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悬疑灵异十万个鬼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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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1章 “,桃花劫(二)”

天很暗,崎岖不平的山路在车灯的照射下显得诡异,但我没有时间去害怕,这才发现害怕也是一种矫情。

我对绝情崖不算陌生,因为我来过这里。第一次来的时候还在读高中,和剑一起因好奇心来看看。那时心里暗笑在崖底丧生的痴情人,剑严肃地说:“谁也不愿意这样,却是谁也无法走出感情的魔障,他们是可爱的,至少他们没有负心。”我至今都记得他那肃穆的神情。后来,与书生分手时一时未能从虚拟的情感中自拔,也曾独自一个人数次来此地。我常常静悄悄的坐着发呆,直到夕阳西下,总觉得这深不见底的崖底有一种无形的引力,有时真想跳下去与那些痴情人作伴,感情受挫者的愁容见多了就使人麻木到把你当祥林嫂看待。而崖底下的那些人,他们应该是理解彼此之间的感受的吧。

我最后一次来这里的时候让尾随我出门的剑发现,一路跟踪到崖顶,他以为我要自杀。他告诉我,自杀的人是最愚蠢的人,因为没有人可以替你去死,你以为死了就什么都解脱了?其实你应尽的责任一样没尽,未了的心愿一样未了,心头的憾恨一样无法弥补,而白白牺牲的是自己的生命与亲人的伤痛。他说,傻丫头,真正的朋友和亲人永远不会耻笑你的,他们只会为你痛,即使骂你打你也是为你痛的表现。从那以后,我再也没有上过绝情崖,今天旧地重游竟是因为有人强迫我为他殉情。

山路弯弯曲曲,我恨它太长,把油门催到底,希望一切还来得及。两边的山峰在黑暗中象张牙舞爪的怪兽似的在眼前飞快掠过,入夜的山寂静无声,只听到自己车轮滚动的声音。我的心里只有一个念头,剑--你一定要等我,一定要等我。

终于,我看见了车灯照耀下的一双人影。他们相拥在一起,我甚至听到金平波低低的压抑的哭泣声。

怒从火起,嫉由心生!我顾不得摘下头盔,下车大步上前,也不知哪里来的力气,一把推开抱在一起的男女,大喝:“不要脸!!!”手起掌落打在剑的脸上。

剑的脸因了这一巴掌变得极为狰狞,这张脸我从来没看过,扭曲变型的脸上一双喷火的赤目狠厉地盯着我,猛然一拳挥过来打掉了我的头盔打散了我的头发,打得我的五脏六腑移了位。

嘴里流着血,我挣扎着起身,苍惶后退,这个人我不认识,剑只打我一次,那一次也是为了救我的命。可是,眼前这个男人步步紧逼,丝毫不在乎我的身后就是那万丈深渊。

“剑--”我狂吼:“你让鬼迷了心窍?你睁眼看看啊,我是谁?我是谁--???”

只差几步路,我就没命了。剑突然站住了,脸上露出笑,老天,他竟能笑得柔情似水?

“画儿,你是我的画儿。”他露出痴迷的神情:“来,画儿,到我的怀抱里来,来吧。”

画儿?剑竟叫我画儿?不--他从小就叫我丫头,画儿是书生的叫法。我悲哀得无法自制,书生占据了剑的身体,剑死了?

“你还我剑,还我剑来。”我撕声力竭地叫着。剑死了,让书生害死了,也等于让我间接害死了。我想我这辈子做的最不可原谅的事情就是在网上认识了书生,如果我知道他竟是这么歹毒的人我怎么会和他聊天进而爱上他?如果,如果,这世界上从来没有什么如果。当你漫不经心踏出看似平淡无奇的一步的时候,你绝对不会料到这一步对你的整个人生有着怎样巨大的颠覆。

“画儿,还记得两年前吗?画儿,画儿……”曾经温柔到令人心醉的嗓音如今听起来那么的令人毛骨悚然,那目光里的魅惑再也不能让我沉醉,反而透着刺骨的阴寒。我漠然的望着眼前这张既熟悉又陌生的面孔,同一张面孔啊,因为住着不同的灵魂而给我全完不同的感觉。难怪啊,画人画皮难画心啊。剑,你等着看吧,丫头已经不是那个事事需要你操心的小丫头了,丫头会为你报仇的,哪怕我必须变成最狰狞的厉鬼。

