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地窗前的人沉默了一下,他恨不得把那个姓王的人开膛破肚,可越是这样,越是害怕这样的自己,“不怎么样,并没有真出事,就让她吃点苦头,以后才能听话一点,不过你也要多注意,真要让别人毁了她,我的钱就白花了。”
这才是他该有的样子,玫瑰对这个答案较为满意,她心里也是担忧楼蓝的,但她更在乎眼前这个人,她上前几步,搂住他结实的腰。
他闭上眼睛,享受着熟悉的抚摸,努力的调动自己身体,但欲望却似乎沉睡了一般,他有些焦躁自己的反常,推开玫瑰的手,“我有些累了,想休息一下。”这是委婉的逐客令,玫瑰咬紧自己的牙齿,压抑着自己的情绪欲退出房间。
她回来后,没有跟他亲热过,手机上也不会有他的来电,今天她回来听说他找,心里还十分窃喜,他终于想起自己,需要自己,哪怕只是身体需要也没关系。可她进门就看到他和别人交欢,而找她也只是为了楼蓝,现在自己主动,他又推开,他们之间也许真的走到尽头了吧。
“玫瑰,陪我喝一杯吧。”上官慕上前搂住门口的玫瑰,一些日子不见,她消瘦了不少,肩膀有刺骨的轮廓。“你瘦了。”他似是无意的说了一句,带着若有若无的关切。
玫瑰原本的情绪消散干净,只需要一个温暖的话语,她的所有不快便瓦解,她爱的这么卑微,一个拥抱的温暖就足够让她不畏。
楼蓝睁开眼,仔细辨别了一下房间的摆设,手臂上还有葡萄糖在输入,白色的床单让她确定这是医院,努力回想了一下,记忆却只在四手联弹后断裂,墙上的时钟显示是25号,阳光透过窗子温暖的铺就在地板上,陪同床上睡着的是蝴蝶,而栀子握着她的手就趴在床边睡着了。门口处,阿朗一动不动的站着,她的目光触及,他便轻轻的点点头,嘴角牵动,带起难以察觉的一丝笑意。
他一整晚都没睡,此刻终于见她醒来了,浮躁的心才安定下来。她有些不适的动了动身子,栀子便条件反射一样抬起头来,看到楼蓝后揉揉眼睛,睡意惺忪的样子,片刻后才惊叫道:“啊,你醒了啊,”扑上来猛的抱住她。楼蓝笑了起来,有些费力。栀子温润的身躯严实的覆盖住她,她有些喘不过气,咳嗽了起来。
栀子这才放开她,一双眼红肿肿的,显然是哭过了。拳头却已经砸在她身上,“吓死我了,下次再这样,我这辈子都不理你了。”
蝴蝶此时也醒了,一个鲤鱼打挺就从床上跳下来,她也是接近天明的时候才撑不住和衣睡了一会,一张精致的小脸上妆已经花得不成样子,却笑意盈盈。
“谢谢你们。”楼蓝将目光转向蝴蝶,深深的说了一句。
“别太放心上,这样的事情常有的,你不要在意,我们是姐妹啊。”蝴蝶听出她的言外之意,回到,走近来蹭在她床边说道。
上官慕接到消息驱车赶来医院时,楼蓝正喝着栀子打包回来的粥,热乎乎的米粥一下肚,浑身就温暖起来,她当真是饿了,整个身体都被掏空了一样,急需填满。
“昨天你男朋友追在车子后面,好帅哦,跟你很配呢。”蝴蝶一边削水果一边说道,末了有些担忧的问:“他知道你在酒吧上班么?”
