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关羽希坐在梳妆台前，望着镜子里的自己，傻笑。
呵呵，欧圣晖说和她交往呃，说让她做女朋友，说喜欢的是她这个人，是她，而不是冷雪凌呃……嘿嘿，就这几句类似承诺的话，已经让她美美地傻乐半个小时了。
走下楼，管家交给她一张粉红色的便条纸。
“这是什么？”
她困惑地眨了眨眼睛，却在接过便条纸的瞬间红了脸颊。
“那、那个……管家，你……你没有偷看吧？”
管家模棱两可地笑道：“请小姐放心。”
放心？她怎么放心啊？看着便条纸上一行行的字，她的脸好像马上要着火了，心都快燃烧起来了，还怎么放心？
这个欧圣晖，什么时候学会写这些肉麻兮兮的话了，而、而且，便条上还写着：“我家睡美人的睡姿真是不敢恭维，很担心以后会被踢下床……”
这，这，这……这是什么意思？难道欧圣晖趁她睡熟的时候，进过她的房间？什么嘛，故意说得暧昧不明，害她除了心跳不已，还要担忧不停！啊……那个家伙怎么能随便出入她的房间呢？过分，太过分了！
“小姐。”管家望着她，恭敬地说道，“如果小姐想去公司，我会为您安排车子。”
“我今天不去，去了也只会打扰欧圣晖工作，还是算了。”她将便条纸收好，唇畔荡漾起淡淡的笑意，“管家，我想要去欧氏东区的工地，给那里的工人送些解暑的凉茶。”
“是，我马上去准备。”
管家悄然退下。
坐在客厅的沙发上，关羽希的手始终紧握着那张粉红色的便条，里面的每一个字都装载着欧圣晖对她的宠爱和包容，可是……
她的面色渐渐黯淡下来，心口闷闷的，有些不知所措。当初，她为了自保，机缘巧合之下，成为冒牌的冷大小姐，但她对天发誓，她只是想暂时避难，从来没敢抱有任何奢望。可是，在欧圣晖身边待得越久，她就越不舍得离开了，她疯了，不是沉浸在有钱人的华丽宫殿里，而是，她这个灰姑娘爱上了宫殿里的王子。
怎么办呢？
童话里，灰姑娘掉了水晶鞋，可以等待王子去找她，但是……她不同的，她捡到了公主的手机，而这个手机迟早要还回去，她自己也终归要归位，王子不会找她，是她必须要离开王子……
欧圣晖，对不起……不应该骗你的，不应该对你撒谎的，请你，请你忘了我这个小骗子吧……尽管，我这个小骗子真的，真的在用心爱着你……
不知不觉间，粉红色的便条被揉成一团，关羽希的眼角湿漉漉的，什么都看不清了。啊，不想了，不想了，不是说过吗，离开之前，一定不能再让欧圣晖伤心。她用手背抹了抹眼睛，又接连几个深呼吸，总算重新打起精神，从沙发上一跃而起。
“管家，我要出发了。”
“是。”管家狐疑地看着她的兔子眼，“……小姐，车已经等在外面了，凉茶会直接送去工地。”
“管家大叔，谢谢你。”关羽希突然一反常态地冲到管家身边，将他搂个结结实实，像小孩子撒娇似的说道，“管家大叔，你和欧圣晖一样，也是个好人呢。我能够遇到这么多好人，真幸福啊……”
管家的身体一阵僵硬，“小、小姐……您、您……要不要派人陪您一起去工地？”
“不用。”她飞快地摇了摇头，放开管家，向门口走去，“那，我出去了。管家大叔，再见！”
“是，小姐慢走。”
管家无奈地叹气，沧桑的面孔上却露出一抹宠溺般的笑容。这么活泼可爱的小姐，如果真能与少爷配成一对，那么，欧家以后一定会更加热闹吧。
？筌 ？筌 ？筌