一抬手,我擦去了嘴边的血迹,逼迫自己绽放出一朵如花的笑颜。这如花的笑颜一直绽放到泪光盈盈的眼睛里,这如花的笑颜巧妙地隐藏了眼里复仇的火焰,这如花的笑颜成功地掩饰了一位网名叫画皮的女子内心刻骨的仇恨。

“画儿,你笑起来真好看,我爱你的大眼睛笑起来象个月亮湾。”这句自从书生看了我的照片后一直在说的话又被他提起,我心中刺痛,往事已逝,站在我眼前的只是一名凶手。

“书生,你还好吗?”我涩涩地开口。

“不好,一点儿也不好,你不知道我等你等了多久,你不知道我为了做了多少事。”

我回避着他殷切的目光与热切的拥抱:“你为我做了什么?”他为我杀了人,为了杀了剑。

“哈哈哈哈哈哈--”身后传来金平波疯狂的笑声:“女人,你的剑还没死呢,你就急于和林嘉重温旧梦了,枉费剑为了你不惜以死相拼。”

“剑没死?剑没死?”我欣喜若狂得差点手舞足蹈起来。

“不错,他的灵性暂时让林嘉封住了。”

“你怎么知道这么多?”我问。

“你问他问他,你问他我是谁?”金平波的手直指着书生。

没等我问,书生便嘴里骂着“贱人”发疯似的冲向她。

“你这个贱女人,我让你坏我事,我让你坏我好事。”两个恶鬼瞬间斗在一处。

斗吧斗吧,我在旁边看着说着幸灾乐祸着。人类总是那么好斗,斗志斗勇斗权斗钱斗情,无论男女都一样。我冷眼旁观着一男一女的缠斗,心理阴暗到极点,这一切多么象做梦,却又多么真实与无奈。

我悄悄地走向那辆剑开来的警车,我要拿黑狗血,只要我把黑狗血往他们身上一沷就一切OK了。

我轻轻地开了车门,轻轻地,生怕惊动那对鬼男女。

“卡嚓”什么声音?那声音很轻,却没能躲过我的耳朵,我顺着声音的来源搜寻了过去。那是我不止一次在剑的手中看到过的东西,那是枪。黑洞洞的枪口正对着缠斗在一起的男女,我的目光随着枪口游移,它对准的是书生,确切地说是剑的身体。埋伏在最前面的警察用枪口示意我走开,那表情分明在嫌我碍事。那个警察用极轻的声音说:那个已经不是剑了。

说话间,书生已暴露在他的射程内,他拼命示意我别挡着他的视线。可是,那是剑的身体啊,我只呆了几秒就毫不犹豫地扑向正在恶斗的男女,我挡得住一个人的视线挡不住那么多人的视线啊。

“砰--”枪响。

缠斗中的男女几乎同时停了下来,我很想象电视中的女主角那样选一个美丽的姿势倒在男主角的怀里,可是麻木过后的剧痛使我整个身体纠结成一团,咝咝的喘着,我很奇怪自己竟然没痛晕过去。

“唉,都这种时候了,你还为他挡枪。”金平波的声音悠悠的,如叹息。

书生感动得泪眼朦胧:“画儿,你何苦?我不怕枪的。”

你不怕,可是剑怕啊,剧痛使我说不出话来。书生腾的站起来,身上的戾气暴长,一步一步狞笑着走向那几个警察。

“不--”我的声音微弱,我竭尽全力拉住了他的衣襟:“我……跟你走……请你不要……伤害他们,让他们晕了吧。”

“好吧,我成全你最后一次的善良。”他终于答应我了,我庆幸当我和两个鬼同归于尽时,剑不必面对无法解释的命案。心里一松,整个人便沉入了黑甜的深渊。

“林嘉,我求你,不看在我的份上也看在咱们孩子的份子,你别走啊别走啊……”地上,涕泪交加的孕妇跪着苦苦哀求着面无表情的男人。

那男人的脸麻木得令我吃惊,他并不看跪在地上的女人。

“林嘉,你想想啊,想想我们的相识,想想我们恋爱时的艰辛与甜蜜,想想我们结婚时的阻力啊。我们好不容易才走到一齐,你怎么说变就变啊?以前那个画皮的事,我已经不计较了啊,我只想把孩子生下来,我们一家平平安安在一起啊”女人的脸越发的悲伤,悲伤的让我不忍多看她一眼。

画皮?指的是我吗?唉!!!我轻轻一叹,却不知说些什么,无心之过却不能辩解也不敢辩解什么。

“我不想再凑和下去了,一切就此结束吧。”男人说罢,夺门而出。

我无助的望着跪在地上哭泣的女人,我想安慰她却想不出用什么语言,只得默默地伸出手想扶起她。可是我扶不起,我用尽全身的力气也扶不起她,她还是跪在那里丝毫感觉不到我的存在。我死了吗?我只是一缕魂魄了?

