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行如水。车窗映入阳光粼粼。
邵华静静回眸望着身畔的清瑾。他已经不再是当年那个青涩的少年——哦不,邵华更正了一下自己心里的评价——其实就算当年刚刚认识清瑾的时候,她也没将他当做少年。这种评价与外在的年纪和样貌无关。
“你今天去赴章秋梦的这个约会,是不是唐突了些?”邵华终究不放心。
清瑾静静一笑,回眸朝着邵华眨了眨眼睛,“邵华姐,没事的。梦姐也是我尊敬的姐姐,跟你一样,是我信得过的人。”
邵华一挑眉,“那你今天是……”
清瑾微笑,“给梦姐一个答案。”清瑾垂首,望着自己的鞋尖。手工哑光的打蜡皮,在阳光下并不耀目,却有一种朴拙的华贵,“现在已经不方便再跟梦姐有任何的交流,所以只能用这种不需要语言的方式去告诉她——我回来了。还有,解开她当年心中就曾有的疑问。”
邵华一笑,“章秋梦很聪明、又极其能干。自从你当年‘出事’后,丝路花雨就成了她务必除之而后快的对手。所以她对丝路花雨竟然没有倒闭一事一直耿耿于怀,不放弃任何机会来打击丝路花雨——她只是没想到,她真正的对手,是你。”
清瑾一笑,“我这也是要跟梦姐求情呢——求她,手下留情。”
邵华虽还不能完全明白清瑾话中的含义,却也大致上能够了解一些,“看到是你,我想章秋梦可能就知道该怎么做了。”
清瑾笑,“是啊,所以我必须要出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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幼儿园里,近来沐阳发现了一个活体大玩具。
其实孩子们眼里的玩具跟大人的看法不一样,对于他们来说这世上所有东西都是玩具,他们做的任何事都是玩儿。沐阳这两天瞄上的那个大玩具是个——大活人,是来送水的工人。
每天那工人都会来送水。旁的小朋友都乖乖地玩着自己的玩具,偏只沐阳屁颠儿屁颠儿地跟着那身着灰色工装的工人忙前忙后,还不停地问稀奇古怪的问题,“叔叔,你的脸为什么这么干净?是不是你工作不努力?”
要么就是,“叔叔,你的工作服,为什么还有裤线啊?工作服也要用熨斗烫吗?”
或者干脆来个,“叔叔,你是我见过的‘最美丽’的工人叔叔……”
小孩子的话没人太当回事儿,却每次都让那工人离开幼儿园之后还忍俊不已。清俊的面庞上,一整个上午都挂着开心的微笑。
真是他的儿子,小小年纪已经这样古灵精怪,更是观察力独到。恐怕就连幼儿园的阿姨都没观察得这么仔细。
当然——更让他开心的是,他的儿子与他果然是有着天然亲近的。整个幼儿园,数百个孩子,偏就沐阳对他最好奇,最喜欢跟着他身后忙进忙出的……血缘真的是一个奇妙的事情,纵然他还没听到过“爸爸”这个称呼,但是眼前的事情已经说明了一切。
幼儿园门外的隐巷里,清瑾悄然坐上车,脱掉自己身上送水工人的衣服。
每天能这样来看看沐阳,真是好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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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商务酒会,商界人物和媒体悉数登场。
子衡有点寥落地独自举着酒杯站在窗边,望着窗外的月色。这样场合的热闹对于他来讲,已经略有厌倦。不知怎地心思会飞回到倚山村去,很想念那里静静的天空、静静的农田、静静的清风。如果有一天能够放开手中的一切,归隐田园去,该有多好。那时候的清浣,是不是会,更快乐?
清浣……子衡的心里蓦然一疼。如果到了那个时候,清浣是否还能陪伴在他的身旁?
耳畔有甜润的嗓音响起,“子衡?怎么自己站在这儿?要不是我看着背影像你,特地走过来看看,要不还真发现不了你呢!”
子衡微微皱眉,却随即笑开转过头去,“二姐也来了啊。”
是丁凝。丁凝有些娇嗔,“哎哟,子衡啊,你这句‘二姐’我可真不爱听……把人家都给叫老了……”
子衡笑,“跟着清浣叫,这是应该的。”
丁凝连忙摆手,“还是不要了,子衡,我们各论各叫。我叫你子衡,你叫我丁凝就行!”
子衡只是淡淡一笑,不置可否。
丁凝笑着问子衡,“清浣呢,怎么没陪着你一起来?”
子衡淡笑,“她不喜欢这样的场合,这你该知道。”
丁凝叹息了下,“也是。清浣的性格,做你陆子衡的太太,实在是压力太大了。可能别的女人眼里的风光热闹,在她的眼里真的是疲惫。”
子衡眸光一暗,“是。所以我从来不强迫她陪我来参加这些商务的应酬。”
丁凝轻挑眉尖,“陆公子疼老婆,这是圈子里无人不知的事儿。不过陆公子啊,你也让我们媒体太寂寞了——这么多年都拍不到陆公子一点花边新闻,你让我们怎么吃饭嘛……”
子衡冷笑,不咸不淡地说,“国内的主流媒体,什么时候也如此堕落了?难道要靠花边新闻才能活得下去么?那倒要请媒体的各位回去好好修一修你们当初的课本了!”
丁凝被噎得一嗝儿,努力了好几下才又绽放一朵笑容,“子衡,很少看你绷起面孔。”
子衡嗤然一笑,“只要别惹到我,我愿意当一个好好先生。”说罢转身离去,徒留空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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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浣给子衡端来早餐。不是常见的牛奶面包,却是自己烙出来的小春饼,配着豆瓣酱。子衡叹息,“又起来给我做饭了?”
清浣微笑,“丁凝给我打电话抱怨了。”
子衡冷笑,“我想到了。”
清浣叹息,“子衡,丁凝的心情我懂。”
子衡甩开报纸站起来,“你们懂那就你们两个自己办吧!别告诉我,我不懂!”回首,目光如火,“我陆子衡想要的女人,只有林清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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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一更:11点前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