烈日炎炎，阳光灼热而刺眼，从树叶间筛落下来，洒在地面，泛起片片浮动的光影。
关羽希先去了一趟银行，除了必须的零用钱和车费外，她把卖花的钱、退衣服的钱，全部汇给了孤儿院的孩子们。这是她出来做事后，一直固守的准则，每个月都要将大部分工钱交给孤儿院。
她并不是什么伟大的人，更不想做什么伟大的事，但孤儿院是她的家，孩子们是她的兄弟姐妹，她只想用自己的方式去保护大家，保护那个属于她的唯一的家。
离开银行，关羽希直奔工地，送凉茶的车子紧随其后。
站在工地入口处，她抬头望了望在烈日下忙碌的工人，不由得蹙起了眉心。曾经，她也有过这样的经历，太阳当头，热汗淋漓，仍要踩着单车，在大街小巷四处奔波，为餐厅送外卖，喉咙热得冒烟，却连一口水都喝不上……那个时候，她多么希望有人能够好心地递给她一杯水，不，哪怕是一张纸巾，让她擦擦汗也好呀……
唉，她幽幽地叹气，摇头讪讪一笑，自己这是怎么啦？好像越来越容易多愁善感了，这可不行，她一直都是孤儿院那些孩子眼中的女超人。女超人必须拼命保护大家，怎么能动不动哭鼻子呢。
工地上的负责人招呼大家停下来休息。
“哟！小姑娘，是你啊！”谈判时遇到的中年大叔一边用毛巾擦汗，一边笑着跟她打了个招呼。
“大叔，你好啊！”她命人将凉茶打开，笑道，“大家辛苦了，喝些凉茶解解暑。”
“哦，还有这好事，谢谢啊！”
“小姑娘，你可真是个大善人。”
工人们嘻嘻哈哈地说笑，纷纷向她表示感谢，拿起一罐罐凉茶，彼此像饮酒般碰一碰，撞一撞，喝得甚是开心。
“大家不必谢我，要记得感谢欧总哦，这些都是欧总送的！”
关羽希站在太阳底下，额头冒出了汗珠，想起欧圣晖那张俊美的面孔，想起他低沉而温柔的“喜欢”，想起他炽烈而深情的吻，想起他将她当成世界上最珍贵的公主来宠爱，她总会不可遏制地心痛，而她能为他做的，大概只有这些微不足道的小事了吧……
“小姑娘！”中年大叔拍拍她的肩头，像变魔术似的塞给她一块带有卡通图画的手帕，“来，擦擦汗，看你热得满头大汗了。”
关羽希微怔，低头凝视着那条小小的手帕，“大叔，这好像是孩子用的手帕呢。”
大叔笑着点头，“对啊，我女儿的……我离家的时候，那个孩子对我说，让我用她的手帕擦汗……哈哈，孩子就是孩子，说话很幼稚，是不是？”
关羽希的喉咙哽咽了。
望着那么干净的手帕，她可以肯定，中年大叔一次都没有用过。对于外出打工的父亲来说，女儿的手帕，早已变成了父亲最大的精神支柱，那是一种亲情的寄托，是父母与子女之间最深最深的爱……
突然间，她发现自己犯了一个很大很大的错！这么久以来，由于她冒充冷大小姐待在欧家，从而使真正的冷雪凌去向不明，冷家父亲一次次从澳洲打电话过来，不仅是想听女儿的声音，更想让女儿感受到父亲对她的爱啊……直到此刻，她才明白自己的逃避行为，对大洋彼岸的“父亲”是多么沉重的打击和伤害……
关羽希将手帕叠好还给中年大叔，自己抬起手，胡乱地擦去了额头的汗珠。
“小姑娘，你……哈哈！看不出，你还是个豪爽的小姑娘呢。”
“大叔，想你的家人吗？”她仰头，眼底洒满光辉。
“想啊……”中年大叔拉她坐在树阴底下，意味深长地说道，“……我受多少苦都没关系，就是想让家人过得舒服些……我的妻子，嫁给我之前，家境很不错，她娘家人反对我们在一起。那时候，我自己也觉得配不上她，离家出走了……她呀，居然跑出来到处找我，不肯放弃我……你说，这样一个好女人，我不拼命让她幸福，还能怎样？”