终于,她流完了泪,艰难地站起身来,坐在沙发上发呆。不知过了多久,她笑了,笑得很苦,她的手指在茶几上比划着,我看到她写着:画皮画皮画皮……

我很想告诉她,我并不知道她和她孩子的存在,我很想告诉她书生原本只是我网上认的哥哥,我更想告诉她当书生向我表白爱情的时候我并不爱他,我只是好奇只是跃跃欲试的好奇,却在不知不觉中越陷越深。

那时候,我还是一个天真单纯的小女孩,我并不想伤害谁,从来也没料到自己会有沦为第三者的一天。现在,当我面对大腹便便的她我才知道自己的无知与幼稚伤害了两个无辜的生命。

“我还要活下去是不是?”她自言自语着:“我还有孩子。”

是啊,她还有孩子,想着她的孩子,所有的母亲都是伟大的,尽管她只是个准母亲。我能帮她什么呢?我什么也帮不了,我只是一缕幽魂,说不了话做不了事,唉~

我跟着她出了门,跟着她坚难地挤上了公交车,跟着她来到一幢居民楼,看着她敲门。门开了,我闪了进去,看到了冷漠的林嘉与一脸惊愕的陈可可。“大姐。”可可的声音细如蚊吟。

“今天我来,是说个故事给你听的。如果你听了以后还是决定和这个男人在一起,我放手了。”

我看着她的眼睛,那眼里有着孤掷一注的决心,看来这个故事是可怜的女人最后的武器了。

“我和林嘉是大学同学。学校毕业后我不顾父母的反对跟着他去了那个贫困的山城,那儿是他的家乡。我们的爱情始终得不到双方父母的认同,我的父母嫌他太穷,他的父母怕我终有一天会离他而去。可是,我是那么那么的爱他。为了他,我抛弃了父母亲人,为了他我忍受他家人的白眼,终于我们在那个山城结婚了。他一直说自己是如何的不甘心,我理解他那种龙困浅滩的不甘,我支持他去读研考博。于是他走了,我却留在小城替他照顾他的父母。日复一日年复一年,我们鸿雁传书,爱情未曾稍减。我拼命挣钱,我要替他付学费,要养活远在北京的爱人,也要照顾年迈的公婆。”

“终于,我熬出了头,他毕业了,留在北京了,我日夜紧绷的心弦也可以松下来了,我可以自豪地面对我的父母,证明我没有看错人,我也可以无愧于他的父母和自己的爱。我跟着来到了北京,等我看到了他眼底的陌生,才蓦然发现七年的辛劳换来的竟满脸的细纹,我老了,显得比同龄的女人老。他曾感动地说他并不在乎我的容貌,是妻子造成了他的成功。他会永远爱我如初。”

“我在小城的时候是个教师,为了与他团聚辞了职。可是在北京我竟找不到一个工作,他说你不要工作了,你的工作就是照顾我照顾这个家,你累够了也苦够了,你应该休息了。于是我没有继续找工作,我精心照顾着他的起居,他每个月给我的2000元我除了日常开支还要寄一部分给他老家的父母。”

“可是,不知什么时候起,他开始不动声色地疏远我了。他从来不带我参加任何应酬,因为我是小城里来的人他嫌我土气不够漂亮。他从来不和别人提起我,因为我是个全职保姆我的思维形态跟不上潮流。他变了,虽然从不曾与我红过脸吵过架,但那份嫌弃明明白白地写在他的眼底。”

“终于有一天,我发现了他的秘密,他抱着我,在梦中却喊着别人的名字,那个人叫凌琳,是他的网友,网名叫画皮。”