“我男朋友?”楼蓝一头雾水。
“沈坤啦。”栀子嘿嘿一笑,“说吧,什么时候你们两个神不知鬼不觉的勾搭上的?我看他对你可是用了真心,昨天那样子跟失魂了一样,你赶紧给他打个电话告诉他你没事了吧。”
“我跟他不熟,只见过一次,没有他号码,不过昨天他帮我解围,还是要感谢他。”楼蓝不以为意的喝完剩下的粥,饱足感让她露出满足的笑容。
“不是你男朋友啊,”蝴蝶带着遗憾接道,可是他真的好帅,你不要,就介绍给我好了。已经换上垂涎欲滴的表情,那样的帅哥,哪怕是挽着到街上走一圈,也是吸引人眼球的事情,多长脸。
“不,楼蓝,你得介绍给我,我对他可是仰慕已久了,我们交情这么深是吧。”栀子不甘示弱的说道。
两人你一眼我一语的争得不可开交,门在这时开了,上官慕站在门口,看着噪杂的2人,皱起眉头,病人不是需要安静的么。他轻轻的咳嗽一声,两人回头看见他,像是吞了苍蝇一样噤声了,楼蓝脸上也有些不自在,她已经知道昨天是上官慕抱她到医院的了。
“看你样子好多了,下次机灵点,不要再出这样的事故了,我可没时间帮你收拾烂摊子,别让我这么多钱白花。”他想说几句关心的话,喉咙里发出的却是略带着厌恶的声调,配合着冰冷的表情,整个人凶煞异常。
楼蓝原本还要说的谢谢也堵住了,只低声说了一句:“我知道了。”
“如果你不会保护自己,失身于那样的蠢货,那也只能证明你跟他一样愚蠢,我们的约定就此解除,你自己想办法去应付。”她那样僵硬的表情激怒了他,他更狠的说出这些话。
楼蓝这下惊慌起来,若他放手不管,那帮人肯定不会轻易的放过她,她埋怨起自己来,竟会觉得上官慕有时也贴心,说到底,自己不过是一枚棋子而已。
“我下次会小心的。”想到楼橙那双眼睛,她软着声音答道,一副认错乖巧样子,栀子正欲说什么,被她在被子底下的手狠狠用力抓了一把。栀子只好恨恨的看一眼上官慕。
上官慕还是觉得哪里不对,浑身就是不自在,这个温顺的楼蓝并不是本意,他更愿意看到不屈的顽强的她,他想让她妥协,可她真的就这么轻易的认错了,他又开始想念她张牙舞爪的样子,她心里一定是不服气的,表面上却不表现。“我一定是疯了。”他自己想道,心情极为不佳,摔上门就离开了。
阿朗跟了出去,这不是平时冷静的上官慕,他不该是如此,他跟了他这许多年,很少见他失控,即使那年他面临最大的危机,几乎破产,也始终是一言不发。
“慕哥,需要治治姓王的吗?”阿朗追出去问道。
“不用了,别太娇惯她。”他不假思索的回答,迅速的离开了医院。他的会开到一半赶过来,似乎是在经受召唤,他自己也觉得可怖。多少年,没有这样被一个人牵动。
病房里的三人却是真真感受到他的无情,蝴蝶原本还以为他是过来嘘寒问暖,却不料这样一番话后就气冲冲的离开了,她不知道他们之间的协定,此时却不免担心起来。看来楼蓝涉水很深。
事情就这样无声无息的过去了,林枫派出去打探消息的人已经将事情的来龙去脉告诉他,几天过去,上官慕一点动作也没有,他在15层的落地窗前品手中的茶,阿冥的话他似乎根本没有听到,面无表情的摆摆手道:“下去吧。”
太出乎他的意料,上官慕从来不是手软的人,动了他的人却这么轻松的就糊弄过去,还是兰花根本在他眼里只是个普通员工,但那天危急情况下的反应又分明流露出他的在意。
这种事情在酒吧这种鱼龙混杂之地本就很常见,楼蓝原本还揣着点担心,怕遭到异样的目光,不料身体好后上班,大家似乎完全不记得发生过这件事,或者真的是微不足道。
王海战战兢兢的过了三天,等待着的惩罚却一直没有来,这些日子颇有些食不知味,夜夜不能安睡。与其这样提心吊胆的,不如送上门去找个痛快,也不至于要了他的命。
这日,终于大着胆子到了酒吧,已经是晚上九点多,酒吧里人头攒动,到处是他熟悉的烟草和酒精混合的味道,这才让他觉得自己是重新活了过来,他喜爱这种醉生梦死的味道。上官慕约了人谈生意,正要出门,两人在门口相遇。王海顿时觉得脊背发凉,暗自咬舌,咒骂自己选的真不是时候。
上官慕经过时,头侧了一下,似乎是在招呼,又急匆匆的进了车子,倒是他身边戴着墨镜的阿朗脸朝着他,许久不动,看不到墨镜下的眼睛,眼前的阿朗像眼镜蛇一般可怕,却也什么都没说,迅速开车离开。直到车子消失不见,王海才发现自己内衣已经湿透。不过看这架势,上官慕是不准备追究了,想来也是,谁会为了一个服务员大动干戈,他心里喜极,吹着口哨,进了酒吧。
“王老板,几天不见,你又变帅了啊。”黄姐见到他后,堆叠起一脸的笑意,伸手扶了扶黑框眼镜说道。
