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浣不觉回眸望向台上——早已没有了什么男模特儿,只是几个女模在走台。清浣这才醒觉,刚刚她去后台拍照的时候,或许也错过了前台什么精彩的瞬间……清浣倒也释然一笑,这个世上就是这样,有所得,必然也有所失,没有两全其美。好在,相机里已经装了满满的后台众生相,她相信,每一个定格都是精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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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喂,浣!太棒了,真是太棒了!”基努一张张将刚冲洗过的照片用夹子晾在绳子上,一声声惊叫扬起。
清浣脸红,“基努,你这样夸张地表扬我,我会觉得你是在客套。”
基努无奈地耸肩,郑重其事地垂首望清浣,“浣,为什么你们中国人总是这样多心呢?我夸奖你,那是因为我心里真的是认为好;表达的形式夸张,是因为我也被你给震撼了,怎么这没能让你高兴,反倒让你胡思乱想呢?”
清浣也笑。她明白这种横亘于东西方思维之间的差异,便也相信基努是真诚的,“可是基努,我手里的相机是普通的海鸥牌,我的技巧也是稚嫩,怎么就会让你这位大师这样夸奖呢?我不是不相信你,我只是不自信。”
基努笑眯眯地,“浣,你错了。摄影不在于相机,不在于技巧,最重要的是心。看你拍的人物,没有一个是传统形式下那种找好了光线和角度的那种人像,反而都是扭曲的、运动的,光影混杂的,甚至几乎所有的片子因为光线掌握得不够娴熟而不是曝光过度就是曝光不足……可是浣你知道吗,就算我是专业的摄影师,我一样会被你的照片给抓住,我觉得我移不开眼睛,我觉得我不停地跟着心跳!”
基努捂着自己的心口,郑重地望着清浣,“浣,你拍出了张力,你拍出了质感,你知道吗?你让你的人物拥有了震撼人心的力量,而这种力量不是空泛的姿势,不是夸张的表情,而是一种绵绵深入的,让人无法忽视的那种力量!”
基努摇着头,“该怎么来形容,就很像中国古老的水墨画,看似平静无波,实则是于无声处听惊雷……”
清浣笑着拍了基努的肩膀一下,“好了基努帅哥,再说我都找不到北了!只要不辱师门就好了,不然怕人家笑话基努竟然收了个什么都不懂的徒弟就糟了。”
基努郑重其事地抱着双臂,“浣,你的直觉很好。这次布达拉宫前的时装秀,有着很重要的价值,我拿去推荐给《国家地理》杂志的编辑们看看。你介意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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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客栈,清浣坐在木质的栏杆上,静静望着那圣洁的雪峰。
老板娘卓玛走来,笑着打招呼,“清浣~~怎么了,心情不好吗?”
清浣回眸微笑。这段时日的相处,清浣已经喜欢上这位淳朴聪慧的老板娘,“嗯,是有一点啊。明天就要离开这里了,却遗憾没能看到神圣的雪山日出呢。”
卓玛笑着望清浣,“姑娘,你心里有心愿吗?能说给我听听吗?”
清浣点头,却又微微茫然地摇头,“有心愿,可是我自己却也说不清那心愿到底该是什么……”
有心愿,想要正大光明地爱着那少年的心愿;可是却知道这一切不应该,如果将这样的心愿说给神佛听,对于神佛来说也是一种亵渎了,是吗?更何况,未来的人生还有那么远,如果清瑾的身边还会出现其它可爱的姑娘,她怎么可以禁锢着他,不让他去走向正常的爱恋呢?所以,这个心愿,益发的不该说……
卓玛便笑,“是啊,清浣,既然你心里的心愿还没有确定下来,你自然见不到雪山日出啊。都说有幸能够见到雪山日出的人就会心想事成,可是你还没有确定的愿望啊……”
清浣心中有缓缓流淌的感悟,她不禁好奇地望卓玛,“那,您一直住在这里,是不是见过了无数次的雪山日出,是不是每一个愿望都得以实现了?”
卓玛笑开,“哈……清浣,这就是你们常说的‘近水楼台先得月’,对吗?可是却不可以那样的。就因为生活在神山之下,就因为有可能多次看到神山日出,所以才要更加节制自己的欲.望,不可以贪婪,不能需索无度。只将自己一生中最重要的那个愿望拜托给神,才可以哦……”
清浣脸红,摇着卓玛的手臂撒娇,“阿妈,您告诉我嘛,那到底那愿望实现了没有呢?”
卓玛微笑,“傻孩子,实现还是没实现,真的有那么重要吗?对于我而言,更重要的是,我现在能够快快乐乐地生活在这里,每天都很开心。这才是最重要的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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总是有领悟,总是有惊喜,总是有静静的欢乐浸润心田。这真是一个神奇的地方,这真是一次神奇之旅。清浣不由回眸去望窗子里静静坐着看书的子衡。
说实话,曾经清浣一直在担心,担心这一次与子衡的单独远行,子衡会做一些出格的事情。子衡的性子她现在已经多少了解一些,她知道就算子衡这一次后退得很完美,但是他对她的感情却其实从未消失。所以她一路来努力避免与子衡单独在一起,就是怕子衡会做让她害怕的事。
却,一直没有。子衡真的是她最好的旅伴,默默地陪在她身边,默默背起她沉重的行囊,默默地替她遮挡阳光……这是他的高考之后的旅行啊,他却将他的旅行完全变成了给她的梦想之旅。
她真的要感谢子衡。如果没有他,如果没有他这次的提议,她又如何能有机会来到这块神奇的土地,如何能有机会遇到这么多让心灵开启感悟之事?
仿佛感受到清浣的目光,子衡抬眸望来。隔着藏式漆彩的窗棂,笑容纯净。
卓玛也是一笑,“有那位少年相陪,清浣,你会一生无忧。”
(下节预告:傻瓜,你怎么会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