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颜娇滴,百花甚红,且融于雾帐,深湖之上几十叶竹筏悠悠飘着。更有随处的大石头,似乱而不乱的躺在湖边。
黄御风从荆棘林出来,远远就看见大石上的那一抹白色,他虽然没有看清石上之人的面貌却也从身形辨出是一女子。
桑烙还沾着细细雾水的睫毛慢慢启开,润红的樱唇微张,轻柔的声音在石上响起:“你想要什么样的死法?”
明明隔着数十丈,黄御风却觉得那声音就自己耳旁。
他心下一沉:“桑烙?”
桑烙闻言飞身而起,语气让人听不出喜乐:“名声太大总是不太好的。”
桑烙停在离他一丈外,一双散发着幽静的光芒眸子似笑非笑的盯着黄御风。御风定睛瞧着眼前的人:她淡眉如秋水,不画而翠。眼似珠玉,面若琉璃,玉肌伴轻风。何止倾城?怕是一回首,万肠皆断矣。
黄御风微微抱拳道:“在下着急追拿叛徒,这才误入了贵宝地,还望桑阁主手下留情!”眼前的这个女子,绝非他能招惹的。
桑烙侧头:“既来之则安之。”
黄御风还未来得及反应那话中的意思,就见桑烙一记手刀朝湖里劈去,那湖面顺势溅起一丈浪花。
只听湖中传来一声惨叫,便见湖里出现一男子正急急朝着对岸游去。
桑烙点水而起,往湖中掠去,一头墨发飘然而起。她狡黜一笑,提脚对着身前竹筏一踢,竹筏急速滑去。
湖中的人一惊,急急将转身将身旁的竹筏向前推去。
两筏相撞,带起数丈浪花,湖里那个男子心肺受震猛吐一口鲜血。
待竹筏落下之时,才发现竹筏已变成悠悠的飘在湖上。
桑烙却骤然停下,眉头一皱,显然被这血色惹得没有了兴致。她轻身回到岸上,轻瞥湖里那欲逃走的人冷冷的道:“抓回来。”
话音刚落,身后数名女子朝湖而去。不多时,便见她们拖来了一个满是胡须,身上还有数道剑伤的人。
“主子.”领头的紫衣人低着声音对桑烙说了什么。
闻言,桑烙轻瞥一眼旁边的黄御风,此人一身青段,肤色古铜,五官轮廓分明而深邃,眉间有着专属男人的刚毅,面上更是未见焦色。
“我的荆棘林真是是太好进了,什么阿猫阿狗都能闯进来。铜铃,可知罪?”
话锋一转,凌厉的娇音聚在周身。紫衣女子已经跪下:“铜铃知罪,主子消气,往后这荆棘林不会再有人闯进来了。”铜铃一面看向黄御风一面加重‘进来’二字。黄御风仿佛闻到了死亡的气息,他心知不是眼前之人的对手,荆棘阁能让江湖上那些高手畏惧自然有她的厉害之处。光看桑烙那身绝美神速的轻功,又有多少人能够比拟?自己追那人的时候料想他定也不敢闯到这里,没成想追急了那厮竟然真的闯了进来。
这里荆棘成林,阁位于山上,林与山间绕一深湖。那林子里也不知有多少尸骨存了多少年了,对于普通百姓而言荆棘林便是禁地。
而它的主人桑烙更是绕纱亦能成鞭,以鞭为利器,或直入要害,或万鞭裹身,中者难以身还。见过她杀人的,哪怕是江湖之人也闻之色变。
荆棘阁的木阁都建在山腰,木阁前守有两名婢女,见到桑烙马上跪下迎接。但女子未看她们一眼,单手挥开阁门。走进阁中暗道,一路都是头骨做灯托,行至此处大约也有几十上百个头骨。
来至底层,地面十分潮湿,甚至还有一阵阵恶臭。微微向左转头,人,几百个人,有的只是站着,有的被大铁钉定在墙上,有的脱光了衣服就附在潮湿的地面上。但他们都是静态的…没有声音,一动不动,只是知道他们都活着。
黄御风醒来看到的也是这样的情境,饶是他见过多少血腥场面,也被眼前的一切震惊了。
这是……“活死人?”
桑烙淡淡的看看黄御风:“醒了?”
黄御风铁青着脸不可置信看着眼前的女子:“你…”
桑烙也不在意,遂懒懒叫道:“四丑出来。”话毕,三个奇丑的女子来至桑烙面前跪下道“四丑跪见主子”。
黄御风皱着眉头看着眼前的三人,她们的脸上都是起起落落的疤痕,甚至没有一块好的地方。
美的太美,丑的太丑,心肠却都毒辣。
“好好伺候,明日我来取人。”桑烙开口道。
四丑恭敬回了声“是。”眼里并未有任何波澜,仿若家常便饭。
黄御风听完不由大怒:“休要猖狂!”
桑烙依旧淡然启唇:“你叫什么名字?”
黄御风只是怒视,他不允许任何人轻贱他的尊严!尤其是个女人!即便这个女子比他还要强大。
桑烙也不生气,抬起美目轻声道:“那就做我的五丑好了。”
说完转身离去。
“站住!”黄御风正欲动手拦着离去之人,背上忽生痛意,欲回头应战,却也来不及了,应声倒地。
有人问,既是四丑为何只有三人?其实四丑的确是四个人,最后一丑居于阁外,没有桑烙传见不现于阁中,而她才是真正的四丑之首。
四丑虽是守门人,却是荆棘阁前阁主芜梦悉心培养出来的死士首领,不知经历过多少次生死,而她们脸上的痕迹便是忠诚的证明,这是每一代死士首领传下来的规矩,在她们毁容前都是月貌花容的美人,这是自己抛弃一切只为荆棘阁的证明。
你要想爬上首领的位子就得毁掉自己的花容月貌。
黄御风再次醒来已在一间干净的房间,身上不时钻心得疼痛。任务已然失败,但愿桑烙不会打那蹲金佛的注意,否则即便活着回去师叔也不会轻饶了自己。
想着这些黄御风紧紧闭了双眼,想着解救自己的法子。
但他若是看到另外一人的处境,定会感叹自己好运。
山下石室里响起男子惊恐而无奈的声音,“把它拿走!我说。。”
他叹了叹气,这些东西对于习武之人本是无所谓的,但被废了武功之后,武力、体力皆空,蜡烛点着的时候提着神观察它们的动向。
到了半夜,烛火燃尽,只有‘嘶、嘶’信子的声音,神经高度紧张,生怕它们狂性大发扑向自己,加上奔跑后两天两夜未进滴水,在这样下去,实在会疯掉。
他不想死,他得活着。
男子的身前是三条约五尺长的金环蛇悠哉的吐着信子,金环与黑环拼凑的蛇身在烛光的照射下幽幽发亮,让人心底发凉。
“最讨厌你们这些犹犹豫豫的男人,一开始就说出来不就好了么?真是。”
景谦的娇媚之音绕着石室难以散去。话语间,不知怎的,男子身前的金色缓缓退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