推开房门。子衡正坐在沙发上回望着他。橘黄色的灯光静静地洒下来落在子衡肩上。还这样年轻的子衡,竟然隐隐然鬓间已有了些华发。
他心里一叹,走上前去,“爸,怎么这么晚了还不睡?今晚上有应酬了?”
子衡拍了拍他的头,“等你。这阵子我忙,感觉到你好像心里有事,却也没时间跟你坐下来聊聊。今晚是特地等你回来。”
子衡摇摇头,“虽然你的公司忙,但是别忘了你终究还没大学毕业呢。别总闹到这么晚。”
他乖巧地笑,像是听话的孩子,“是,我知道了爸。”
子衡站起身来从冰箱里取了罐啤酒过来递给他,“喝一口吧,这样说起来能轻松些。”
“呵,”他笑,眼睛里不觉挂了些落寞,“爸,当年的日子里,你对妈的爱一直得不到回应的时候,你有没有觉得绝望过?”
子衡闻言便是一挑眉,“遇到真正动心的女孩子了?”
他笑,垂下眸子避过子衡探寻的目光。
子衡倒也开心,“其实这几年来看你身边的小女朋友来来往往的也有不少,但是没一个是你真的用心的。都是三五天不到就换了,我还曾经跟你妈和清瑾凑在一起担心过。”
子衡的目光静静拢来,“其实你妈有过一个猜想,她说你是不是会有点喜欢蔻儿。因为这么多年来,你身边唯一走得近便的女孩儿就是蔻儿。你俩虽然一见面就打,但是你还真是足够耐心的。”
他笑,不说话。
子衡便也笑开,“是,爸又说多余的话了。你早已经郑重跟我们澄清过:说你绝对不可能喜欢蔻儿,这辈子就算当和尚也不会喜欢她那样的女孩儿,是不是?”
他挠了挠头,知道如果继续跟子衡这样聊下去,很可能就要藏不住了。于是赶紧起身,“爸,我有点困了,先去睡了啊。您也早点睡。”
子衡一笑,“遇上喜欢的女孩子是件好事儿。爸是个失败者,没什么成功的经验可以给你,但是有一句忠告吧:一旦确定了自己的真意,那就永远不要放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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窝进柔软的被子里,他禁不住刻骨地思念那副小小的身子。
骨头很硬,身子却出乎意料地柔软,像是小小的棉花糖,甜美而又绵柔。
他实在想不通,一具那么柔软的小身子里,怎么有那样一颗比铁还要硬的心?他都已经进入了她的身子,她分明也细细地喘息着,绵腻地缠紧他,他们的配合分明天衣无缝——可是她却还是能紧紧闭上眼睛,不看他一眼,不与他说一句话!
身子在零距离地亲密纠缠,心却彼此遥遥隔开千里。她轻易地将他送上巅峰,他却在那极致的快乐里只觉心破了一个巨大的空洞。
他该怎么对她才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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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样的夜色里,她也紧紧地抱住了自己的棉被。
他的气息还霸道地留在衾被上。她知道就连她的身子上也处处都是他的痕迹和气息。
他今晚凶狠得像一头豹子,反反复复地纠缠她,反反复复地将她推向高.潮,反反复复地强迫她正视到他的存在。
可是,他们这算是什么?
爱情么?怎么可能!他们不是来自相同世界的人,他们从小便互相厌恶。她是他眼里最顽劣、最无形的女孩子;他是她眼里最假惺惺、最无趣的男生……不是么?
可是他却为什么一遍遍在她身子里肆虐?因为他是他的恩人么?是因为,如果没有他和他们家,她根本就连出生的机会都没有了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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政经课,果然出了问题。
政经老师活泼泼地喊完了“林沐阳”的名字,以为又能听见她清脆的嗓音,却没想到他慵懒地扬声,“到!”
政经老师的眼镜儿惊得从鼻梁上滑下来,整个阶梯教室变作了一片欢笑的海洋。
王笑笑乐得都快岔气儿了,捂着肚子跟她说,“你们两个真是功德无量啊!本来政经课是最枯燥的课,大家能逃的就逃,不能逃的就睡;结果在你俩努力之下,政经课顿时成为最欢乐的课,大家现在不但不逃课了,而且全都精神抖擞地盯着老师看,就等着听他点名呐!”
她尴尬地趴倒在桌子上,头都抬不起来了。
这样的哄堂大笑总归有点不严肃,政经老师赶紧用课本敲打敲打讲桌,“嘿,到底怎么回事?林沐阳不是位女同学么?什么时候变成男同学了?”
“哈哈……老师,林沐阳昨天刚去韩国做的变性手术……”不知道是谁不怕死地喊出来一声,整个教室立马又被更狂热的笑浪淹没。
这难堪总归是她造成的,她只好回过身去望最后一排,示意对不起。
他眸子明净,定定望着她;忽地一笑,唇角邪邪挑起,朝着老师和大家,“哦,其实也没错。她就是我,我就是她。我们——两位一体……”
整个教室差点被炸开,她只恨今天没带坐垫,不然一定摔他脸上去!
两位一体,他说什么呢他!
正经的政经老师这下子可沉不住气了,一拍桌子,“林沐阳,还有那个女生,你们俩,跟我到办公室来一趟!有你们俩在,这课没法上了!”
办公室里静悄悄的,政经老师还没下课。就他们两个人站在窗前。她咬牙切齿地别过头去,不肯看他。
他笑,伸过手指来缠住她的,“喂,生我气了?”
她甩手,“你说的什么P话?什么叫两位一体啊?”
他涎下脸来笑,“我,也没说错,不是吗?”
那些夜晚的纠缠蓦然跃入她脑海,她的脸登时便红了,“你别胡说!那些事,不会再发生!”
他正色下来,“你错了。不但会继续发生,而且会——一直发生下去!”