“那是,黄姐也是更迷人了。”他便说着,手在她屁股上拍了一记。黄姐一副很受用的样子领他至三号包厢。
楼蓝正好给客人送完酒,看到这一幕,胃里翻江倒海,手上的托盘掉在地上,发出砰的一声响,王海转头见到,眼里仍忍不住散发出****的光,却是迅速收起后进了包厢。
他打了几个电话叫兄弟们来喝酒,并把刚才与上官慕相遇的事情吹嘘了一番,却是没再点楼蓝来服务。
他并不是个愣头青,上官慕一向喜怒无常,这次不计较,不代表他次次有这么好运气,而且即使隔着墨镜,他也能觉察到阿朗的敌意。
阿朗的车开得很快,没有平日的稳,转弯的时候上官慕的身子由于惯性几乎都要碰到车门。
“阿朗,你跟我多久了?”静谧的车厢里上官慕突然出声道。
“十年了,慕哥。”阿朗似乎回神过来,车速立即慢了下来。
“十年了,还不够你将很多东西看明白吗?”上官慕的声音很平静,像一潭死水,却又含着丝丝的怒。
“是,慕哥。”阿朗知道自己的心思已经被洞察,后座的人一直就是如此,能将别人看透。这些心思不是他该有的,他一早便知。
“你也不小了,遇见合适的女孩就处一个,别因为跟着我,耽误了终生,你家的香火还要靠你继承。”上官慕的语气轻松了些,半是玩笑半是认真的道。
“是,慕哥,我会留意的。”阿朗的手紧紧捉住方向盘,手上的青筋一根根暴起。这是在提醒他,不要对不合适的人动心。他动心与否,他自己也琢磨不明白,只是想起自己的两个妹妹,因为他的无知而早早夭折的妹妹。
后视镜里上官慕闭上了眼睛,似是很困倦的样子,没有那双眼睛,这张脸顿显老态,疲惫不堪的神情。
林枫是接近十二点来的酒吧,依旧人头攒动,包厢却是都已经空了,一般来包厢消费的客人,都是有家室有家产,因此玩过凌晨的比较少,倒是大堂里音乐震天响,年轻的男男女女大有彻夜不想入眠之势。
楼蓝收拾好包厢,准备下班,林枫推门进来坐下,也不出声,只静静的看着她。他刚在饭桌上谈完一笔生意,喝了不少白酒,有些上头,司机原本要直接带他回家,他却忽地不想回那个冷清清的家,就绕到了这里。
“要喝点什么?”楼蓝记得他,有些意外,但客人已经进来,不可能赶走,她半低着头,温顺的问道。多少年前,也有个女子,这样低眉顺眼的站在他面前,问他要喝什么。
他半天不答,怔怔的出神,楼蓝看他神情,已经喝了不少酒,径自出了包厢,林枫也没有任何反应,仍沉浸在自己的回忆里。
“喝了这个吧。”很多时候她相信自己的直觉,面前的这个人,每次在她面前,都有温和的样子,他应该不会怪罪自己的自作主张。
林枫终于再次注意到她,又盯着茶几上热气腾腾的一大杯水。
“这是蜂蜜水,你应该喝了不少酒,这个是护胃的。”说完她便退至门边,包厢里安静的落针可闻。
水温正好,林枫喝了一口,淡淡的甜,直抵冰凉的胃部,整个身子都充盈了起来,他喝了半杯,原本有些不适的胃缓了一些。
“这个多少钱一杯?”他出声问道,语气异常轻松,浑厚带点沙哑的声音回荡在寂静的包厢里。
楼蓝对上他那双含着笑意的眼睛,心里也莫名的畅快许多,她喜欢看到快乐的人,“无价之宝,免费赠送。”眼神里也流淌着淡淡的笑意。
“那就多谢了。”他诚挚的点点头,喝光了剩下的蜂蜜水,伸手去掏钱包。他有给小费的习惯,却又突然顿住,将手从口袋里拿出来,冲她笑了笑,便出了包厢。就是这一刻,楼蓝生出亲切感,眼前的人更像是个突然心有灵犀的朋友,而不是一个她需要小心服务的客人。
家里依旧是老样子,林墨进门时,佣人毕恭毕敬的叫了声:“少爷回来了。”是个20来岁的姑娘,脸上有2块不太自然的高原红。客厅收拾的一尘不染,他不过一个月没回家而已,水晶灯照得房间亮如白昼。
“我爸呢?”他不过一个月没回家,客厅黑色的沙发已经被淘汰,换上的是一套米黄色,为黑白为主色的客厅添了几分生动,他有些诧异,爸是一向不喜欢浅色的东西,甚至林墨要是穿着鲜艳,他都要不快,因此自他懂事以来,衣服颜色也以黑色为主。
“老爷出去了,今天不回来吃晚饭。少爷,晚上想吃什么,我去给您做。”女佣在他家已经有3年多,对他们父子很是了解。
林墨心里一黯,他给父亲发了短信,说今天会回家,看来是丝毫没有得到重视,他的生意永远是最重要的,有时候他甚至怀疑,那个在别人面前温文尔雅的人是不是真是自己的父亲。
“随便吧,我没什么胃口。小玲,以后叫我林墨就可以了。”他颇为烦心的摆摆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