我心儿狂跳,终于提到我了,我何时让他嫌弃了自己的妻子?我一直不知道他是个有太太的人。如若我知道他们的真实生活,我不会傻傻地投入的,可以想见当书生爱上画皮的时候,作妻子的是何等的伤心与不甘,毕竟她为他付出的太多太多。

“我的世界在一个月内支离破碎,画皮占据了他整个的心灵,我不知道我在他眼里算什么?我们为此吵过闹过,他容不得我说一句画皮的不是,他竟指责我一直拿那份恩情压得他抬不起头来,他不要再生活在报恩的阴影里,他要离婚。”

“在我付出那么多以后,竟然以离婚来收场,我想起自己的父母当初劝我的话想起自己当初对待他们的决绝,我把自己的幸福押在这个男人的身上,但我被他嫌弃,他急于抛弃我。我恨他,爱得越深恨得越切,我不能离婚,我决不会离婚,我若离婚会让天下人耻笑我的有眼无珠。”

“说到底我心里存在着一丝希望,毕竟网络是虚幻的,其恋情也是建筑在虚幻的基础上的。我开始学着了解网络这个世界,我甚至申请了一个QQ号去接近他,同时我也审视自己究竟哪里做得还不够好。在我和他的聊天纪录中,最多的就是谈论他妻子的种种不是,对于我,那是字字血泪。明知他心不在我,可我还是尽力想挽回他,我按他的希望努力改变着自己,努力让他接受自己的妻子。”

“那一天,他哭了,因为画皮嫌他已婚认为他欺骗感情,画皮就此和他分手了。他在网上向我倾诉他太早婚了,这个婚姻毁了他的幸福。在那瞬间,我听见自己心碎的声音,可是,我还怀着孩子,我还是不能离,我只能选择不计较,画皮终是离他而去了。”

“大姐,难为你了。”可可的眼里含着泪花,我也是,可我的泪无人看见。我从新打量着眼前这个男人,他曾是我魂牵梦萦男人。我突然想起了白素贞,白素贞为许仙九死一生到头来仍落个被弃的下场,而我终究不是青蛇。我是他生命中飘过的一片云,我曾爱过他吗?回首往事最不堪,我悟了,那是迷恋,迷恋总是一时的,再深的迷恋和整个人生相比也是瞬间,可叹人间多少人都把迷恋当真爱。

可可的神情恍惚,她低声的问着林嘉:“你爱的是我还是画皮?”一脸低气不足的样子。

林嘉愣了一下:“可可,不要多想,我和你在一起了不是吗?”

未等可可反映,林嘉的太太幽幽地开了口“走吧,我放手了,办手续去吧。”

一室的空旷中,可可喃喃自语:“他爱我吗?他真的爱我吗?他爱的是我还是画皮?他以后会不会对我无情?”

唉,我也叹着气,可是这叹息声连自己都听不见。为什么痴情的总是女人,为什么受伤的也总是女人?我无语问苍天,苍天亦无语。可可啊,我多想和她说句话多想告诉她不要和这个危险的男人在一起,我张了张口,努力又努力还是哑口无言。

不知过了多久,可可从怔忡中醒来,书生一直没有回来让她不安起来。她一遍又一遍地打着他的电话,然而回答她的竟是一声声无人接听的长音。她百般无奈地收了线,她自言自语地一次次确定书生是因为有事才没有回来,一次又一次否定着自己的想法,为了安神,她甚至拿出信纸开始给父母写信,告诉他们自己和书生在一起的事,还说将来结婚了一定要凌姐为她化了一个漂亮的新娘妆。可怜的可可啊,她在虚构连自己都无法说服自己的美梦。

书生回来的时候,可可趴在桌上睡着了。他只是淡淡地看了她一眼,反而是放在她旁边的信封引起了他的重视。他只瞥了一眼,脸色就变了,不管三七二十一立马抽出里面的信纸看了起来,越看脸色越难看。到后来竟铁青着脸把可可从睡梦中唤醒。

“怎么回事?”他捏着两张信纸的手挥舞着。

可可显得被他吓得不轻,却不明所以,怯怯地解释:“这是我给我爸妈写的信。”

“这个地址,是你家?”

“是啊。”

“你认识凌琳?”

“不认识,不过我妈老提起她,说她开了个美容室。”可可还是一头雾水,见林嘉如此关心就把自己所知的尽量告知:“我妈说她的工作室生意很好,就是名字怪了点,好好的美容室竟取名叫画皮。”

“画皮?画皮!”可可突然醒悟过来,虽是疑问,语调却是肯定的:“凌姐是那个和你网恋的画皮?”