大叔叹了叹气，喝了一大口凉茶，然后扭过头，笑望着她，“小姑娘，你说得没错，欧总是个好人，值得信任，也值得托付终身……那天在欧氏集团，我们都看到了，他对你是一片深情啊……加油，不要放弃那么好的男人。”
“我配不上他。”关羽希惨淡地笑了笑，“……大叔，其实，我根本不是什么有钱人家的小姐，我只……”
“刚才还说你是个豪爽的小姑娘，这会儿怎么扭扭妮妮了？”中年大叔给她打气，“欧总是好人，你也是好人，只有你们两个最般配。这是人心的问题，不是钱的问题，能够配得上欧总的人，一定是个好心人。小姑娘，非你莫属！”
“呵呵……”看着大叔胸有成竹的模样，关羽希除了苦笑，实在想不出其他了。
她和欧圣晖之间，不是大叔想的那样简单，就算她是个好人，可她骗了欧圣晖，这是无可反驳的事实，而欧圣晖是否会原谅她，她不得而知，也许，是她根本不敢去想。
一阵风吹过，吹起她的长发，迷离了视线，却让她的心绪更加烦躁不安了。
“小姑娘，你……”
中年大叔的话被一阵骚乱打断了。
关羽希抬起头，黑白分明的大眼睛突然间忘记了转动，闪亮的瞳孔里映出了六七个来势汹汹的“熟人”。
“丫头，我们又见面了。”
“丫头，再敢跟我们捉迷藏，绝不放过你！”
周围的工人们一阵怔愣，看了看那帮凶神恶煞的陌生人，又纷纷转过头来，直盯着树阴下一动不动的关羽希。
“小姑娘，怎么回事？他们是什么人？”中年大叔低声问她。
“……他，他们……大叔，说来话长。”关羽希无奈地耸了耸肩，讪笑着站起身，“大叔，你们继续干活吧，我自己的事自己会处理。”
“小姑娘，你可……”
“大叔，请您帮个忙。”她长长地舒了一口气，眼底竟慢慢变红了，“……如果，欧圣晖来找我，麻烦您告诉他，说我不值得他喜欢，让他忘了我……”
中年大叔紧跟着起身，拉住她说：“小姑娘，你不要走我以前那条路……你这样做，受伤的不只是你自己，还有……”
“但是……”关羽希咬住嘴唇，心口隐隐作痛，“……我想，大叔您一定能够理解我的心情……”
说着，她大步向前走去，直奔那六七个翘首以待的追兵。
“丫头，算你识相！”
“要小心，这个丫头可会逃跑了。”
在与他们距离一米左右的地方，关羽希停下脚步，摒弃了前几次的恐慌和慧黠，她的内心反而平静许多，“……迟早都要解决的，我跟你们走。”
她的镇定和冷静把“追兵们”吓了一大跳，他们互相对了对眼色，用狐疑的目光打量她，揣测她的葫芦里在卖什么药。
“大哥，别信她的话，这个丫头精得很！”
“她哪一次是乖乖跟我们走的？绝对是假话！”
“确实，你们今天不可能将她带走！”一个平静中带着威严的声音突然响起。
关羽希转过身，微微蹙起眉心，她看到中年大叔越来越近地靠了过来，四周的工人们也在向中间围拢。
“大、大叔……你、你们……”
“喂，你们少管闲事！”
中年大叔淡淡地回道：“这不是闲事！她对我们有恩，谁敢欺负她，就是与我们大家作对！”
“没错！你们休想欺负她！”
“滚出去！不然我们就动手啦！”
刹那间，情况逆转了，工人们像瓮中捉鳖一样将那六七个追兵层层包围，高声呼喊，高声吆喝，毫不客气地驱赶他们。
“丫头，你厉害……今天这笔账，我们记下了，改天一起算！”
“少废话，赶快离开这里！”
“再敢来捣乱，有你们好看的！”
