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瑾用乳胶漆在墙壁上写下“小企鹅,我爱你!”这个当口,清浣宿舍的三个姐妹和子衡宿舍的三个帅哥就走了进来。
清浣面色一白,连忙捅清瑾,让他涂掉墙上的字迹。谁知清瑾就当不知道,径自笑着迎向大家,“帅哥美女,欢迎欢迎啊!左边有油桶、右面有刷子,架子上有报纸,大家自便啊……”
几个人笑开,“好,来开工啦!”
男生还好一点,女生则是天上有八卦的气质,所以三个美女一见着墙壁上的字迹便喊叫了起来,“嘿,小企鹅,我爱你……谁是小企鹅,谁又是爱小企鹅的那个哟?”三个人的眼光有意无意地滴溜溜地在清浣和清瑾的面上滑过。
清浣紧张得暗自攥紧了自己的衣角,不知该怎么回答。清瑾倒是大方一笑,“我暗恋的女生。”
听见清瑾这样的超级大帅哥竟然还有暗恋的人,清浣寝室的三位姐妹都炸开了锅,“啊!真的啊?你还用暗恋吗?告诉那个小企鹅吧,她肯定无法抗拒你的魅力的!”
清浣扭过头去,看似在收拾油桶和刷子,实则她的脸儿早已红透。
背上,是那少年青锐而直白的凝眸。一点一点,像是被烧透。
一个下午忙碌下来,小房子本就不大,又是这么多人帮手,所以天刚傍晚的时候就已经搞定了。就等着乳胶漆干了之后进货架、上货品了。大家都笑着轻松下来,清浣却知道,清瑾的压力才刚刚开始。因为所有的装修来讲,都是软装修重于硬装修,那些细节的布置更耗心思;更何况清瑾还要独自去设计和制作那些货品呢……这些时间和心血的付出就几乎是难以计数。
所以为了答谢几位帅哥美女而去吃烧烤的时候,清浣便替清瑾担了几杯酒。心疼他的疲惫,想让他晚上能好好睡个觉。
看清浣替他挡酒,清瑾开始还拦着,后来索性不管了,就坐在那儿眼睛亮晶晶地望着清浣。望着她像小母鸡一样努力展开保护的翅膀,看着她小小的面颊渐渐漾起酒精带起的点点红晕,看着她的笑声越来越响亮、性子越来越活泼……其实平素里的清浣性子是有点点压抑的,尤其是进入这段恋情之后,她总是小心翼翼,她总是垂了头躲避旁人的目光。清瑾的心疼,始终沉郁在心底,所以宁愿看着她借着酒精的帮助,快乐起来。
酒过三巡,年轻人的心扉都打开了,不知道清浣和清瑾关系的几个人就开始围绕着子衡和清浣说起事儿来。好像在大学时代,爱情永远是不褪色的第一话题。尤其是子衡那样一个优秀、又深情的人啊,没人理解清浣为什么要轻言放弃。
眼镜儿叹了口气,“清浣啊,我当大哥的说你一句:真的,你对子衡,太狠了……我们几个跟他一个宿舍一年多了,从来没见过子衡这么消沉过。他又太好强,从来不肯主动跟我们说说,就郁在自己心里。你见过一个大男人大清早地起来,独自站在阳台上望着初生的太阳流眼泪的情景吗?更何况这个人的身份是京畿圈子里的贵公子啊……”
清浣抑制不住地一颤。她知道子衡会不开心,但是真的没想到子衡竟然会在清晨里望着初阳流泪……
嘴里香浓的烤肉有点变了味儿,清浣是怎么也咽不下去了。
清浣不敢抬头望向子衡宿舍的几个人,却也更不敢回眸去看向此时的清瑾……
刺猬比较直,“说实在的清浣,虽然跟你也是朋友了,但是我们当然更在乎子衡这个兄弟。所以在来你这儿之前,我们还特地问了子衡,如果他不喜欢我们来,我们就不来了。可是你知道子衡说了什么吗?”刺猬的眼圈有点红,他清了半天的嗓子才能继续说下去,“子衡跟我们说,‘你们去了多抢着干点活。把我那份干出来,别让清浣太累着。’”
刺猬说着仰头灌了一杯酒,“清浣,我们几个也都是男人,我们自问绝对做不到子衡那个地步——被你伤成那样,还时时处处想着维护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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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浣再也忍不住了,借口去上卫生间,走出了小饭店。
街上,长长的风顺着街道涌来,灌满了她的衣袖,扬起了她的发丝。很难过,很难过……
只是不明白,这个世界上爱情不是最美丽的东西吗,却为什么爱情还会带来伤害,还会带来那么多的无奈?就是因为她爱上了自己的弟弟,是吗?所以上天不肯给她全然的快乐,反而要让她去伤害子衡,让她的良心永远难安……
身畔,有淡淡的烟草气息漫延而来。清浣一抖,下意识侧眸望去,小饭店另一侧的昏黄灯光下,子衡一袭纯黑羊绒大衣的身影静静凝立。
清浣怔住,以为是自己看花了眼。揉了揉才发现是真的,忍不住走过去,仰头,“子衡,真的是你?”
被捉住的子衡有点狼狈,“我,我听说你们来这儿吃饭,我怕那几个小子喝醉你处理不了,所以跟着过来看看。”
清浣含泪咬住唇,“越是聪明的人,说起谎话来越是笨蛋,是不是?”
子衡脸一红,“什么?”
清浣别过头去,任发丝被风吹起遮住了她的面颊,“其实我们来这儿吃饭根本就不是事先想好的,是干完活之后临时起意才来的。所以你根本不可能是听说我们到这儿来——除非,你一直都在,就算我们刷漆的时候,你也在……”
为了让乳胶漆快点风干,也为了放味儿,所以小店的大门一直敞开着。如果有人站在门外,自然会听见他们所有的对话……
可是真的会有人,傻傻地站在门外,一整个下午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