“可可,我给你一个机会,你坦白吧,如果你能坦白自己做过的事,那我还可以原谅你。”他语声轻柔,脸色却更加阴沉了。

“我什么都没做过,你要我坦白什么啊?”

“你不承认?你竟敢不承认?你有胆做就没胆认?”林嘉抓着可可的双肩,丝毫没有怜香惜玉的表情,把她的一头秀发摇得散乱不堪。

“你以为我做了什么?”可可被摇得昏沉沉的,但还是为什么辩解:“我不明白你要问我什么?”

“你还装蒜?”看书生的火气越来越大,我跟着可可一起无助起来,但只是瞬间他就冷静下来。

“可可,你机关算尽却忘算了一着,那就是--我并不爱你。想结婚?可以,但不是和我,明白吗?”

“为什么为什么?”仅管早有所思想准备,但当这句我不爱你由书生亲口讲出来,还是震得她心绪大乱。

“好吧,事到如今我也不再隐瞒你什么了。可可,我们认识有几年了?三年多了吧?你在我们医院实习的时候,我就知道你爱我,你那点小女孩的心态与目光里的热切逃不过我的眼睛。你千方百计地留院,又不择手段当了我的助手,这些我都看在眼里。男人或许抵御不了女人的柔情攻势,但男人有权讨厌你这样主动的女人。别以为我这半年来是被你感动而爱上你,我从来没有爱过你。哈哈,可可,谢谢你用尽心机替我挡掉了那几个奋不顾身主动献身的女人,但是在我眼里你和她没有什么区别,你仅比她们多了一个优势,谁让你和画儿是同乡,想叫我抑制那份亲切感都不行。我爱的是我的画儿,而接近你是爱屋及乌。”

“你你你你,你从来没爱过我?”可可的声音在颤抖,她的身体也在颤抖:“你对我的好都是假的?”

“你只是画儿的替身,替身你懂吗?现在我老婆和我离婚了,我可以自由地毫无牵挂地去找我的画儿了,我们的两年之约可以提前了。本来用不着大费周章,只因为你,你这个诡计多端的女人,你骗了我也出卖了我,你明明知道画儿的存在明明是你故意告诉画儿我无法离婚的事,不管你的用意如何,不管我和画儿之间的分离你是直接也好间接也罢,总之都是你的错你的罪,所以我不打算再给你做美梦的机会与时间了,你的梦该醒了。”

“你只是一颗棋子。”林嘉笑着,轻蔑地说,与伤心欲绝的可可形成献明的反差。

“为什么,为什么是这样?我什么也没做,我做错什么了?”一遍又一遍,她的哭泣令人心碎,她的容颜已接近崩溃的边缘。

这一刻我觉得自己罪孽深重。当初为了摆脱书生的纠缠我有口无心地和他订了两年之约,谁知竟间接让两个女人先后为这句话而伤心欲绝。

“林嘉,你好狠心。”可可的口气已是怨毒。

“呵呵,可可,以后你得记住,没有一个男人会心甘情愿当女人的俘虏,很多男人是不喜欢太主动的女人的。不过说实话,离开你我会想念你煮的咖啡的,如果说若干年以后我还记得你,绝对是因为你的咖啡。”

“林嘉,我爱你,我那么爱你,我甚至不能做到恨你,可是我的梦也该醒了。你放心,我不和凌姐抢男人,我妈他们平时都靠她照顾着。”梨花带雨的笑颜染上了凄艳的美丽:“最后喝一次我煮的咖啡吧,我们好聚好散,我陈可可不做拖泥带水的事情。”

倾刻,便有浓郁的咖啡香飘满整个空间。冒着热气的咖啡亲自端到林嘉的手中,可可满脸是泪,却又痴痴地凝视着他,目光恨不得随着杯中的咖啡一起送入他的腹中。

当咖啡的香气渐渐散去的时候,林嘉的脸色也变得青白起来,他挣扎着挣扎着无比痛苦:“你……下毒?”两眼怒睁直视可可,无奈视线已渐失焦距,指控着可可的手也无力地垂了下去。他,被毒死了。

