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烙在离开上穹魔山的半道上,被老鬼拦下。
老鬼一双被岁月侵蚀的眼,直勾勾的看着桑烙。
“离开他吧。”他沙哑的嗓音却让桑烙第一感觉到这话里的沉重。
桑烙没有看他,语气里听不出喜怒:“为什么你们总要分开我们?”
“你们注定不可能在一起。”
“什么意思?”
“老鬼,既然你想死,我也不用留你的!”魔九的声音传来,山谷顿时鸟兽奔走,冷风肆意。
老鬼的嘴角慢慢溢出血色,面色变得铁青,眼看整个人再也站不住了,桑烙见状连忙上前:“老鬼!”
“咒,咒。”他似乎已然到了油尽灯枯之时。
“什么咒?”
“闭嘴!”魔九的传音再次想起,那语气中的急躁任谁都能听出来。
“阿九,你到底在隐瞒我什么?!”
“红纱,离开这里。”
老鬼口中的鲜血不住的往外留着,神色凋枯,双眼却是圆鼓鼓的睁得。
“爱亡咒,你身上有。有爱亡咒。你和他只能活一人。”话毕,那垂暮老人再也没有了呼吸。
桑烙愣愣的跪坐的地上。
魔九这时也赶了过来,他站在桑烙身后,没有上前。
“阿九。”她轻声叫着。
“你那时候应该很恨我吧。”
魔九没有说话,他看着红纱的背影眼中变得深邃。
“我不怪你,我知道你现在一定很自责。经历过,才知道这世间的爱远没有我们想象的那么简单,如果重新来过,我希望你我都是平凡的人。不必理会世间大义,不必在乎仙魔之疏,更不用背负那万千沉重的责任。阿九。放下吧,希望来世你我不要再遇见。”
话毕,那显瘦的身子缓缓垂了下去。
魔九这才醒悟过来,一闪身来到桑烙跟前,却只见她紧闭着双眼,神色淡淡没有任何情绪。
犹如一个睡美人正沉静的痴睡着。
他颤抖着手将她抱在怀里,眼泪轻轻滴落在桑烙依旧绝美的脸上。
魔九清晰的感觉到爱亡咒的消逝。
爱亡咒,无解。
不会他死就是她亡。
“你怎么舍得,怎么舍得留下我一个人。”
“红纱,你休想再丢下我。休想!”
江白衣等人等了三日依旧不见桑烙归来,合计着同上一次一样先启程。
等她看到路上的信息自然会赶来。
他们启程时将绝大部分银子都给了刘子建,刘子建却推脱说不求金银,只希望他们在去老子山的路上的时候能顺带去趟青国帮自己带一件信物和话给一位亲戚。
至于见谁说什么,他只告诉了江白衣。
“她出事了。”千百青说道。
江白衣没有说话,他知道千百青什么意思。
桑烙三日没有音讯,这次很显然不是单纯的离开。
江白衣淡淡道:“她一定去找魔九了。”
“你还不了解,这次跟上一次不同。”
“有何不同?”
“我感觉到,她出事了。”
江白衣心下一沉,沉声说道:“你凭什么这么说?”
“一千年前,我有过这种感觉。”
他和红纱,曾经吃过同一株双生莲。
红纱不会有这样的感知是因为千百青没有真正离世过,可是千百青却是体会过那种感情的。
江白衣的眸子瞬间变得阴冷可怕:“谁敢动她?魔九会允许她出事吗?”
“大概。是她自己吧。她身上有爱亡咒,她和魔九只能活一人。”
“你是说她已经?!不可能!决不可能!”
“白衣,你怎么了?”沈青闻言连忙问道。
江白衣猛地抬起双眼恨恨的看着沈青,沈青一震忙退了两步。
其余众人也是奇怪的看着他。
“你说什么不可能?”江南胤硕上前问道。
江白衣看了他们一眼,不做理会,转头朝着大门急急离开。
“怎么能找到魔九?”
“就算找到又能怎么样呢?”
“至少,让我见她一眼。”
“你觉得他会让你见吗?”
“那我就闯!!”江白衣吼叫一声。
千百青轻叹:“你如今不是他的对手。魔九不会让她那么容易死的。”
“你不是说她死了吗?”
“我只是感觉,但是这种感觉很微弱,我想魔九不会让她出事的。”
千百青不知是在安慰江白衣还是在安慰自己。
“回去吧,他们在等你。老子山之行是势必要进行的,也或许老子山有帮助她的办法。”千百青对他说道。
江白衣微微闭眼,他的心确确实实的痛了。
江白衣回头撞见急步而来的陈菱,陈菱见到他心下一喜:“公子,总算找到你了。”
看着陈菱那张像极了桑烙的脸,他心下微痛,一时看入了迷。
“公子,回吧,大家都在等你。”
江白衣回神点点头。
死域
这里是魔界的末端,也是天与地交接的一个暗域。死域里没有天和地,一切都是昏暗的,毫无生气。
一阵冷厉阴森之风忽然袭来,似是夹带了无数怨恨与怒气。
“你来了。”
沉沉的音色传来,那阵冷厉的风像是收到干扰一般气势瞬间弱了一截。
“我要她活。”
“当初我将这咒交给你的时候,是你自愿下在她身上的。你知道的,爱亡咒,无解。”
“我不信,你是降魔兽人你一定有办法,不论付出什么代价我都愿意。”
“魔九啊魔九,千年以前你为了她差点失去魔根,千年后的今天没想到你依旧看不透。是不是为了她你可以放弃这几千年的修为?是不是为了她你可以放弃魔族的千千万万子孙?是不是为了她丢了性命也心甘情愿?”
“是。”
“好,好一个痴情郎儿。你父王将你托付于我,如今你依旧如此不成器!想要她活也不是不可以。但是往后的千万年你们都不可再有交集,你将会忘记她,她也将会忘记你。如此,你可愿意?”
魔九沉默了,他望着怀里的惨白的面容,沉声道:“我愿意。”
死域中忽然飘起了白色鹅毛大雪,那暗沉的死域几乎是瞬间变得一边洁白。
魔九望着这雪,眼中露出厌恶。
“你我逆天而行,这些异象是应当的。”
雪花打在魔九的手背,手背犹如被烫伤一般瞬间发红,他刚想拂去。
“不要躲,这本是你应该承受的。”
魔九闻言将地上的雪拂去,把桑烙放在那块干净的地方,用了屏障将她护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