在众人的斥责声中，那些家伙个个垂头丧气、心有不甘地离开了。望着他们远去的背影，关羽希默默地垂下眼睫，说不出心中是怎样的滋味。也许，有那么一瞬间，她其实是想和他们回去的，就当永远与欧圣晖划清界限，不再相见了……
“小姑娘？”
“大叔，谢谢你！”她抿唇轻笑，又感激地向其他工人说道，“……刚才，谢谢大家的帮助，谢谢！”
“别客气了。”中年大叔笑着对她点了点头，“你帮我们不是更多吗？以后，再遇到这样的困难，不能对欧总说，就来告诉大叔吧。”
“大叔……”她故意转了转眼珠，用嗔怪的声音问道，“大叔，你是不是在想，我是被高利贷追债啊？唉，不是的，不是的！”她拼命摆手，“我呀，虽然平时爱耍些小聪明，但这一次……”
可惜，她想说的话还没开头，就被随后而来的某人硬生生扼杀了。
“哟！大伙儿都休息呢，我来得正是时候呀！”
咦？
这不是欧圣晖的声音，却感觉有些熟悉。
当人群慢慢向两侧挪动，中间空出一条宽敞的通道时，关羽希终于看清了来人，难怪会对他的声音感到熟悉，那不是罗一冰还会是谁？
“呃？冷小姐也在啊！”
关羽希笑笑，“我只是来给大家送凉茶。你先忙，我回去了。”
罗一冰双臂环胸，似笑非笑地望着她，“不想听听我带来了什么好消息？我保证，你一定不会后悔。”
关羽希哑然失笑，不置可否。既然罗一冰先生把话说成这样了，她还怎么拒绝呢？那么，她就拭目以待所谓的好消息吧。
“大家听好，之前卷款潜逃的恶棍被抓获了……”
“那个坏蛋，活该！该死！”
“好！好！好……”
工人们的欢呼声盖过一切，关羽希也开心地笑了。
“静一静！”罗一冰提高声调，继续说道，“大家不是委托我们公司代为诉讼吗？今天，我把律师带来了，要向大家了解些情况。”
律师？
律师在哪里？
关羽希四处望了望，没见到其他人呀，罗一冰不是在信口开河吧。
“小涵！小涵！”
罗一冰向身后挥了挥手，一个年轻时尚的女子悄然而至，手里还拿着一罐关羽希送来给工人们解暑的凉茶。
“抱歉，有点儿口渴，所以……嗯嗯……”杜梦涵将凉茶罐塞进罗一冰的手中，视线掠过在场的工人，最后停留在背对着她的关羽希身上。
关羽希此刻真想一头撞死在树上，或者，干脆变成一只蚂蚁钻进地缝里。总之，她同时遇到罗一冰和杜梦涵，那她就真的劫数难逃了。
“一冰，那位小姐是……”
拜托，不要说，不要说……关羽希不停地在心中祈祷，甚至从来不相信鬼神的她，竟双手合十，向观音菩萨求助了，但愿，但愿罗一冰不会多话……
“啊，今天真是巧了，有惊喜给你！”罗一冰拉起杜梦涵的手，径直向关羽希走了过来，即使背对着他们，关羽希也明显感觉到了一种压迫感。
这个罗一冰，他怎么……是，他是什么都没说，可他的行动快呀，干脆把杜梦涵领到她面前了！
“冷小姐？”
“冷小姐？！”杜梦涵讶然，盯着罗一冰，“你，你是说……她是雪凌？不会吧，印象中，雪凌应该更高一些，更弱一些……”
说到这里，杜梦涵突然用力甩了甩头，自我嘲笑道：“真是的！雪凌就在眼前，我瞎猜什么呀？雪凌，我是梦涵啊，还记不记得我？”
完了，这次真的无路可退了。
关羽希一咬牙，一闭眼，缓缓地，缓缓地转过身来……当她和杜梦涵两个人的目光碰到一起时，她尴尬地笑了笑，而杜梦涵却在一瞬间瞪大了眼睛，趔趄地后退几步。
“……是你？！你根本不是冷雪凌，你到底是谁？”
？筌 ？筌 ？筌
在工地附近找了一家咖啡厅，关羽希与杜梦涵、罗一冰相视而坐。