泪如大雨滂沱而下,可可疯狂的亲吻在林嘉身体的每一处游走:“我说过,我不会和凌姐抢男人的是不是?我爱你,我那么爱你,比任何一个都爱你。现在你是属于我的了……这杯咖啡本来我是给自己准备的,准备了好久,可是你要喝,你要喝我就给你了,是你自己要喝的……你这样一个男人,你竟敢看不起女人,哪个女人可以随便把个爱字挂在嘴边?你老婆那么爱你?呵呵,她终究放开了你,只有我只有我,只有我才最爱你最爱你,我把我的一切都给了你,可是你不要啊。不要也罢,我要你就行了我要你,我只要你……”

她疯了,瞧她语无伦次,瞧她仰天狂笑,她应该是疯了吧?我只是一缕幽魂,看着她的疯狂无奈无助,我无法理解属于她的邪恶与疯狂。

此刻,她的手里多了一把手术刀,手起刀落,鲜血便随之喷涌而出。她手法娴熟目光专注,对每一块肌肉骨骼的切口都处理得恰到好处,我惊异自己不仅没有吓晕,还无端想起《庖丁解牛》。

泪如雨下的脸微笑着,神情也狂热到极点,她把尸块一小块一小块地用保鲜袋装好藏在冰箱里,选出其中一块仔细地洗净放进了高压锅,然后倒入黄酒酱油香料盖上了锅盖。天哪天哪,我声声惊叫只有自己听见,就在这一瞬间如醍糊灌顶般我明白了一件事:杀掉汪姨与陈伯的不是金平波而是书生。在我单纯的灵魂里,江湖只存在于小说与旧社会的风雨中,其实江湖无处不在,每一个人都身处江湖而不自知。书生做鬼也只想着报仇,他所选的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我不要再看,不忍再爱。书生的罪恶再大也不过玩弄女性,何至于落得个死无

书生的罪恶再大也不过玩弄女性,何至于落得个死无全尸的下场?这个女人如若不是疯了又怎么做得出如此惨绝人寰的事情?突然,我感觉到一股强大的力量撕扯着自己,我身不由已随着这波力量而去,旋转旋转只到毫无知觉。

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我还是在绝情崖上,倒在书生的怀里,不敢再看他那痴情万状的眼睛,因为我觉得害怕。是的,害怕,极度害怕。

金平波也在我的身边,她的脸麻木到没有半点表情,而眼睛却直视着我。“凌琳,相信你的伤口现在暂时不会痛了。赶紧去车上拿狗血啊,我支持不了多久了。我需要剑的帮助啊。”我很奇怪,金平波未没有开口,但她的话却清清楚楚传进了我的脑海。

“为什么会这样?”我还沉浸在幻觉中一时回不过神来。

“快去啊,我的能量只能暂时帮你止血止痛,子弹还留在你的体内。快~~~~~~~~我快撑不住了,林嘉一直想把你带上黄泉路,我认为你有权知道事情的真相。如今我败相已显,所以你又回到现实了。快~~~~~~~再不行动,我就顶不住了,那样我们三个都完了。他不会放过我们的。”

我完全清醒了。之所以我在幻境中看到了过去曾发生的一切,是因为金平波认为我有权知道书生的一切。当我在网上狂热地爱着书生的时候,我把所有美丽的光环都加在他的头上。我从不曾想生活中的他是否肮脏卑鄙是否阴险狡诈是否心狠手辣,原来我爱的从来不是真实的他,我爱的那个书生是我自己用臆想塑造出来的。而金平波,在我受伤昏迷的时候一直和书生进行着一场无声的较量,她让我看到了事实,那个才是真正的书生。真正的书生渴望我去死,渴望我在地府能成为他的新娘。他是真的爱我吗?我表示怀疑了,我看到的分明是他强烈的占有欲,除此之外一无所有。因为金平波的即将败落,我才从幻境中被攫回绝情崖,受伤的我无能为力,我唯一能做的就是到车上取出黑狗血泼到他身上解放剑的灵魂。有力回天的或许只有剑了。

走到车边,打开车门,我见到了那桶黑狗血,猫腰把它拖到门边。回头,嫣然一笑,用这辈子最温柔的声音呼唤着那个与金平波斗法的人:“书生~~~~~~~帮我~~~~,我要为你穿上我亲手设计的婚纱,你来帮我一下。”

