的可能。我对魅魃现在还有利用的价值，她不会置我于不顾的。”
“为什么？”他弄不懂她的心思，他甚至以为这或许是她又一个不为人知的阴森计划，“废话那么多。”她旋转，与他交换了位置，以魅魃看不见的角度，她用他的法杖贯穿了自己的身体。因为疼痛她喊叫出声，魅魃回头一看，她无法相信凭袤阳的能力可以打败迭泪。袤阳更是无法相信她会真的用他的法杖贯穿她自己的胸膛。他有一篓子的疑问要问她，可是她看着他的目光似乎在说：
“再不走你想找死呀？”
他看了看她，不想她的心思白费，于是他趁魅魃闪神之际与王子辄逃脱了。迭泪预计的没错，魅魃果然没有追上来。只是袤阳很不安，特别是迭泪为什么要帮他？真的是如她所说的、她恨魅魃，希望日后与他合伙杀了魅魃吗？如果是那样她的城府真是无法预瞥的深，因为她竟可忍辱负重，努力做出讨魅魃信任的样子。
魅魃替迭泪止住了汩汩流出的血。迭泪冒冷汗醒来，虚脱地望着魅魃说：“谢谢你救了我。”只是她感激的眼神中又透着股让人难以察觉的恨意。她不是个没有感情的人，她没有忘记魅魃召风将她们巫族的乐师撕裂时、她心底的疼痛，她比任何人都爱她的族人。
“你是不是笃定我会救你？所以才故意伤了自己，籍以放走袤阳和王子辄。迭泪，你为什么要这样做？你以为你的伎俩能骗过我吗？”魅魃诡异又邪魅地望着迭泪，似乎非得她给他一个合理的理由不可，否则，她的眼神在告诉她，“我能把你从鬼门关救出来，也可以把你送回阎王殿那儿去。”她的全身散发出魔鬼的气息，仍然是女人形体的她头发长长地洒散开来如同邪恶的死神。
“我不知道你为什么总是怀疑我。”迭泪虚弱但口气不容置驳地说：“魅魃你也不想想，我为什么要放走他们？他们活着对我有什么好处吗？”
“因为……”魅魃看入迭泪的眼晴里，“迭泪，你是爱上了袤阳了，是吧。”原来袤阳和王子辄还有顼皇他们都走得不远，所以魅魃问迭泪的话袤阳清楚地听见，他正在摒息地等待迭泪的回答，同时他的心跳得很厉害，“是吗？”魅魃重复地问迭泪说：“你爱上他？”
“魅魃，如果你相信我此行的目的，你就不会对我说这样的话了。”迭泪道。
“是吗？”魅魃轻笑，“你此行的目的？虽然我没有认真地问过你。可是我可以想象得到。是不是为了长生丹？世上都向往长生不老的。由其是你那思仙成狂的母亲，所以你此行肯定是为了长生丹。”
“哈。”迭泪狂笑，“既然你执意认为，那么我就算说真话你也不会相信了。”
“那么你的目的是什么？不是为长生不老，为了什么？”
“为爱情，你相信吗？”
“爱情？”
“对。爱情。为了爱情。我跟你一样，我来刃戎峰的目的是为了找一个人。我的未婚夫。三年前他上刃戎峰为母亲求长生不老药，从那以后就没了他的消息。我想他了，所以我非要找到他不可。”
“你也会相信爱情？”魅魅挑挑眉看向迭泪。在她眼中的迭泪跟在迭泪眼中的她一样，都是冷血动物。所以她颇怀疑迭泪这话中的真实度。
“我也是人，只要有感情，就无法摆脱爱情。魅魃，我只能说你不了解我。”
听着迭泪这番话，袤阳感到心中像被刺到一样痛。她说她未婚夫的事使他很不舒服……同时他倏然意识到，“我到底想听到什么答案呢？”他想，“难道不是她爱上我了，而是我先爱上她了吗？”她长袖翻飞的样子，长发飘飘的样子，既阴森又渗透一丝正义的样子……她的每个表情在这一刹都深深地烙上他的记忆里。
“镜鸾，镜鸾……”王子辄轻声唤着枕在他膝盖上的镜鸾。
镜鸾醒来了，她望着王子辄，记忆好清晰。她完全地记得她刚才像发了疯一般想袭击他，她也深知那是中了魅魃的盅的关系。还有他力排众议没有抛下她，她也记得，“留我在你身边你会很危险的。”这是她对他说的第一句话，对于那个即将发生的可能她非常忧心，“师父就是以为你不会防备我，所以才对我下盅的。”
“镜鸾，你清醒了？”王子辄非常高兴，他把她拥入怀里。
*本文版权所有，未经“花季文化”授权，谢绝转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