沉默良久，关羽希一直紧握双手，不知道怎样向他们两人解释，更不知道从何说起这个乌龙事件。
杜梦涵望着她，将手中的咖啡一饮而尽，见她总是不开口，杜大小姐干脆来了个先发制人。
“我说你，叫什么来着？”
“关羽希。”她低声回答，暗想，之前已经说过三次了，杜梦涵居然还没记住，这样的记性怎么能做律师呢？
杜梦涵蹙眉叹气，大力一拍桌子，“说清楚，你为什么冒充冷雪凌？为什么潜入欧家？为什么……”
“梦涵！”罗一冰握紧她的手，轻轻点了点头，“你先别急，听关小姐慢慢说。”转过身，他又抬眸直视关羽希，意味深长地说道，“关小姐，希望你能将真相说出来，否则，我们可能只好将你送去警局了。”
“不，不是你们想的那样……”关羽希拼命摆手，黑亮的眼睛里流转着点点波光，“当初，机缘巧合之下，我才，才……”
半年前，关羽希生活的孤儿院被当地一个暴发户买了下来，那人在媒体和大众面前宣称，会善待孤儿院的孩子们，可事实上，那人不但没有为孤儿院拨款，还派手下去看管孤儿院，逼迫孩子们做事，为他赚钱……院长阿姨很多次向媒体披露这些，但那个暴发户在当地很有势力，用钱摆平了一切，连周围的知情人也敢怒不敢言了。
关羽希离开孤儿院后，一直在外面工作，她每个月会将大部分工资汇给孤儿院。两个月前，她得知那个坏人的恶行后，决定为孩子们讨回公道。于是，她撒谎将假古董高价卖给暴发户，把得到的钱交给孤儿院，以帮助孩子们。不久后，事情败露，她只能四处逃跑，躲避暴发户派来的追兵。那一天，她气喘吁吁地跑进机场大厅，刚好与冷小姐擦肩而过，冷小姐匆忙赶去登机，手机掉落都没有在意，她捡起手机想还的时候，冷小姐已经入闸……
“结果，我表哥去机场接雪凌时，将你误认为她了。”杜梦涵很容易地猜到了后面的进展，“……真是的，你怎么不早说？”
“这也不能全怪关小姐。”罗一冰淡淡地笑道，“或者，这就是关小姐与圣晖的缘分吧……想想看，圣晖从没见过冷小姐，只知道冷小姐的手机号码，换成谁都会以为听电话的人就是真正的冷小姐了。”
关羽希用感激的目光望着罗一冰，尴尬地笑了笑，“……当初，为了避难而进入欧家，几次想离开，都失败了……后来，越来越不敢对欧圣晖说出实情，只能，只能说更多的谎话……我知道，自己愧对欧圣晖，很对不起他……我原本打算这个星期离开的，没想到会在工地遇见你们……”
“这个时候你想离开？！怎么可能？”杜梦涵提高声调，令周围喝咖啡的客人们纷纷侧头望了过来。
“梦涵，别激动。”好在罗一冰沉着冷静，否则，关羽希真怕杜梦涵会抬手甩给她一个耳光，“关小姐，不怕告诉你，圣晖他……他已经喜欢上你了，不管他喜欢的是真正的冷雪凌，还是假冒的关羽希，你突然不声不响地离开，势必带给他无尽的伤害。”
“……对、对不起……”关羽希的眼中蒙上一层淡淡的水雾，卷翘的长睫湿漉漉地眨动着，“……我，也很喜欢欧圣晖啊……不舍得离开他，害怕再也见不到他，所以才不知道怎么做……请你们帮帮忙，好吗？我怎么样都无所谓，都没有关系，可我不想看到欧圣晖难过，不想让他受到伤害……”
眼泪潸然而下，从她的脸颊缓缓淌落，她用力吸了吸鼻子，双手掩面，抹去泪珠，仿佛不想在别人面前显露出自己的脆弱。