扑-------一大片暗红象妖异的血魔扑向剑的躯体,瞬间在他的身上开出一大朵血腥的生命之花,他成了血染的人儿。

我听到了邪气破空的声音,耳边的凄厉的嘶吼:凌琳你这个贱人~~~~~~~~

猛然间如醍糊灌顶,同样的红光从我的头顶淋下,我被血腥淹没了。这是灵魂苏醒后的剑做的第一件事情,他把剩余的黑狗血全倒在了我的身上。

书生愤怒地咆哮着,但现在他仅仅是一团白色的气体。他纵有天大的不甘也只能围着我上下翻飞左右旋转,黑狗血的腥味或许还有里面的什么特殊成份让他再也靠近不了我的身体。

不远处,金平波终于大笑出声,那是一种特别畅快的笑,记忆中的金平波没有过这么张扬的时候。

几乎是笑声响起的瞬间,那白色的气体呼啸着席卷了金平波。与此同时,剑也以百米冲刺的速度跑向金平波拦在她的身前。咯咯的笑声还在耳边回荡,金平波的身子却无力地倒下,随之而起的黑色旋风毫不犹豫地扑向那团白色的气体。

梦境啊,这一幕曾在我的梦里出现过,是那么的熟悉。我终于明白我梦里的那缠斗的气体就是书生和金平波,书生已经不止一次要终结我的性命了。我颤抖着,后怕着,想着剑打我的那个耳光,目光落在他的手上。暗红的染着黑狗血的双臂紧紧地拥着我,生怕我受一丝伤害。往事一幕幕,我的眼泪毫无节制地滚落下来。

“丫头,别哭,让我们一起为金平波加油。”是的,让我们祈祷,让我们为她加油,让我们幻想着她的胜利,我们用幻质去加强她的力量。

碰碰碰—这是缠斗一起的两团气体的破空之声。随之而来的火光照亮了绝情崖的夜空,那几个苏醒过来的警察与我们一起目睹了这一奇观。书生和金平波同时变成一把尘埃落下绝情崖底。

一切都归于寂静,就象从来没有发生过这段惊心动魄的故事,只剩下劫后余生的人相拥而泣。

后记

一个月后,我重新打开电脑,新登录QQ。魂飞魄散的头像一闪一闪的提示着我看看他的留言,于是我看到了下面这段文字:

亲爱的画皮小妹:

等你看到这段话的时候,我已经消失了或者说是真正的魂飞魄散了。原谅我在很长的一段时间内欺骗了你,请相信这是善意的。我,原本叫漂萍,是位女性朋友,而且是林家书生的妻子。是的,很早以前我就是一缕游魂了—当我和我的孩子一起被视作眼中钉让书生杀掉的时候。我恨过你,那么强烈的恨过你,因为是你的存在毁灭了我的世界。但是随着我对你的了解,我越来越感觉到你的善良与可爱,理智告诉我这一切不是你的错。强烈的恨意与杀机使我如漂萍般留连于这个不属于我的世界,我要报仇,我要亲手报仇。这些日子我一次又一次不断的与书生较量,没办法我发现自己还是劣势,我无法保护无辜的陈伯与汪姨,我只能心痛地看着善良的老人惨死在我的眼前。如今,我是真的尘归尘土归土了,而且我没有来生,因为我真的魂飞魄散了。但这一切是我自己的选择是我可预料到的结果,我不想有来生。每一个人都应该把握好自己的今生,来生是那么的虚幻而不现实,而且没有谁会有真正的来生。剑是一位真正的男子汉,是真正值得的托付终生的幸福之源,好好珍惜吧。我祝你们幸福美满。

另:请原谅我在画皮工作室给你的惊吓吧,金平波只是我借用的一具躯体。当我与她灵魂交错的时候,她告诉我一定要替她完成一桩未了的心愿,那就是让你亲手为她描画一张美丽的脸,本来她在你的工作室已有预约,但她于婚礼前死了。

沉默,长久地沉默,除了沉默我不知该做什么。脑子里一遍一遍回响的是漂萍与我初相识的语言:我终有一天会魂飞魄散,而且是为了我而魂飞魄散;这家伙即将为画皮魂飞魄散,从此尘归尘土归土。

漂萍,漂萍,唉,我很难把她同传统的女鬼画上等号,她在我的心里已经长出了翅膀。没错,她是天使,我不相信天使会魂飞魄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