杜梦涵和罗一冰默默地注视她，彼此无声地叹气，他们相信，就算她曾经说过谎，骗过人，一定也是逼于无奈，有着自己的苦衷。其实，关羽希的心地很善良，她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保护孤儿院，保护那些可怜的孩子。
只是……
撒谎和欺骗都是错误的，错了就是错了，她需要承担起应负的责任，不同的是……他们两个愿意帮助她！
“还有，那位冷小姐，她在机场时，身边有一位男子相陪。”关羽希抱歉地笑着，眸底泪光闪闪，“……我不敢听冷家打来的电话，也不敢对任何人说出冷小姐的下落……我是个孤儿，从没感受过父母的爱，但我想，父亲一定很担心女儿，女儿也会惦记父亲，请你们帮忙找一找冷小姐吧。也许，你们认为我这是在为自己赎罪，可不管怎样，我希望他们父女团聚的心，是真的……”
“嗯，你说得没错。”杜梦涵对她笑了笑，“看来，你是个有良心的小骗子，还蛮可爱的。你放心，我和一冰会尽快查出雪凌的下落，在这之前，你绝对不准离开我表哥！”
关羽希睁大双眸，不可置信地望着她，“你，你的意思是……我还要继续冒充冷雪凌来欺骗欧圣晖？”她拼命摇了摇头，“不，我不想再骗他了……不管他是否原谅我，是否接受我，我都……”
“你这个傻瓜！”杜梦涵毫不犹豫地打断她的话，“如果你现在将真相和盘托出，后果会怎样？四个字：两败俱伤！你和我表哥都不会好过！你什么都不要想，专心做好你的‘冷小姐’就是了……遇到什么麻烦，或者有什么突发事件，随时给我打电话。”
“这、这样做……可以吗？”关羽希试探地问，眉心蹙起，“……每天面对欧圣晖的时候，我都会心存歉疚，怕……怕自己再也不敢喜欢他了……”说着，她突然讪讪地笑了，“是呢，我这样的孤儿，小骗子，连父母都不肯要我，谁还会喜欢我，还会要我呢？其实，我早就知道，我配不上欧圣晖……他应该喜欢冷大小姐，而不是我这个……”
“圣晖不是那样的人！”
“我表哥才不会在乎什么身份！”
罗一冰和杜梦涵几乎异口同声地脱口而出，双双对关羽希的话表示了否定。一阵沉默过后，三人相视一笑，开始商定接下来的“作战计划”。
？筌 ？筌 ？筌
关羽希回到欧家的时候，已经是晚餐时间了。
听管家说，欧圣晖在书房，她立刻跑上楼梯，直奔书房而去。站在书房门口，她颤抖地伸手想去敲门，犹豫了好几次，最终还是选择了破门而入。
“小希？”
站在书架前的欧圣晖见她突然闯了进来，不由得愣了一下。
“欧圣晖，对不起……”她一边说着词义不明的话，一边飞快地扑进他的怀抱，紧紧搂住了他的脊背。
欧圣晖的身体一僵，但很快恢复过来，张开双臂，拥紧了她。
“怎么啦？”他的手指轻轻没入她的发丝中，温柔地抚摸着她的头，唇畔荡漾着春风般的笑意，“今天不是去工地了吗？不开心吗？”
关羽希拼命摇头，靠在他的胸口，更加用力地搂紧他，好像害怕他会消失一样。
“小希……”
“……欧圣晖，我喜欢你，这份心意是真的，没有任何虚假……”
“嗯。”他笑着点头，声音更加低沉而温柔，“……我从来没有怀疑过小希的感情，因为，我也一样，对小希的喜欢，是真心的……”
关羽希不再说话，在聆听爱人的心跳时，一串滚烫的泪珠滑下了她的眼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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